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兴1

    147

    到汝兴是在次日夜里,钟凝雪和陈谦润带了一队人骑行,卫凡领了余下的到北晋去,同行不过十里,便在城外分开了。

    任宇事先不知钟凝雪和陈谦润会来,听见有人来报,他满脑子的疑惑,小声地问同在帐中、坐他一旁的严卿:“将军可知王爷和王妃为何来了?”

    严卿道:“来看史文玉的。”

    任宇点头,二人一同起身,向外见钟凝雪和陈谦润去了。

    严卿虽也事先不知,但他脑子转的快,回答的十分巧妙。既提到史文玉,说明钟凝雪和陈谦润定是要插手丹陵的战事了,一个“看”字却也表明不是要全权插手,毕竟打羌可达是任宇开的头,要是将这活全都揽过去,叫任宇脸上不好看。

    此时任宇还不知道唐庄的情况,只当是趁机来给史文玉一点颜色看看。不单任宇,严卿对唐庄的情况也不知情。

    将二人迎进帐中来,几人相互客套几句才落了座,任宇将同羌可达僵持的情况直接道来:“羌可达不往前,但也没有退回丹陵。”

    陈谦润一针见血道:“史文玉在观望。”

    任宇道:“观望殿下的动静么?”

    钟凝雪道:“在观望唐庄到底在谁手上了。”

    这话说的严卿疑惑起来,他道:“王妃是说唐庄……”

    “在我手上,”钟凝雪道,“王爷将唐庄交给了我。”

    只一句,严卿恍然大悟,一时不知怎样接话,比他更惊讶的是任宇,他同样不便去追问前因后果,两人皆是沉默,陈谦润却因钟凝雪的话笑了。

    他岔开话题说道:“倘若日后朝廷追究,任将军将今日的情况照实说来即可,是我和王妃主动到访,决不能因今日之事牵连到将军。”

    任宇岂是贪生怕死的人,但他们皇家的恩怨他是不便去评说的,只笑道:“殿下想的实在周到,只是殿下和王妃本意都是好的,我也无愧我的心,那么任凭别人怎样去想,都是不必去在乎的。”

    任宇这话分明是不把陈靖放在眼里,但他不是喜欢在背后说人坏处的人,不是为了刻意讨好陈谦润而表示对陈靖不满的,所以点到即止,不再多言。

    “殿下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只管吩咐。”任宇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当全力去办。”

    陈谦润不跟他客气,笑道:“如此便先行谢过将军了。”

    任宇道:“要是能将史文玉活捉了,不失为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钟凝雪道:“任将军能这样想,我和殿下这趟就是来对了。”

    但凡任宇有一点私心,或是为明哲保身,在钟凝雪说唐庄在她手上时,就不会再往下说了,会想方设法将这两尊大佛送走,任宇没有,他装作不知,直到将钟凝雪和陈谦润送出帐中,只剩他和严卿时,才跟严卿说了一句:“看来殿下和王妃是了解我的脾性的。”

    严卿只笑不语,任宇叹息道:“否则不会来,要么来也是领兵来打我来的。”

    严卿道:“将军是个明事理的人,也是我们尊敬的人。”

    任宇停在账外,抬头看向月光:“我不懂宫廷争斗,只知道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我虽不知道殿下和郡主的目的,但他们都是心怀天下的好人。将军也是,说将军通敌,不管有多少人信,我是怎样都不信的。”

    严卿问他:“为什么不信?”

    任宇扭头来看了严卿一眼,道:“将军要是不安好心,不止唐庄,整个燕郡,乃至更多的地方,都不是大楚的了。”

    严卿不语,任宇接着道:“贺兰艺也不完全信任将军,否则在唐庄前面的,是北晋。”

    任宇虽不曾主动过问,但事事清楚,且是个有分寸的人,在严卿将要开口时,他打断了严卿,去说另外一件事了,他似是开玩笑地感慨道:“王爷对王妃,当真是……好呀。”

    “是。”严卿道。

    “王妃不愧是将门后代,不卑不亢,又风华绝代,人也是极为聪慧的。”

    严卿笑了,颇为骄傲地说道:“这才只是说了几句话,师妹的本事可不止这些,王爷将唐庄交给师妹,不单是因感情,更是因为信任。”

    “将军这样说,收复北晋和东亭就要快了。”任宇道。

    “嗯。”

    二人仍停在原地不动,静默片刻,任宇说道:“先帝和钟侯爷的事情我有所耳闻,只是真相怎样我不知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严卿道,“事实究竟怎样,我也不知道。”

    任宇惊讶地看向严卿,严卿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看他:“但我相信一定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

