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城20

    109

    安乐公主到秦臻帐中,先告诉他:“文书礼来过,我让他明日再来见你。”

    方才还老老实实躺着的秦臻躺不住了,他道:“我现在就可以去见他。”

    “你能起得来么,”安乐公主问他,“倘若倒在半路上,摔得昏了过去,起不来了怎么办,再来一回命悬一线、生死抢救么?”

    “不会摔倒。”秦臻道。

    “你是大夫么,”安乐公主问他,“你说的算么?”

    秦臻老实躺好,不再动了。

    安乐公主视线往身后扫了一圈,大夫和几名随从会意,有序离开了。

    帐中只剩她和秦臻二人,安乐公主摸出襄城的来信,向前走几步,递给了秦臻,一边在床榻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说道:“我对文书礼说的是哥哥教我们去襄平。”

    秦臻接了信,问安乐公主:“你多久不曾歇息了?”

    安乐公主道:“难道你上前线没有彻夜不眠的时候么?”

    “你是守着我了。”秦臻道,“不是去打敌人了。”

    安乐公主不理会他,只道:“看信。”

    秦臻道:“等你回去,早些休息。”

    安乐公主道:“那要不我现在走?”

    秦臻点了点头。

    “过河拆桥,”安乐公主语气不善,“早知不来给你送信了。”

    她作势起身要走,秦臻两手并用,一齐拉住了她。

    安乐公主此时来找秦臻,定是有要事同他商议,不会在大事上任性赌气,秦臻知道她在将事情商议好之前,定不会随便离开,于是趁机耍赖,他道:“你要是走,我也走。”

    安乐公主问他:“你走哪儿去?”

    “我走哪儿我走哪儿。”

    安乐公主从他手中夺过信来,轻轻地往他身上拍了一下,道:“再胡说八道,下回就是用剑了。”

    随即将信还给秦臻,道:“你看信,哥哥在信上说的话,我分不来真和假。”

    秦臻不接,说道:“你先坐下。”

    “我还能偷着跑了不成?”

    “万一你走了,我追不上你。”

    “知道自己追不上就好好躺着。”

    “我要是一直躺着,贺兰艺会以为我是装病。”

    “看来贺兰艺对你是了解甚多,”安乐公主道,“那么明日就安排你带伤去抓贺兰艺吧,抓不到不许回来军中。”

    秦臻只笑,道:“你快坐下吧。”

    安乐公主坐下了,从秦臻双手中挣脱出来,示意他看信,边道:“文书礼应该能想到倘若刺客是谭舒,那行事有可能是领了嫂嫂的命令,早就预料到你性命垂危,定会再派另外的人去襄平。”

    反过来想,教秦臻仍回襄平,证明秦臻目前的伤势,襄城是不知道的,或者说不曾预见的,那么文书礼会以为此次刺杀事件是谭舒自己的意思,或者受上原的指使,与钟凝雪毫无干系。

    秦臻道:“你是觉得文书礼也在贺兰艺的监视当中了么?”

    安乐公主道:“所以我没让他立刻离开。”

    “最好是我们一起走,”秦臻道,“这样显得我们的目的地一致,都是往襄平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安乐公主道,“又怕想的不对,所以找你来问。”

    这时秦臻已将书信大略扫了一遍,他道:“王爷是何意,我一时也无从判断。”

    “但有一点我觉得是对的,”安乐公主道,“哥哥想到了有奸细嫌疑的人在我们这里,这时来信并非要我们具体去做哪项指令,只将信收到,按照信上说的去襄城就好了,至于其它,不是给我们看的。”

    “王爷将卫凡调去襄平,”秦臻道,“大概也是出于此意。”

    “这个贺兰艺究竟在哪里,我们竟是怎样查都查不到,”安乐公主道,“若是无人帮助他,或是给他行方便,我不相信他可以这般自由出入大楚、为所欲为。”

    安乐公主接着猜测道:“能教贺兰艺相信的人,要么是手中有权的,要么是一直听从于贺兰艺的,是很早之前,贺兰艺就派到大楚传递情报的内奸。”

    “严将军么?”秦臻直接道。

    “我是这么对文书礼说的,”安乐公主道,“我想不到其它可能。”

    秦臻道:“即便我们身边有东亭的内奸,也只是传递信报,顶多告诉他最保险的路线,而让他放心南下一定是像你说的那样,有一个手中有权力的给了他足够的底气和保障。而且不太可能是上原或者其它地方的人,是此时正在北疆的人。”

    安乐公主问他:“倘若哥哥同我们想的一致,你觉得哥哥会怎样做?”

    秦臻道:“内奸不动,但是燕郡要尽快收到自己手中。”

    “最重要的是哪里?”

