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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元八十九受害人

    酒店套房:外面,天已经微微地亮了起来。但房间内拉紧了窗帘,有些凌乱,衣服扔得到处都是。床上的MJ发出了一声梦呓。躺在她身边的马辰祈听见动静,先一步醒了过来,将床头的灯打开。MJ显然十分难受,她被困在梦境里,挣扎着,却怎么样也醒不过来。

    “MJ,MJ?“马辰祈轻轻地将她面上的头发,给拨去一边,温柔地在她耳边细语着:“我是CK。MJ,听着我的声音,当我数到三,你慢慢地醒过来。一、二、三。“随着他的号令,MJ醒了过来,但她陡然地睁开双目,显然是被吓醒的,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马辰祈即刻安慰她说:“没事了,我在呢。““CK?“MJ将自己失焦的眼神,重新定睛回来,才看清枕边之人是谁,有些迷惘地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马辰祈:“你不记得了吗?这是在酒店。我们昨晚舞会之后。。。”这下子,MJ有点回过神来了。因为此刻,两人是赤诚相对的。她不由心中一惊,急忙再度将眼睛闭上,想去回忆一下昨晚的情形。一时之间,脑中杂乱的影像,纷至沓来。她只依稀地记得自己在和CK跳舞。然后是桀欧,用轮椅带着自己转圈。接着,桀欧接了个电话,对自己说他的父亲出了点状况,只能先行告退。再然后,有一只手,给自己递上了一杯水。。。

    糟了,她的心,顿时沉入了地狱。此刻,她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和难受,这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也包括生理上的。

    身边的马辰祈,轻声道:“MJ,你没事吧?“他是一贯的温柔体贴,但MJ现在整个人都不好,非常地不好。于是,她逼着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静下来,开口道:“CK,我有点渴,你去给我倒点水,好吗?“”好。“马辰祈套上了一条内裤,MJ转头不去看他,听见他出了卧室,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她的胃里跟着是一阵地翻江倒海,直接吐出一滩酸水,将秽物喷在床单上,到处都是。

    可是,MJ顾不上难受,先跑过去把卧室的门给关紧,接着就赶紧在地上找出自己的衣服,穿起来。门外的马辰祈拿着水返回,却发现卧室的门被锁上了,就在外敲着,问:“MJ,你怎么啦?把门打开。“接连敲了几下,他也察觉出不妙,放下杯子,”MJ!“马辰祈正打算做点什么,门开了。她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在客厅里找她的手提袋。马辰祈见她是看也不看自己,一颗心顿时被搅得是七上八下,急忙问:“你怎么啦?”

    等MJ找到了自己的手提袋,冷冷地道:“我先走了。”马辰祈:“我送你,。。。”还没让他把话说完,MJ是头也不回,径直地离开。门在她的身后关上,将不明所以的马辰祈留在原地,抓狂万分。

    MJ乘坐酒店的观光电梯直下,发现这里正是昨晚舞会的所在地。舞会是在三楼的平台上举行的,而他们刚才就是在楼上的酒店过的夜。她下到大堂,来到了门口,直接拦了一部出租车,坐上去。要求司机开往返回榕树湾的码头。

    坐在后座上,MJ在默默地流泪。听见动静,前面的司机大哥从后视镜里观察她,看出MJ的不妥,关心地问:“小姐,你没发生什么事吧?”MJ抽了抽鼻子,回答道:“没事。”可是,司机大哥见多识广,没有轻易放弃,温和地说:“你这个样子,不像没事哦。别怪大哥我多嘴,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有单身的女孩子,从酒店出来搭车。我只要看看她们的表情,就能猜到一二。”

    听见司机大哥这么说,MJ立刻哭了起来,摇着自己的头,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点不对劲。”她现在的感觉十分混乱。于是,司机大哥就道:“我们要不要先去医院?他们有专门的地方接待这种事情的,护士也专业,不会催着你马上报警。”MJ在赤枫做过多年的社会工作,并不是一点也不了解,只是事情轮到了自己身上,一时就慌了手脚。经过大哥这么一提醒,她很快镇定了下来,摆脱了情绪的控制,下了决定:“大哥,你说得对。那我们先去医院。”司机大哥点点头,说:“那才是对的。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即使遇上坏人了,我们也不要怕。”跟着,司机大哥就在前面转弯,将车直接开去了医院。

    医院:专门负责接待和处理性侵的女护士,受过专业的训练,态度是耐心且温和的。MJ就按照她的指令,褪下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套上医院的病人袍。而护士则将小心仔细地衣物给收好,用塑胶袋给暂时封存起来,因为这些都是证据。

