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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元九十家人敌人

    榕树湾:白天,庄灵风在自己的小楼里练功,可他有些不在状态。MJ已经有好几天没回家了,她的手机也没开。不过,她给自己留了条短消息,说要在外面住几天,有些事情要处理,叫他不要担心。但是,庄灵风愈发感到不安,他们毕竟是师徒,彼此的灵魂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觉着一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无法专注精神。

    练着练着,他的心没有来由地感到一痛,气跟着就走岔了,差点出了大事。庄灵风就只能收工,出去站在天台上,遥望着MJ所住的村屋。此刻,他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找了过来,轻车熟路。房东太太也表现出认识她的样子,让她进了门,还带上楼去MJ的房间。这不由吸引了庄灵风的注意。

    再过了一会儿,小姑娘从楼上下来,手上还拿着一包东西,又急匆匆地走了。庄灵风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情,也不等着答案自动上门了,从自家的楼梯走下去,前去村屋问个究竟。等他去敲小院的门,见到房东太太,庄大师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葛太太,刚才那位小姑娘是?”葛婶:“那是MJ的小朋友,其实是那位马医生的助理。“马医生就是马辰祈。

    庄灵风不解,道:“那她拿那么多MJ的衣服干嘛去?这几天,MJ告诉我,她不回家。“房东太太是一脸很懂的样子,靠近他说:”庄师傅啊,那你还不明白吗?他们俩,一定是住一起了呗。现在的年轻人,很平常的呀。“庄灵风一听,气是不打一处来,又不便当场发作,扭头就朝自己的小楼回去。房东先生在后面见了他此等模样,表示:”我懂!哪天我们家的闺女领个男朋友回来,我想必也是一样的心情。“

    玄武家的指挥中心:事态的严重性在不断地飙升。健司赶紧将扮作服务生的库米,在舞会当晚前前后后的活动轨迹给扫了一边。而圭伊子则在打电话给酒店的负责人,询问库米的情况。她挂断,向几人道:”果然,她是用的假身份,又是个临时工,看来就是为了要混入舞会的现场。“

    健司指着一个比较清晰的画面,进行了放大,指给MJ和陶震看,“她是带着耳麦的,但其他的服务生也有,暂时没法断定她的通话对象是谁。而她在酒会上,也只有一次靠近过MJ你们。“接下去,健司调出了那段相应的监控画面,给MJ看。

    MJ点头,道:“我记得,她是在送酒。而我从不喝带酒精的饮料,CK就让她给我拿了一杯苏打水。“圭伊子:”你是在怀疑那杯苏打水有问题?“MJ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口,“圭伊子,你们清楚那种催情的药物,一般需要多长的时间才发作吗?”

    听了这个问题,其他的三个人彼此看看,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震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圭伊子迟疑了一下,回答:“一般不会太久,半个小时以内吧。”此刻,MJ已经表现出十二分的冷静和理智,道:“那就不是那杯水。健司,你往后倒,看看还有谁给过我水。”

    健司依言,一路快进,找到了另一处的画面。在那个画面里,给MJ苏打水的不是别人,正是董星允。再往后的监控中,MJ的神态就有些醉了,脚步虚浮,靠在马辰祈的怀里。MJ将头扭到一边去,说:“够了。我不需要再看下去了。”大家的心里全是一片冰冷,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想下去。圭伊子站到MJ的身边,轻轻地搂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几天下来,MJ已经略有恢复,说:“这件事,不怪CK。但你们都看见了,事有蹊跷。“

    犹豫了片刻,圭伊子终于开口问道:“MJ,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不想过问得太多。但假设斯黛拉给你的那杯水有问题,你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目前,MJ所能想到的,有几个怀疑的方向:一是,嫉妒自己和查尔斯、CK的感情好。二是,她也知道了自己是谁,正如MJ知道她是谁一样。但这后面的一条理由,还远远不到摊在桌面上讲给大家听的时候,至少要等自己先接受了11%的股权再说。