    “治所襄平。”

    秦臻明白安乐公主一步步地问他,是出于何意了,他道:“让我们去襄城,也有叫贺兰艺看到王爷当前并无取燕郡之意。”

    “所以只派卫凡去了襄平,而不是将能调的人全都调过去,”安乐公主道,“卫凡要是通过收信接到指令的,那么卫凡,或者说在安林的那些人全是哥哥信任的。尤其卫凡,因为此时派往襄平的,是在未来要统管襄平的人。”

    “那我们只须往襄城去,不必刻意隐藏行踪,多多注意贺兰艺便好了。”

    安乐公主问道:“那该如何与文书礼解释方才的谎言?”

    秦臻转而问道:“原真现在何处?”

    安乐公主道:“安林和谈,原真用贺兰艺教他的法子故意拖延时间,谢云鹤和卫凡不知原真的话是真是假,不便轻举妄动,于是留了原真一夜,不成想原真在夜里却突然离开安林往东去了。”

    秦臻诧异道:“没回北晋么?”

    安乐公主摇头:“要么北晋出了内乱,原真回去就是一死,要么是贺兰艺教他的,二人另有计划。不过往东是襄城,就算他从东亭的地界绕圈子回北晋,襄城同样是必经之路,除非他从襄城往南,从大楚的地界绕过去,可那样的话,还要经过一个淮宁,严将军会放他往北去么?”

    “原真不会不知向东的路线,”秦臻道,“定是有贺兰艺的接应,或者情况实在危急,往东是为了暂时逃命。”

    这正是安乐公主想说的,她道:“倘若北晋没有内乱,那让原真害怕的就是我们大楚的人。”

    此话一语中的,二人也都想到了同一个问题——严卿和唐灿在淮宁,谢云鹤和卫凡在安林,凌霄在襄平,陈谦润和钟凝雪在襄城,在地理位置上,他们全都不可能吓得原真不回北晋而是选择从安林连夜向东逃去,定是除去他们之外的人,会是谁呢?

    二人心中有了一致的答案,只是不能确定的事情又都统一地没有说出来,

    默契沉默片刻,安乐公主开口道:“保险起见,大约任何一人都不知哥哥和嫂嫂的用意,所以至今我们对未来要发生的都是稀里糊涂的猜想。”

    “也能说明当前确实没有要我们必须去做的事情,”秦臻道,“否则单让我们猜,万一猜错了怎么办,走错一步就是前功尽弃了。”

    “那么文书礼去哪儿,就不是我们能干预的事情了,”安乐公主道,“他从哪里来,就再回到哪里去,他在襄平,一定能等到哥哥的指令。”

    秦臻拆穿她:“你是不是已经这样与文书礼说了。”

    安乐公主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文书礼一定问过你他接下来怎么做,”秦臻道,“你是不是跟他说要他等就行了。”

    “竟然将我看的这般透彻,”安乐公主问他,“你还看出其它的了么?”

    这话不能随便答,秦臻认真摇头:“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真的。”

    安乐公主又要问什么,被秦臻给打断了,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说起文书礼回襄平的理由来,他道:“文书礼得去襄平,贺兰艺敢来大楚,除了有人暗行方便外,他在大楚拥有的,要比我们想象中的多,王爷将他和凌霄安排到襄平,想必有这层缘由,在陈济许给东亭和北晋的土地上,他们两个了解的最多。”

    “那明日你见到文书礼,你跟他说吧。”安乐公主道。

    “……”秦臻道,“好。”

    “还有一件事,”安乐公主道,“虽然我们不能十分确定此次刺杀事件谭舒究竟是听谁指派的,又或者是他自己想做的,与他人无关,但他一定同孟廷邺联系过,或许还会将刺杀事实报给孟廷邺。未来一日,原真不在了,或是没了用处,北晋何去何从,就不单受一个贺兰艺的影响了。”

    安乐公主像是要将话一次性说完似的,接连讲了几句前后不搭的话,她接着道:“丹陵万万要防,保不准哪一天他抛下史文玉同贺兰艺站到一处去。”

    秦臻问道:“你有什么想法么?”

    “此次孟廷邺没有得逞,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便往淮宁去的那三千人是暂时不敢动的,不过孟廷邺但凡有一点不想让大楚收回失地的想法,他一定借机离间史文玉、丹陵和陈亭轩的关系,倘若他已然知道陈亭轩与史文玉、丹陵狼狈为奸的情况下。形势迫不得已时,他有可能对母亲下手。”

    她又接着纠正道:“从红阳下手。我在想该不该提醒红阳,教她多多注意孟廷邺。”

    秦臻问道:“你是怕这信在中途泄露出去么?”

    安乐公主点头:“嗯。”

    秦臻问:“这事儿你向别人提过么?”

    安乐公主道:“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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