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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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廷邺在信中对陈靖诉苦,说淮南王一点都不大度,待他的态度实在恶劣,若不是说代表陛下来的,淮南王是不见他的。这番话是经孟廷邺反复纠结才写下的,他不确定陈靖此时是否还在生他的气,君王的脾气本就变幻莫测,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他能琢磨透的,且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陈靖并未大发雷霆,态度转了个弯,先是贴心问候了一番,才安慰说,淮南王的脾性如此,万不可与他计较才是,就是朕的面子也不给的呀。

    看的孟廷邺瞠目结舌,连忙命人多点几盏灯来,仔细查看几遍,确有玉玺之印,这才放了心。

    陈靖的话很温暖,命令却也叫孟廷邺捉摸不透,陈靖叫他即刻启程回上原。

    孟廷邺辗转反侧一夜,觉得陈靖并未对他产生怀疑,也不是在质疑他的话是真是假,是陈靖真的需要他了。

    瑞王走的这一步棋,他已通晓了,的确厉害,之于他,恢复了他在陈靖心中的地位,之于瑞王,好处暂未看出,既是看不见的,或许才是最有分量的。

    孟廷邺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离开淮郡之前给瑞王通个信,没有直接选择陈谦润,而是写给了凌霄。他说瑞王殿下交代给他的事情全都做好了,淮郡去了,淮南王见了,因不知瑞王殿下叫他见淮南王是何意,他也不知在淮南王面前说怎样的话,自是没有收获,他的老脸也丢的不轻,诸多心酸,不再一一提了,所有的付出都值得,陈靖重新叫他回上原去了,是出于信任和必须,不知再见是何时,愿各自保重。

    凌霄收到信后,去见陈谦润和钟凝雪,将内容转述一遍后,他道:“孟廷邺还在最后说了一套大道理,他说人生如浮萍,人人尽是漂流,皆是辛苦、可怜之人,望不再相互为难了。”

    钟凝雪道:“孟廷邺这是预想到合作已经结束了。”

    凌霄道:“就是不知他的心境到底如何,是悲还是喜。”

    见陈谦润沉默,凌霄问:“王爷在想什么?”

    陈谦润道:“此人的表演能力极高,有他真情的部分,也有他刻意算计的一部分。”

    凌霄道:“我看孟廷邺并未提及其他要事,王爷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钟凝雪替他回答了,道:“他在信中给自己留了下次同王爷合作的余地。”

    凌霄道:“那套大道理么?”

    钟凝雪点头:“嗯。”

    凌霄问:“那孟廷邺回上原后,会将发生的一切全都说给陈靖听么?”

    钟凝雪道:“不会,孟廷邺说的越多,对他越是不利,陈靖从未将怀疑的话说出口,那么他就无需解释,更不会为了讨好陈靖,再次强调我们的无理,未免显得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二人都会当一切都从未发生,一如既往地相处。当然,只是眼下,再往后怎样,不是我们现在就能预料到的。”

    钟凝雪见陈谦润话不太多,对凌霄道:“孟廷邺暂不用管了,他该是怎么来的,还是怎么走,待他回到上原,再注意他的动向。”

    凌霄会意,道:“是,王妃。”

    凌霄将孟廷邺的来信放下,告辞离开了。

    凌霄走后,钟凝雪便没有避讳了,她直接问陈谦润:“我觉得王爷越加小心了,心情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

    陈谦润摇头道:“我只是想的多了,并且全是没用的。”

    “人要是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想法,人不就没有烦恼了么。”钟凝雪道,“你看孟廷邺那般虚伪的人都感慨没有一个人的生活是顺利的。”

    “总是叫你操心我。”陈谦润不想因此叫钟凝雪担心他。

    钟凝雪道:“不过是我闲来无事,想啰嗦几句罢了。”

    这话陈谦润却当了真,他沉默片刻,才小心问道:“你与红阳说过这些话么?”

    “说过。”钟凝雪道,“只是红阳要比你迟钝,油盐不进。”

    钟凝雪也仅是说过几次而已,因为红阳听不太懂,便不再用语言此种方式与她沟通了。

    他提红阳,钟凝雪想到萧夫人,她道:“是夫人出了什么事么?”

    陈谦润摇头道:“夏州一切正常。”

    钟凝雪不知该说什么了,思索片刻后,依然无从开口,于是道:“既是心情不好,那么便一个人清净一会儿罢。”

    陈谦润道:“?”

    他立刻拉住钟凝雪的手,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钟凝雪道:“可是我帮不了你任何的忙,你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才行。”

    陈谦润:“……”

    他向钟凝雪坦白,道:“近来我总是害怕失去你。”

    钟凝雪皱眉:“我不是在呢么?”