    于是乎,MJ说:“我有些猜测,但现在讲出来,还为时过早。我们先把斯黛拉放在一边,她和这个服务生,或许是两件事,只不过发生在同一个晚上。这帮人,应该出自藤淳流,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这个帮派。“藤淳流!圭伊子和健司一对眼神,均是心中一凛。圭伊子:”没错,上次在商场事件中死去的那个枪手,就是藤淳流的人。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MJ不想撒谎,直说:“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来源和出处。但现在看来,他所提供的信息八成是真的。他跟踪过这批人一个礼拜,这些照片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拍的,已经有一阵子了。他还告诉我,健司,上面那张内衣店的照片。“健司调出了相应的照片。一看,他和圭伊子同时想起了什么。健司看向姐姐:”是那家店!记得吗?“圭伊子:”当然记得!是我们跟踪那个有偷窃癖的议员妻子的那次。我们就是在那家店里碰到的斯黛拉,她当时也在店里买东西。“

    竟然如此,MJ恍然大悟:“那所有的事情就能串起来了,因为给我资料的那个人说,这家店应该是他们的一个据点。而在商场事件发生后,他们就跟着撤离了。健司,那个女人。”她指向的是洋子,健司把照片给放大。MJ道:“应该是他们这伙人的头。听上去,在藤淳流里应该有些地位。最后,”MJ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出那张她给董星允看过的照片,是她和死去的树在一起,举止亲密。三人看了,已是了然。MJ:“本来我是不想拿出来的,因为斯黛拉求我不要告诉家里。我就从U盘里把有关她的那几张,给转移到了我的手机里。圭伊子,你刚才问我关于斯黛拉可能的动机,或许这就是答案。“

    寿司店的VIP包房:关昴今天身穿着黑色和服,跪坐在榻榻米上,面上的表情很是凝重。通江领着赶来的马隽亨径直进来,然后派人守在外面。马隽亨也坐下来。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在他们这一辈里是关系最亲近的。此刻端详着昴的表情,马隽亨直觉出了大事。

    果然,昴开口道:“隽亨,今天我单独找你来,是想先和你商量一下,看看应该怎么办。”马隽亨表示明白。接着,昴就拿出了几张从MJ的U盘内拷贝打印出来的照片,并一一摆在了桌面上,给对方看。昴:“他们是藤淳流的人。这个(指树),就是那天在我们商场发动恐怖袭击的枪手。他被捕后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让誉辉的人先出去,关了摄像头和他单独谈了一会。他说,他们的主子其实就是月。”

    闻言,马隽亨震惊,道:“是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昴:“她做的可不止这些。我有理由怀疑,他们还刺杀了百足会的几名中层干部,给彦纶关于十角帮毒品交易的情报,想借着我们的手,破坏了十角帮的一次大额的毒品交易。接着,他们还针对了我们,展开了行动。我已经核实过了,在商场事件之前,这条锦鲤就特意接近了斯黛拉,和她交往了几个礼拜。“说着,昴挑出两人在一起的照片,给马隽亨看,继续说:”然后,他们还混入了你们所办的舞会。“昴挑出了一张监控,里面正是服务生库米。

    饶是马隽亨日常里是八风不动,稳坐钓鱼台的董事长,在遇到与四大家族相关的人和事,是很维护自家人的。他的心,即刻沉下去,压低着声音问:“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昴:“他们明明知道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敢在台面上搞我们,就暗地里使坏。准确的说,是在利用我们的人,来对付我们自己。“他敲了敲董星允和树的照片,再拿出一张舞会上的监控画面,正是董星允给MJ递水。昴的心情是一样地沉重,说出了真相:“水里应该下了□□,中招的是MJ和CK。“

