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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艺照实道：“在丹陵时，与羌将军商议，要留一人在丹陵，不为瑞王，为防陈靖。”

    赵延知含笑问道：“真的么？”

    贺兰艺道：“我为何要骗将军呢？”

    赵延知道：“公子是怕殿下言而无信，趁虚而入，打丹陵去吧。”

    贺兰艺反击道：“要去打丹陵，西郡岂不是危险了。”

    赵延知道：“公子这是完全没把史文玉放在眼中啊。”

    贺兰艺道：“将军何意？”

    赵延知道：“我何意，公子猜不出么？”

    贺兰艺正经道：“条件与殿下全都讲好的，该不会有变故了吧？”

    “公子不要那么严肃，”赵延知气定悠闲道，“我只是提醒公子一下。”

    赵延知丝毫不受贺兰艺的影响，他道：“顺便试探试探公子，毕竟干的是掉脑袋的活，我得问清楚了，不因殿下，是为我自己问的。”

    贺兰艺笑了：“将军竟也有害怕的事么？”

    “当然了。”赵延知道，“我可不能荣华富贵还没享受上，人先没了，那多可惜呀，我也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贺兰艺道：“将军现在没有荣华富贵么？”

    赵延知道：“我们看一个人，是很难完全看透的，公子不要再试探了，你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你，但我们目的相同，这就够了。”

    赵延知一边起身，一边说道：“我即刻回去，将公子的意思传达给殿下，叫他不要担心了。”

    赵延知依旧面带笑容，道：“公子告辞，我们齐州再见。”

    赵延知离开之后，贺兰艺叫来羌可达，与他说道：“我觉得不对劲。”

    羌可达忙问：“哪里不对劲？”

    贺兰艺道：“赵延知不对劲。”

    羌可达道：“公子怎么看出来的？”

    总是感觉他骗了我，贺兰艺自然不能这么说，他道：“我怀疑陈亭轩并不害怕瑞王和淮南王，也不怕史文玉。”

    羌可达犹豫道：“公子是觉得陈亭轩真正合作的人其实是史文玉么。”

    羌可达反问道：“可是公子说过两个都当皇帝的人，不会长久的。”

    贺兰艺道：“除非有一个人的目的不是做皇帝。”

    羌可达道：“不做皇帝？那陈亭轩冒这么大的险，是闲得找刺激么？”

    羌可达言之有理，只是贺兰艺脑子一团糟，并不能从赵延知的话里找出有用的线索，他道：“再等一等。”

    羌可达道：“再等一等，是齐州我们不去了么？”

    贺兰艺摇头道：“已迈出这一步，没有撤回这一说。”

    羌可达本是信心满满，因贺兰艺一番话，愈加心烦意乱，又无人可倾诉，思来想去，决定私下向陈亭轩寄去一封信，询问攻打齐州的计划。

    陈亭轩可比羌可达还要心烦意乱，史文玉待在齐州一天不回去，他就一天不能心安，唯恐史文玉被淮南王捉了去，带到上原陈靖那里，不仅齐州白白没了，他还有被牵连的危险。

    赵延知回来西郡，立刻去见他，安慰道：“王爷不必担心，贺兰艺绝不会退回丹陵。”

    陈亭轩不安道：“可是瑞王要到淮郡去了，不知见皇叔是干什么的。”

    赵延知道：“淮南王不会帮瑞王，他要帮，早就帮了，更不会借史文玉之手将瑞王请他帮忙的事情公之于众。”

    陈亭轩转而问：“打齐州，我们能打的赢么？”

    赵延知回答道：“那要看经过夏州顺利不顺利了。”

    陈亭轩道：“秦臻有可能不放我们走么？”

    赵延知道：“瑞王的计划应该是将我们‘骗’到一个地方，一起打。最好的地方是齐州，因为紧挨临歌，万一发生意外，有退路可走，可是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得到淮南王的默许。而在淮南王请瑞王到临歌之前，淮南王没有同意帮助瑞王，否则瑞王往齐州去，不会从山势险峻的齐岭过。”

    陈亭轩只问：“那现在呢？”

    赵延知道：“若淮南王给予瑞王帮助，应该还是在齐州打。”

    陈亭轩会意，道：“因为唐灿在临歌，要是到夏州，未免太耗时耗力了。”

    “殿下说的对，”赵延知道，“至于我们能不能打赢，贺兰艺是个关键。”

    “此话何意？”

    赵延知道：“贺兰艺这个人脑子行，魄力和智慧都行。”

    陈亭轩道：“你想说贺兰艺其实是个胆子小的人么？”

    赵延知点头道：“不能叫贺兰艺想着往后退，逃窜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否则东亭不会没了，但这次绝不允许。”

    “你的意思是？”

    “叫贺兰艺往前走，我们晚些去追。”

    “这么做，贺兰艺会起疑心么？”

