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6

    095

    未到襄城时,严卿就与襄城官员打好招呼,倘若开战,将一城民众全都转移到它处,奈何那县官怕担责,又实在不敢得罪这位将军,商量到最后,县官只能松口,要他上赶着帮忙是不可能,但装聋作哑,是完全能做的来的。

    后在襄平见卫凡时,严卿与他提过此事,说不知那县官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卫凡也笑:“只当不知就能逃得过“罪名”么,他要么坚决不从,上报燕郡,要么同意,将来还能讨个功劳,且是个大功劳,装聋作哑,朝廷就会放过他么,那是满城的百姓,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说动就能随便动的物件。”

    严卿道:“不过既能装,也算是帮了忙,也不怕他找机会泄露出去,只要不是卖国的人,就是报到上原,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任哪一个,都不会在这关口插手北疆的战事,知道或是不知,都不会干扰他们的计划,只要敌人原真不知,那么……

    敌人原真……

    今日再想,一个惊人的猜测呼之欲出,卫凡道:“难不成襄城……”

    谢云鹤收回在账外的视线,看向卫凡:“计划该是照办,不过是不许我们参与了。”

    卫凡直接问道:“你觉得那县官是原真的人么?”

    谢云鹤摇头:“不知道。”

    “想必只有王爷和王妃两个人知道。”卫凡道,“秦臻和严将军全都不在,当真是极为冒险。”

    “严将军待在淮宁,暂不能动,孟国公定会再指派人到淮宁去,明是支援,实则制衡,倘若不是要紧事件,未将淮宁稳住之前,严将军不会轻易离开,”谢云鹤道,“再则,燕郡谁来统管,朝廷还未下决断。”

    卫凡自然也全都想透了,他道:“王爷和王妃不仅要引诱原真,还要拿下燕郡,因为不想再有人像安乐公主那样为他们冒险了。”

    “并且安乐公主既到了临歌,那么定是和朝离已经想好了该怎样应对陈靖和史文玉,但在自临歌来燕郡途中,她无法保证这一程平平安安、一路顺风。”

    “孟廷邺。”

    谢云鹤点了点头,视线重回帐外,他道:“陈靖还没那个胆子把算盘算到安乐公主那里去,史文玉也不会在别人的地盘动手,且安乐公主现在跟他没有利益冲突。孟廷邺不一定。”

    谢云鹤像是无所顾虑,把卫凡当做极为信任的人,说的全是掏心掏肺的话,他道:“孟廷邺想要的,绝不只是一个孟国公。”

    卫凡了然,他不惊讶谢云鹤如此坦诚,接着他的话,说道:“燕郡落到孟廷邺手里,和依然在陈靖手里,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随即他感叹一句:“谢将军真是文才武略,样样精通。”

    谢云鹤回头看了看卫凡,但笑不语,视线重回帐外时,才道:“因为你们离的太近了,是自己人,默认了无论怎样都要同生共死的自己人,自然不会轻易的就想到要支开你们自己打原真。”

    “你想不到的,秦臻、文书礼和凌霄同样想不到。”谢云鹤又接着道。

    这话没别的意思,就一个,卫凡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今日我们的谈话,我不会向他们透露一句。”

    谢云鹤轻轻笑了笑,接着听帐外的风声,卫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边向他走来,边道:“但是你为什么要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谢云鹤却早已将他看穿,他道:“卫将军已经猜出来的就不用再问了吧。”

    卫凡装傻,但不再提此话话题了,他道:“有谢将军在,同北晋的‘和谈’定能顺顺利利的结束。”

    谢云鹤似乎认真起来:“但愿如此。”

    风声渐渐小了,猝不及防的,卫凡又听谢云鹤突然说道:“我以为你听过我的话后,要准备回去了。”

    “我不是爱捣乱、净给王爷和王妃惹事的人,”卫凡讲完这句玩笑话,顿了顿,又道:“我们既然在同一帐中商议事情,对付的又是同一个人,我是绝对相信你的。”

    襄城只剩陈谦润和钟凝雪两个,凌霄和文书礼走后,唐灿也被陈谦润派往了淮宁,说有重要信件要交给严卿兄长,要等严卿兄长将回信准备妥当交到他手中后再返回襄城。

    唐灿只听令,不便多问究是何因,让陈谦润这般安排,严将军的大营中难道连个送信的都找不出来么,还是事关重大,严将军会立刻回信。

    该是事关重大,因为陈靖往北疆派来了个人,说是帮着严卿打北晋,全凭他调遣,却是只领了三千人,不慌不忙地从上原赶来,连赶了三天,连上原的地界都没赶出来。

    任谁来看,都知这不是来帮忙的,是来监视的,而监视,会只派三千人么?