    马隽亨被气得直起身来,用手掌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恨声地道:”难怪从舞会上回来,他们俩就。。。“他直视好兄弟,问道:”昴,你还不赶紧去把他们给抓回来?!有一个算一个!你还在犹豫什么?“然而,昴指了指其中洋子的照片,说:”她应该就是这几个人的头。隽亨,你仔细看看,她像不像月?“

    这是什么炸裂的情况!马隽亨拼命地深呼吸,拿起照片来端详了一会,反问他:“有几分像又怎么样?他们是藤淳流!现在胆敢不遵守契约,踏入鲲岚搞事,就是我们的敌人!这等同于在宣战。他们敢这么做,就别想活着离开。更何况,是他们不遵守契约在先的,我们凭什么要手下留情?“马隽亨靠近自己的好兄弟,抓着对方的肩头,道:”昴,我知道月是你的亲姐姐,但你在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心软!我们要是不制止他们,那下一步他们会做什么?你想过吗?对敌人的心软,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昴要听的,就是马隽亨最后的这句话。于是,他点头,答应:“好,我现在就发出追捕令,生死不论!”

    青龙庄园:晚上,面如寒冰的马隽亨走了进来。熙正从楼梯上下来,愉快地招呼他,“隽亨,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但马隽亨面色不善,没心思闲聊,问她:“佑丰呢?”熙:“他知道你今晚要过来,已经在会议室里等了一会儿了。”马隽亨:“嗯,那我就先去了。”

    他径直往里走。董家的会议室,曾经是老爷子和他们几个经常议事的地方。四面的墙上,挂着各位青龙家的先族长们。如今老爷子一走,他的巨幅油画,也跟着被挂了起来。此刻,会议桌的主席位坐着现任的族长,董星允的三叔董佑丰,而她则低头坐在一边,连头也不敢抬。董佑丰的身后,还站着一名司机兼保镖。

    马隽亨缓缓地走了过来,紧紧盯着董星允的脸。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眼下早已被千刀万剐了。董星允战战兢兢地叫人,”马先生。“马隽亨的口气很冷,赛过冰雪,质问她道:“你敢搞我的儿子?!谁给你的胆子?”董星允急忙辩驳:“不,不是我。”马隽亨:“你还敢狡辩?!”

    说着,他“啪”地从自己的口袋里,甩出刚从昴那里拿来的照片,扔在桌上。最上面的一张正是董星允和树的亲密照。董星允一吓,马上就跪在地上,开始求饶,瞬间是泪如泉涌,声音也在打颤:“是他们逼我干的,我也不想的。对不起,马先生,对不起。”董佑丰拿起照片来,连续地翻看,也是一脸的震惊。但他向来没有马隽亨那般的强势,问道:“你是怎么会搭上他们的?”

    马隽亨的白眼一翻,手指点着已死的树,说:“那还用问?你看看这个人像不像查尔斯?一离婚,就忘乎所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董佑丰仔细看看,觉得两者的确有些相似,觉察到什么:”那这是个圈套咯?“董星允立刻拉住了他的裤腿,苦苦哀求着:“三叔!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是我不小心中了别人的计。”

    马隽亨给一旁的保镖递了个眼色。保镖得令,将董星允给拉过一边,狠狠地给了她的脸上来了一拳。董星允倒在地上,也不敢叫疼。马隽亨的教养令他无法以其他方式发泄自己的愤怒,怒斥她道:“你寂寞难耐,不识真伪,那叫做不小心。那你在舞会上给MJ的水里下药,那还叫不小心?!“

    这下,连董佑丰一听,也立刻脸上变色,惊道:”你?!“胆敢残害未来的大族长,这下子,可是神仙也难救了。他们两人,养了二十年的小白兔,最后还是变成了白眼狼。董星允还想狡辩一下,”我没有。“她就指望着没有实证,抵死不认。

    可她估计错了,对面的人可是马隽亨。他冷冷地说:”我就猜到,你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地承认。“于是,他再次掏出了一张监控的照片,拍在了桌上。画面里,正是那天董星允在海边餐厅,与洋子见面时的场景。洋子给了她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照片里看得是清清楚楚。董星允一见,瞬间瘫软在地。