    然后,女护士就拿出棉签,在MJ身体上的关键部位采样,并拍下了照片。最后,她们还抽了血。等一套程序做完,MJ已经变得十分平静。女护士还贴心地给她去附近的纪念品商店,买了常见的T恤和短裤,让她可以换上。MJ全程没有打开手机,只是默默地在回想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女护士还说,如今有很多此类事件,多半是发生在熟人之间,借用药物催动的。换句话说,护士在变相地宽慰着MJ,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并不在少数。许多女生都经历过,又在不断地发生。而她是坚强的,也是明智的,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正确的处理方式。生物证据将会在医院被保留一段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内,当事人若想报警,医院就会将证据给移交给警方。若是不想,届时就会销毁。护士拿出一枚小药丸给她,MJ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却没有接,这有违自己的信仰。等MJ听明白了自己的相关权益,感谢了护士,在几个小时之后,独自从医院走了出来。一时之间,她有点迷惘。CK不是那样的人。他喜欢自己,两人之间并非没有感情。但此刻,她的体内,有一个疯狂的声音在叫嚣着:“这不对!这很不对!”

    于是,MJ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想要理出一些头绪来。先前,护士提到了药物在这类事件中所起的作用。她觉得,这件事情仿佛是个开关,开启了自己体内的某种记忆。虽然此时此刻,自己的大脑没法与这种强烈的痛苦和恶心建立起正确的联系,来解释到底这是为什么。同时,在另外一方面,她很清楚,发生了这一类的事,即便许多受害人,因为酒精、毒品,或者是发生时的年龄太小,而没法完整地用语言来描述事发的经过,但身体却是存在记忆的。如果不是因为CK,那或许,是更早的事。但不论是为什么,这种打击都让MJ感到无比的难过。原来,自己在檠曳的那两年,不只是被关在笼子里而已。她再次哭了起来,感到从未有过的脆弱。

    接着,她就撞到了一个人。MJ下意识地道:“对不起”。她失魂落魄地道歉,想要绕开对方。“MJ。“眼前的人,正是马辰祈。早先的时候,见她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店的房间,他已经心知不妙了。再打她的手机想问个清楚,对方处于关机状态,他简直快要发疯了。但他命令自己的头脑必须冷静下来,随即去找了酒店的安保部经理。这家酒店是玄武家控股的产业,一点也不麻烦,安保经理相当配合地调出了门口的监控,找出MJ所上的那辆出租车的车牌。他们再联系到出租车的司机,得知了MJ下车的地点:一家附近的医院。身为心理医生,马辰祈比普通人的反应还要快一些。他以为的你情我愿,竟然不是真的。至少,在MJ那边而言,并不这么看。昨晚,本该是一场最为甜蜜的肌肤之亲,会令自己终身难忘,却没想到是以另外的一种方式。

    MJ在竭力地忍住眼泪,不去看他。如果她此刻看了,就会发现马辰祈也是同样一副痛苦的表情。但他们俩,此刻都不知道究竟该对对方说些什么。道歉也不对,宣誓爱情就更不对。两人沉默相对,站立了许久。最后,马辰祈说:“MJ,我是个愿意担负责任的人。无论你如何决定,我都会尊重你。但至少,现在你让我送你回家。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更加心痛。“

    眼下的MJ却不想回家,她不想被房东先生和太太,还有师父察觉出什么问题来。想了想,她就说:“你能让震和小飒来陪陪我吗?再让小飒替我回家去取几件换洗的衣服。”马辰祈点头答应。于是,他们坐上了之前那家酒店的车,是酒店直接给马辰祈用的,送他找到了这间医院。他们没有回之前的酒店,而是去了曾经住过的另一家酒店。

    晚些时候,马辰祈为MJ开了间套房,把她给安顿好。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给自己的两个属下分别打了电话。此刻,MJ蜷缩在客厅沙发的一角,怀中抱着一只靠垫,宛若一只可怜的受了伤的小动物。她感觉身心俱疲,却又睡不着觉。马辰祈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MJ摇摇头,现在她什么都吃不下。

    见她一副憔悴的模样,与昨晚判若两人,马辰祈是既心疼,且内疚。然而,MJ轻轻开口道:“CK,虽然我还没搞清楚这件事情的全貌,但我相信你的为人。这事,不能怪你。”听她说出这样的话,马辰祈已是肝胆俱裂,流下了无声的热泪。

    门铃响,马辰祈擦了擦眼泪,跑去开门。外面是陶震来了。等震走进来,见到房内的情形,十分诧异和不解。但他从不乱讲话,再看看自己的老板,也是一副难过的表情。马辰祈拍拍震的肩膀,交代道:“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说罢,他离开。