    赵延知老实道：“他已经起疑心了。”

    陈亭轩：“？”

    赵延知回答道：“我暗示贺兰艺，我们真正选择合作的是史文玉。”

    陈亭轩道：“贺兰艺会信么？”

    “应该不会，因为他想不到我们选择史文玉的理由，”赵延知道，“不过毕竟是我说过的话，多少会带给他一些困扰。”

    陈亭轩道：“你辛苦了。”

    “殿下早歇息罢。”赵延知道，“有事叫我。”

    陈亭轩点了点头，道：“去吧。”

    赵延知刚离开不到两个时辰，又被陈亭轩叫了来，羌可达的信还真是快，竟是与陈亭轩一同到的西郡。

    陈亭轩看过信后，问赵延知：“羌可达这是与贺兰艺有分歧了么？”

    赵延知道：“只是不那么信任了。”

    “该如何回复羌可达？”陈亭轩问道。

    “将实话告诉他。”赵延知道，“王爷不必操心了，我来办。”

    赵延知将羌可达的信带回去，反复看了几遍后，提笔回信，只不过一刻钟，便命人给羌可达寄了回去。

    ＊

    陈靖叫孟廷邺回京，本是无事，只求个安心的，不料淮南王竟光明正大地请瑞王到淮郡去了，陈靖立刻命他加紧行程，快快赶回上原。

    昨日上朝时，就有大臣提起此事，说道：“瑞王和淮南王一见，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陈靖道：“那怎么办，将淮南王召来京城么？”

    这话岂敢回到，大臣忙道：“想必是有要事商议。”

    陈靖不能独自做下决定，急需孟廷邺的指点，孟廷邺回来京城觐见，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原是焦急万分的陈靖，因孟廷邺的明知故问，冷静了一些，他偏偏不答，问道：“瑞王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孟廷邺忙道：“我在路上听得消息，说瑞王去了淮郡，所为何事，我是不知的。”

    陈靖不满问道：“你不是才从淮郡回来么？”

    孟廷邺道：“我并不知瑞王叫我到淮郡干什么去了，至今都是一头雾水。”

    陈靖道：“这么说，外公是一无所获么？”

    孟廷邺老实回答道：“是这样。”

    “我们都被瑞王算计了。”陈靖说，“你竟丝毫不曾察觉。”

    孟廷邺却摇头，道：“陛下应该这样想，无论如何，淮南王不会打到上原来。淮南王他根本就不会出兵，他没有出兵的理由，如此坦荡地邀请瑞王，只是自证清白罢了，若真有密谋，我们是查不到的。”

    陈靖思考片刻，问道：“外公的意思是，淮南王先将瑞王叫过去，再当面拒绝他么？”

    孟廷邺道：“臣是这样想的。”

    陈靖道：“你能想到的，瑞王不会想不到，那他为何还是去了？”

    孟廷邺道：“因为如此一来，瑞王就有从淮郡到齐州去的理由了，齐岭是何等的难走啊。”

    陈靖又问：“没有淮南王的帮助，瑞王还会坚持打史文玉么？”

    孟廷邺肯定道：“会打。瑞王一定会打史文玉，他若不打史文玉，北疆他不会要。”

    这倒叫陈靖放下心来，点头道：“真打起来，暂时对上原是没有威胁的。”

    孟廷邺转而问道：“李存业还在京城么？”

    “李存业已经回潭州去了。”

    孟廷邺道：“敢问殿下，他为何回去了呢？”

    “因为贺兰艺不打了。”陈靖道。

    陈靖竟想过打贺兰艺，又是在此种境况下，那么想的是在潭州打贺兰艺。

    可为何想在这时打贺兰艺呢？除了为功，孟廷邺想不出其他理由。

    孟廷邺又斗胆问：“为何不打了呢？”

    陈靖有些许生气，道：“贺兰艺根本不想到潭州去，早领着兵打史文玉去了，还怎么打，追着往齐州打去么！”

    孟廷邺忙道：“不是计划出了问题，是贺兰艺太狡猾了。”

    陈靖哼一声，不再搭话。

    孟廷邺从陈靖的反应中，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是如何重获陈靖信任的，因为给他出主意的那个人，出了一个错误的主意。

    可单这一项事情，不足以失去陈靖的信任，且以那个人的智商，也一定预想过计划有很大概率是失败的，那么一定还有其他的更重要的事情，在这个事情上面出了错误，会是什么呢？

    孟廷邺暂无头绪，不过能想到定是与瑞王相关的，有利于瑞王的，从人算起，瑞王妃，秦臻，萧夫人，安乐公主，卫凡……

    想到卫凡，孟廷邺停住了，卫凡可是一直待在涿木不曾有任何动静的，既是查不到的，才是动作最大的。

    卫凡，涿木，孟廷邺又想一遍，渐渐有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