    马隽亨:“没想到吧?你每天的路线,都有人在记录,一点都不难查。我现在,就让他们一天一天地去找,看看还能挖出点什么来!”说罢,他再次一个眼色,保镖就继续用拳头往董星允脸上招呼。她也不敢大声呼喊,尽量地忍住。见已经收拾了一顿,马隽亨用眼色示意司机可以停下。毕竟,对方是个女人,而自己也不是关昴。

    感到消了点气,马隽亨在会议桌边坐下,“要不是我们还需要你,继续做这个明面上的董家大小姐,你现在就该被扔进海里去喂鱼。只此一次,小惩大戒。要是你还敢妄动什么歪脑筋,那就没有下次了。听见了吗?”董星允的面颊高肿,无声地点点头。马隽亨让保镖把她先给带出去。

    门外,在偷听着里面动静的熙,一听见有人出来,赶紧闪在一边,装作在摆花。眼见着保镖押着脸上五颜六色的董星允出来,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这番阵仗,小声嘀咕着:“这么严重啊?”

    等人走了,会议室里,总算是平静了一点。马隽亨跟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重新坐直。董佑丰紧张地问:“那现在?”马隽亨:“昴去处理了,全城追捕。他们只要人还在鲲岚境内,就别想活着出去!“董佑丰直觉着自己所坐着的这张主席位上有刺,令他十分不安,眼皮不断地跳。他紧张地道:”我总觉得,这好像,只是一个开始。“马隽亨:”佑丰,也许你的感觉是对的。数十年一次的大战,而我们这次所要面对的敌人,将会是谁?“他的心中暗暗地道,自己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手足相残。

    白虎家:三楼的收藏室,马辰祈没有开灯,正独自一人,坐在地板上,在黑暗的包裹里,回想着所发生过的一切。那一天,他就是在这里向MJ求的婚。而她答应支持自己的成长,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承诺。每一个和她在一起的片段,都是令人难忘的。若不是因为遇见她,自己不会成为心理医生。若不是再遇见她,自己也不会放弃做这个医生。马辰祈抓着自己的头发,接着,万分懊悔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那天你就没看出来呢!”他自己是个心理医生,在职业生涯里,已经见过相当数量的性侵受害者,其中药物的使用也不在少数。他用自己的头,在锤背后的墙。是自己一叶障目,被情爱蒙蔽了双眼,只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如今,大错已然铸成,那么他该怎么办?MJ的那句“不怪你”,加倍地刺痛着他的心。他们或许,就这样完了。

    传来敲门声,外面是母亲罗君韵,”CK,我进来了。“她轻轻地打开门,进来,想开灯。儿子急忙阻止她,“别,妈咪,别开灯。”马辰祈现在是见不得光的。屋内唯有一点窗外的星光,罗君韵过来,在儿子的身边坐下,告诉他道:“你爹地已经查清楚了,是那帮藤淳流的人利用和威胁了斯黛拉。斯黛拉借机在舞会上,在给MJ的水里动了手脚。“马辰祈听了,仍不肯死心,问:”她承认了?“罗君韵点头:”嗯,当着你爹地和她三叔的面,亲口承认的。“

    这下子,马辰祈要有多绝望,就有多绝望,不断地说着:“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要是她!”他已是潸然泪下,见状,罗君韵轻拍着他的肩膀。这个事实,无疑于击溃了马辰祈内心唯一纯良的记忆。他内心是无比的崩溃,道:“你知道吗,妈咪?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好荒唐!要不是我小时候太冲动,放了那把火,斯黛拉就不会被送去永照,而我们就不会被分开。她后来也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查尔斯,过得不幸福。现在,她反过来,加害我心爱的女人。妈咪,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说罢,他深深恸哭。我的罪孽,终于还是追上了我。于是,罗君韵就在黑暗里陪他一直坐着,坐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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