    秦臻虽是去追贺兰艺和贺兰俊,但这二人逃跑的本事比原真差不到哪里去,且穷寇莫追,只是摆了个样子让他们知道后面有人赶着呢,所以逃得相当狼狈,待他们进了东亭地界,秦臻才停了下来。

    东亭暂且不动,秦臻有了相对自由的时间,于是到了晚上无事时,又独自一人到安乐公主军中去了。

    这次不用躲人,不用怕因他的行踪影响战事,所以秦臻这次来,全军人都知道了。

    谢云鹤向来不太与人深交,但知秦臻来,却主动去见了他一面。

    “谢将军怎么有空来,”安乐公主与秦臻同在帐中,玩笑道,“难不成是来欢迎秦臻的。”

    谢云鹤罕见地笑了笑,道:“公主说的是,我确实是来找秦将军的。”

    安乐公主道:“我说你是不会轻易登门的,果真也不是来找我的。”

    安乐公主虽这样说,却不追问来找秦臻是何事,秦臻适时道:“想必是问我唐庄的情况。”

    安乐公主道:“既是唐庄,那么我派人将谭舒也叫来一起听。”

    她说完要向外走,边道:“在我们二人到之前,你们可不能先说了。”

    秦臻笑道:“好。”

    谢云鹤也笑了,道:“是,公主。”

    秦臻和谢云鹤都知道安乐公主是在回避,她从来不屑于听别人的私事,更不会去叫来谭舒一起听,可谢云鹤主动来了,这又是商议事情的军帐,不是她的私人住处,她不便叫人去军帐外面说去,便找话离开了。

    仅剩谢云鹤和秦臻二人,谢云鹤问秦臻道:“先前听公主说,殿下和郡主生死不明的时候,其实是到唐庄城中去了么?”

    秦臻的耳朵是相当的机敏,他问道:“谢将军是在担心王爷,还是在担心郡主。”

    谢云鹤道:“都有。”

    秦臻不点破,说道:“王爷和郡主现在很安全,他们去汝兴了。”

    谢云鹤点了点头:“嗯。”

    “那些日子我们都过得提心吊胆的。”秦臻像是在帮谢云鹤找台阶下,“连觉都不敢睡太死了,唯恐突然有了消息,不能及时听到。”

    谢云鹤并不避讳,他道:“我也是。”

    他接着问秦臻:“王爷和郡主会来北晋么,还是去打东亭?”

    “尚且不知,”秦臻道,“待他们离开汝兴才会来信。”

    “现在不是打东亭最好的时候。”谢云鹤道,“想必是要来北晋的。”

    秦臻听出一些言外之意,他问谢云鹤:“将军不会准备要回大楚了吧?”

    谢云鹤笑了:“仗还没打完,我这时回去了,是有功还是没功,在我心中,权力可是最重要的。”

    他的话秦臻自然不信,谢云鹤又道:“倘若我真立了大功,将来定要给我足够的封赏才行。”

    秦臻道:“那是一定的,虽然我不是做决定的人,但相信将军的付出定会换来叫将军满意的结果。”

    谢云鹤单是笑了笑,不再问其它话了,与秦臻道别,离开自去忙了。

    秦臻只当谢云鹤去问人人皆知的事情是想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将那份担心放下,却不知那份担心究竟是怎样的沉重。

    谢云鹤曾在同北晋停战的那两日向安乐公主告了假,安乐公主不知他去了哪里,时至今日都尚不清楚,他是去了建胜山中。

    *

    秦臻在军中待了整一下午,安乐公主没叫他闲着,将谭舒和谢云鹤全都叫了来,商量北晋的仗往后该怎么打。

    安乐公主道:“哥哥和嫂嫂现在汝兴,不知要待上多少时间,虽暂且不动为好,但传信还是需要时间的,恰好秦臻也在,我们不妨先想一想后面的事情。”

    秦臻点头:“东亭也是先不动的好,不过不宜太久,否则叫他们想到了反击的办法,就是个麻烦了。”

    虽要想,却不是最着急,谭舒便向秦臻问起钟凝雪来,谭舒道:“郡主可有过叮嘱么?”

    “我不曾见到郡主,”秦臻道,“王爷也没见到。”

    谢云鹤在这时插话问道:“将军在唐庄没见郡主和殿下么?”

    “是卫凡进城去见的,我直接领兵去追贺兰艺了。”秦臻道,“不过早就领了王爷的命令,他会和郡主来北晋。”

    “北晋和东亭,还是先打北晋,”秦臻道,“要想彻底打赢北晋和东亭,就要先打赢贺兰艺,要想打赢贺兰艺,就去做叫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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