    这是唐灿能想到的,但钟凝雪不这样想。

    襄城只剩她和陈谦润两个,军中事宜自然全都由他们管了,这日夜里,各个大营全都巡查完,收拾一番,歇下后,已经是快到子时了。

    “陈靖派的那一队人会从哪里经过?”钟凝雪睡不着,她在担心安乐。

    “秦臻定是马不停蹄向临歌赶去了。”陈谦润将她裹在被子里,道,“他就是只带一千人,也能斗得过那三千人外加一个领头的。”

    “嗯。”

    陈谦润同她想的一样,陈靖派的就是三千人,多了他不敢,或者说孟廷邺不敢。

    倘若真派了一两万来,先不说上原有没有这么些人让他派,就单是这般明目张胆的举动会惹怒陈谦润,私自将燕郡占去,就值得孟廷邺好好衡量。

    而不派,他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始终觉得应该做些什么,哪怕无关痛痒的,也要放个烟雾弹过去,而这个烟雾弹说不定怎么就机缘巧合起了作用。

    这自然是孟廷邺讲给陈靖的理由,以好让他下旨派兵,而这队人真正要做的,怕是只有孟廷邺自己知道。

    陈谦润自己却不上床榻上去,只坐在了床榻边,轻声道:“快些睡吧。”

    “你还有事要忙么?”

    “我等你睡着再睡。”

    “你是怕我跟你说话,说起来没完没了。”

    军中只剩他们两个,陈谦润要亲自带兵,能照顾到钟凝雪的时间就少了许多,而昨日她就因着凉身体有些不适,他怕她不好好休息,再突然闹起大病来,他心疼。

    “那我去睡,有事明日再商议。”

    钟凝雪摇头,跟他商量:“只一小会儿行不行?”

    陈谦润笑了笑,点头答应了她:“行。”

    钟凝雪从被窝伸出一只手来,与他握在一起,轻轻扯了扯,道:“你上来。”

    “说好了就一会儿。”

    钟凝雪重重点头,道:“好。”

    “孟廷邺要是将以前陈济的兵全都派来,铁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策,”陈谦润躺到床榻上去,躺在了她身边,转身抱住了她,“只要他派的不是大部队,秦臻对付起来绝对没有问题。”

    他将钟凝雪紧紧抱在怀里,像是要把话全都一次性说完,他接着道:“安乐既然决定去临歌,再来北疆,她自己也绝对做足了准备,另外,倘若十分冒险,朝离在安乐离开临歌之前,不会先行离开。”

    全是教钟凝雪放心的话,于是她只管在他怀里点头,一句也没说。

    这气氛便是十分安静,就在陈谦润以为她快要睡着了,她又突然道:“这个孟廷邺,想要的真的是皇位么?”

    “不知道,”陈谦润有问必答,“我们不在上原,他都见过哪些人,又都做了哪些不为人知的事,我们一无所知。”

    “但现在陈靖听孟廷邺的,于我们而言,是件好事。”钟凝雪道,“因为孟廷邺的脑子是怎么想问题的,我们多想想就能琢磨明白,换一个我们不熟悉的,又不在眼跟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算计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希望他是能活到最后的,”陈谦润轻声道,“又希望他不是活到最后的。”

    钟凝雪在他怀里抬头,问道:“是怕严卿师兄为难么?”

    陈谦润只点了点头,将她摁回怀里,无其它话了。

    “你既这样说,是相信严卿师兄别无二心。”

    钟凝雪停了停,又接着道:“说不定孟廷邺也没有坏心眼。”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这夜军中风平浪静,“商讨”完毕,二人一夜无梦,睡了个大好觉。

    凌霄那队人,却是因要不要回襄城有了分歧。

    在凌霄以为,钟凝雪向来不是没事说闲话的人,那日也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与他提起原真来,而究竟怎样安排他引诱原真却是不再提了,那么就不是真的让他去做这件事,而是以此提醒他一些不方便直接讲出来的事情。

    是什么呢?凌霄一时想不到,若说是因为不信任,所以将他们全都调走,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凌霄。

    即便钟凝雪自己说谁忠谁奸,她并不能辨认,可他和文书礼,应该不属于难辨忠奸的队列里吧。

    难不成是为了将谭舒调开么?

    秦臻去接安乐,用不上多余的人随行,只带了两千骑兵,即刻出发,把军队拜托给了凌霄、谭舒和文书礼这三人。

    没有战事,这便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就能办好的,用不着三个都留下,于是担心襄城有变的谭舒率先提出要回到襄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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