唐庄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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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府邸相当气派,是原容费了不少劲儿安排来的,就因陈谦润一句“太简陋的王妃住不惯”,差些跑断了腿,一面感慨他家王妃真是娇生惯养之人,此等危险境况,竟还有这样的要求,可也是在荒郊野岭的山洞中住过的,难不成是故意为难他么?

    胆小如原容,他根本没胆量尝试,甚至根本想不到“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安全,越能更好地掩人耳目”这个道理。

    严卿轻车熟路进了虚掩的大门,原容却停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不该迈出去。他对严卿是有怀疑的,按他的谨慎和智慧,怎会这般松懈,露出这般愚蠢的破绽,任人跟踪了一路,如此顺利,不免教人觉得是个陷阱,他对严卿的身份到底是敌是友,也稀里糊涂,茫然四顾片刻,原容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门。

    那时的原容尚且不知此行纯属是羊入虎口,他是抱着能有所收获的侥幸心理的,只是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严卿。

    *

    东亭的仗打得并不顺利,贺兰艺想不出来教秦臻停战的理由,要在开战前,还能随便找个借口拖延不应,但双方已经开战,找一个既能保全东亭的脸面,还能叫秦臻不得不停战的理由,怎么想也不是件易事。

    要是不管秦臻,直接说服哥哥领兵向后退,坚守国门不出,那么势必要将国门外的一些疆土放弃,可是为了一个唐庄值得他付出这样的代价么,等他回去,唐庄这座城还是属于他的么?

    叫原真跟严卿斗,严卿什么都不做,原容都不一定能赢得了他。贺兰艺最怕的是两头着火,哪一个也没保住。

    贺兰艺终究是贺兰艺,在焦头烂额一夜之后,想出一个相对周全的办法——再搬一个救兵来,请羌可达去救原容。

    他宁愿这座城落在丹陵手中,也不能落在严卿手中,更不能被收回大楚。

    贺兰艺心慌人不慌,立刻提笔写信,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请羌可达出手相助。

    贺兰艺不说请他帮助东亭,而是请他帮助原容,帮原容既是帮北晋。

    因为要考虑到史文玉,史文玉要知道丹陵和东亭有利益纠缠,定不同意羌可达走这一趟,北晋则不同,北晋已经是个烂摊子了,现在帮北晋,绝不是真心实意地帮忙、救人去的,而是投机取巧分好处去的。

    史文玉自然不反对,要是有机会,他自己都要来插上一脚。

    贺兰艺在信中说东亭形势危急,人又不可言而无信,他曾答应全力将原容送回北晋,现实在是无能为力,不能两头兼顾,所以请他帮个忙。贺兰艺将城内情况全盘托出、一一说明,只要脑子没有笨成陈靖那样,都能看明白,这其实是份危险的礼物,救原容是其次,有本事把唐庄拿下才是真。

    贺兰艺没有犹豫,写完即刻命人去送,忐忑不安地在等羌可达的回信时,唐庄传来信报,卫凡要攻城。

    卫凡没有趁人之危,直接开打,而是好心通知回东亭的贺兰艺——你快回来吧,我要打唐庄啦。

    贺兰艺暂不理会,他在等羌可达,只要羌可达一到,卫凡就顾不上唐庄了,或许还要从安乐公主那里紧急调兵,而羌可达的路线,贺兰艺已在信中规划好,就等羌可达点头、领兵出发了。

    贺兰艺自觉算无遗策,但他忽略了一个人,汝兴的任宇。

    即便从北晋过,到唐庄去,也要经过汝兴,除非从东亭绕个大圈子,而羌可达是没那个闲心和时间领着兵转来转去的。

    贺兰艺只当除了陈谦润一方的人,其余的不会主动参与到战事中来,他完全想错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且陈靖只是无视,并未禁止任宇出兵,最重要的是任宇这个人,陈靖的话,他敢不听。

    *

    原容失踪后,并没有吃苦受罪,只是失去了行动的自由,被好吃好喝地待着,还时常有人来“探望”,送来“关心”。

    来的人自然是将他扣下的人,陈谦润和钟凝雪像是闲来无事,瞎转悠到他这里来的,丝毫没有在敌人眼皮底下藏身的紧张感,说起话来,对他也是毫不避讳,原容由此知道了贺兰艺还在东亭没有回来。

    原容没兴趣听秦臻和贺兰艺是怎样打仗的,他只想活着出去,便恳求陈谦润和钟凝雪将他放了。

    陈谦润认真摇头说不行:“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将我们合作的事情泄露出去,可就坏了大事了。”

    原容立刻做出举手发誓的架势来,举不起来,手被捆着呢,便背着手伸出两根手指,全当发誓了,把一切狠毒的诅咒全都说上,以求得陈谦润的信任。

    钟凝雪在一旁道:“你要是能管的住自己,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原容无言以对:“……”

    “要是原真来救你,就放了你。”陈谦润相当仁慈,“或者贺兰艺,他一定会来救你的,你要相信他才对。”

    原容道:“我要相信贺兰艺,怎会同你合作?”