    “不是这样。”陈谦润摇头,“我觉得越往前走越凶险,不由自主地想一些不好的事情,做过一些噩梦。”

    钟凝雪问:“王爷相信梦,还是相信人。”

    陈谦润道:“我相信你。”

    因为梦里钟凝雪死了,且梦见不止一次,他绝不相信。

    钟凝雪道:“既然相信我,就好好想一想往后的路。”

    陈谦润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史文玉尚在淮郡,他的性命是安全的,没人会去皇叔的地盘单找史文玉的麻烦去,对于我们要不要往回走,还要再等一等了。”

    “嗯,”钟凝雪道:“史文玉分明是帮我们去了,他一定想尽办法叫贺兰艺来帮他,贺兰艺不来,我们倒是难办了。”

    钟凝雪只知史文玉此番去淮郡是帮他们的忙,不曾想帮了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忙,淮南王来信,请陈谦润到淮郡,一同商议大事。

    当真是一个好消息,翻过这座山要等些时日,要是往回走,从淮郡到齐州,不仅路途顺畅,时间上也会有许多宽裕。

    消息传到西郡,陈亭轩急了,命人给贺兰艺传话:瑞王从齐岭往西走了,这是不打齐州了么?

    贺兰艺日夜行军,意图早日赶到齐岭,将瑞王困在山上,他是万万没想到还有退回这一步可走,齐州真的是不打了么?

    贺兰艺不知道,如实向来传话的人说了。只等了一日,赵延知到了,他相当沉得住气,对贺兰艺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是王爷他害怕瑞王和淮南王串通一气将史文玉告到陈靖那里去,史文玉的嘴又不是个严实的,谁知道他怎么编排王爷呢。”

    贺兰艺没听明白,他道:“将军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赵延知道:“史文玉不是去淮郡,见淮南王去了么。”

    “原来如此,”贺兰艺道,“淮南王会向陈靖告发史文玉,可瑞王他会么?”

    赵延知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害怕的呀。”

    贺兰艺:“……”

    赵延知的情绪相当稳定,贺兰艺能想到陈亭轩此时暴跳如雷的样子,可赵延知却完全不同,言行举止像在谈笑风生。

    “能怎么办呀,要么打,要么不打。”赵延知又道,“就是不打,也会来打我们。”

    “将军倒是能想的开。”贺兰艺道。

    “不然整日愁眉苦脸么?”赵延知道,“那看起来可不太好看。”

    贺兰艺道:“将军大度。”

    赵延知问贺兰艺:“公子觉得我们还该不该往前走。”

    贺兰艺反问道:“公子觉得呢?”

    赵延知道:“这我不懂,我只管领兵打仗。”

    贺兰艺道:“那殿下为何叫将军来。”

    赵延知道:“王爷叫谁来都一样,都不及贺兰公子有智慧嘛。”

    贺兰艺道:“殿下单叫将军来,而不是其他人,定有殿下的道理。”

    赵延知点了点头,认真道:“因为殿下信任我。”

    赵延知时而吊儿郎当,时而一本正经,说的话半真半假,演技之深,看得贺兰艺眼花缭乱,无从判断,贺兰艺问他:“将军真的不急么?”

    赵延知道:“急是急,可殿下交给我的任务得完成,这仗还打不打,得给殿下问出来一个结果。”

    贺兰艺道:“不瞒将军,单我一个人做不了决定,至于羌将军……”

    话及此处,贺兰艺向账外看了一眼道:“是只会领兵,指望不上的。”

    赵延知为难地想了一想,道:“公子既这样说,我就随意地讲一讲,我觉得史文玉我们得救,齐州我们还得去。”

    赵延知认真分析道:“王爷怕的是什么?是瑞王和淮南王,不过等我们到了齐州,和现在我们正在路上是完全不一样的,在路上,我们妥妥是被打的,有可能要对抗整个大楚,是打不赢的,我们没有后方。”

    这是赵延知的真心话,贺兰艺问:“公子方才为何不说?”

    赵延知道:“那样我的目的就太明显了,贺兰公子和羌将军其实都有退路的,殿下没有,既堵不住史文玉的嘴,就去打他的家,对不对?”

    “对。”贺兰艺道,“我们虽有退路,可也离末路不远了,眼下能走的,只有继续向前了。”

    赵延知道:“我有一个疑问,想问问公子。”

    贺兰艺道:“将军请说。”

    赵延知问:“公子将你的哥哥贺兰俊留在丹陵,目的究竟是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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