    合资公司:MJ生病了,已经一连数日没来上班,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现在每天一走进办公室,人人都能感到一股阴沉的低气压。没人敢乱说话,没人敢八卦。因为,所有的老板全不在状态。董事长依然是一脸严肃,区董、罗董和太子三个人,仿佛达成了一种异常古怪的默契。他们的话瞬间变少了,吩咐手下干活也是言简意赅、惜字如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争强好胜。为了避免见面的尴尬,三个人都在绕道走。

    此刻,大家才发觉,不知从何时起,这家公司已经不能少了MJ。虽然明面上不能大肆八卦,可各位公司员工们还是忍不住在暗自揣测,这到底是怎么了?上一次传出的消息,还是举办舞会,他们可都是兴高采烈的呀。唯一合理的推论,就是舞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酒店套房:现在是白天,卧室内仍是拉紧了窗帘,MJ还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她已经瘦了一圈,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但无论小飒如何旁敲侧击,她都不做正面回答。同样如此的,还有自己的老板。她和震面面相觑,顿感到此番事态的严重性。

    震在外面的客厅里守着。他们两人吃腻了酒店的饭菜,小飒就点了外卖,跑去楼下给接上来。在沙发上坐下后,两人打开饭盒的动作也很轻,生怕惊扰了里面的MJ。其实,房间内的隔音不错,MJ也是一路昏昏沉沉的,每一天清醒的时间有限。

    小飒毕竟是跟了马医生多年,叹了一口气,说:“既然看不出表面的伤,那就是心病了。哎,我们的马医生也栽了。”她拿起筷子卷着荞麦面,往嘴里塞,问同伴道:“震,你说我们俩,应该怎么办呢?”震也吃着面,想了几天,“我觉得他们俩既然选择不说,就有不说的理由。我们能够陪着他们,也算是种最好的安慰。”

    突然,里面的MJ从床上跳了起来,打开房门,冲了出来,把两人给吓了一大跳。震和小飒赶紧站起来。MJ:“小飒,你帮我个忙,去合资公司,在我座位的抽屉柜里,找一个东西,是个红色的U盘。那是私人的物品。而震你,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下圭伊子和健司。而且,暂时请不要告诉你们的老板。“

    震和小飒是面面相觑,不晓得她究竟是怎么了,态度一百八十度来了个大转弯。MJ看看呆立不动的两人,问:“怎么了?没听懂我说的话?”小飒表示疑惑,说:“听,是听懂了。但MJ,你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点,你究竟是要干嘛?”MJ:“我需要证实一件事,这和舞会上的人有关。明白了吗?”相反,震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那我马上去联系他们。”小飒见他是那么地配合和信任着MJ,也就迅速点头,“那我马上去,你等我回来。”MJ:“好,去吧。”

    玄武家的指挥中心:圭伊子带着震和MJ走了进来,而健司已经等在这里了。健司和震相视一笑,碰了碰拳头。他们俩之间不用说话,就很懂彼此,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

    在见到MJ的那一刻,圭伊子也吃了一惊,她轻减了不少,还带有点病态。可与此同时,她的眼神又透着一股坚毅,主动说需要玄武家帮忙,而且这不是一件小事,很可能关乎着四大家族的安全。圭伊子二话不说,就让震直接把人给带到了自己家。因为在他们的家里,建有一个小型的指挥中心,同警方有得一拼,所以一旦有突发事件,数据软件都可以互通,速联。

    几人早就熟悉彼此,圭伊子开口道:“我们废话不再多说,MJ,你想让我们干什么?“MJ手里拿着那个何先生给自己的红色U盘,说:“这里,有些照片。”健司接过来,插入了系统,经过病毒扫描后,再打开。接下去,里面的一连串照片蹦了出来。

    圭伊子和健司他们对这一套很是熟悉,一看就知是跟踪拍摄。他们很快地扫了一遍,立刻发现其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商场事件里的枪手树!这件事情虽是人尽皆知,当场拍摄的官方和私人的照片与视频都不少,但十分清晰的、有拍到枪手正面的却不多。他们的父亲关昴参与了随后的小黑屋审讯,就将树的照片给带了回来,包括纹身等资料,一并录入他们自己的信息系统,并且标注为“已死的高度危险人物”。

    圭伊子和健司同时转头,看向MJ。圭伊子:“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照片的?“MJ:“你们先别问我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女人,健司,放大。”她手指的正是库米,“然后,你能不能对比一下监控,前几天在你们家的酒店所办的那场舞会。如果我没有看错,她是其中的一名服务生。”健司依言行事,连线了相关酒店的监控系统,在键盘上进行了一番操作,调出舞会现场的各个监控画面,再进行面部识别。其余的三个人都在有些紧张地等待着。

    很快,就得到了一个“正”的比对结果。被MJ给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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