    “既然相信我,那就再等等。”陈谦润道,“我要是杀你,早就动手了,我定会放了你,只是不是现在。”

    “真的么?”原容半信半疑,“真的放了我么?”

    陈谦润点头。

    “我要等到何时才能出去?”

    “不是说了么,等有人来救你了,我就放你。”

    陈谦润和钟凝雪二人散步似的来原容这儿转了一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留下一个脑子不怎么聪明,一碰事儿就自己吓唬自己的原容,东想西想,不能明白陈谦润的话,甚至过度理解,将放了他想成了将他放到西天去。

    *

    在忽略掉卫凡的挑战后,原容和严卿消失的消息报到了东亭,这着实叫贺兰艺吃了一惊,他隐隐约约想到了陈谦润的下落,想明白了陈谦润究竟布了个怎样的局,从原真到大楚,再到建胜山中,一切都说得通了,所有藏在他心中的谜团好像都解开了。

    贺兰艺又是一夜未眠,纠结羌可达这一步走得究竟对不对,想了一夜,不得结果,而哥哥贺兰俊是指望不上的,于是又逼迫自己重头去想,如此又思索半天,贺兰艺做下了决定。

    *

    原容胆战心惊地过了一日后,陈谦润竟又来了,十分贴心地来报信,对他说道:“羌可达来救你来啦。”

    原容一时搞不清楚这当中的联系,听了满脑袋的问号。

    陈谦润又贴心与他解释道:“看来贺兰艺是没有分身术的,他要守在他哥哥身旁,就不能来救你了。”

    好半晌,原容才道一句:“羌可达,你能打得过么?”

    陈谦润道:“不知道。”

    “要是羌可达和贺兰艺的人里应外合,这城很快就会变成羌可达的天下。”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我觉得羌可达应该到不了城门前。”

    原容忽然想到一个人,他道:“严卿去哪里了?”

    “你还有闲心管别人,”陈谦润道,“要是没人来救你,你的死活我就不能保证了。”

    原容忙道:“只是问问。”

    陈谦润将话送到,转身要走:“等哪天你见到他了,直接问便好了。”

    在将陈谦润的话翻来覆去想了许久后,原容终于知道陈谦润为何在他面前不加掩饰地把外面的情况说给他了,是真是假先不说,他纯属是故意叫原容瞎想、自己吓唬自己的——知道的越多,想的越多,陈谦润也更有杀他的理由。

    *

    陈谦润并没有看起来那样风清云静,因为在所有的计划里,都有一个相当不确定的因素——贺兰艺。

    钟凝雪没去见原容,她在门外等,待陈谦润出来,她问道:“原容还是什么关键的都想不出来么?”

    陈谦润点头:“看他不像是装的,是脑子真的有点笨。”

    钟凝雪笑了:“他说什么了?”

    陈谦润走近她,牵起她一只手,一同向前走了:“他问严卿兄长去哪里了。”

    “直到现在才问,是个脑子迟钝的。”钟凝雪道,“你告诉他了么?”

    “没有,”陈谦润道,“我让他哪天见了严卿兄长,直接去问严卿兄长。”

    “……”钟凝雪道,“他怕是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要能听明白,就不是原容了。”

    春日的风暖暖的,钟凝雪越走越慢,一边问陈谦润:“贺兰艺有动静了么?”

    “他要真有大行动,我们应该查不到。”陈谦润扭头看她,“你是怎么想的?”

    钟凝雪道:“贺兰艺不放心,也不会死心,不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羌可达身上,尤其在知道原容和师兄平白无故消失之后。”

    “即便他猜到了我们早已在唐庄城中,也不会轻举妄动,唯恐打草惊蛇,”陈谦润道,“他尚且不能摸清我们在城内的底细,他也不能保证严卿兄长手下的人,一定会听他的话。”

    钟凝雪去看陈谦润,说道:“但他还是要来。”

    陈谦润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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