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

    十日后,赤阑侯府门前一派阵仗,肃清了闲杂路人,家丁立了两三排,皆垂手侍立在马车前方。几个侍女簇拥着头戴帷帽的韦新柔跨出院门、坐上马车。除了乐怡随同新柔同坐马车内之外,剩下六个丫环都跟在马车旁边。

    马车内,新柔撩开眼前的纱帷,叹了一口气。

    她得知可以出门的那天晚上辗转反侧,拟好了想去的地方,和乐怡叽叽咕咕策划了半天,选定了去重玄寺祈福。一来这里离赤阑侯府距离不近,可以有充足的时间让自己呼吸自由的空气;二来寺庙清净,第一次出门选择佛门净地,祖父才会同意。

    可是,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出行,却没想到场面弄得这么隆重。又是家丁开路,又是丫环护阵的。

    新柔心内吐槽:“祖父自己出门时都没有这么多人伺候着,何苦这么为难我。”

    掀开帘子想看看路边的风景,结果看到的只是护在车轿旁边小丫环的脸。

    见新柔掀帘,小丫环还以为新柔有事吩咐,转过脸问新柔有何吩咐,新柔摇头苦笑,闷闷不乐地放下帘子。

    沿路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路人交头接耳:“侯府小姐出游排场这么大啊,以前官老爷出门也没这阵仗。”旁边人侧头:“你知道什么,赤阑侯这爵位可是世袭罔替,连官府也得让三分,何况侯爷独子是大将军,前途无量,他家小姐自然也是金尊玉贵。”

    楼嘉与听着身边人的议论,眸光阴暗,看着一行车马从面前缓缓走过。

    马车的帘幕随风摇动,一袭倩影似隐似现。

    站在寺门外,新柔抬头仰望寺门上镌刻的“重玄寺”几个字。听说是前朝皇帝亲笔,当朝皇帝为显宽厚,特下诏保留。

    寺庙早已收到侯府指令,香客们都已被清场。韦新柔走下马车时,除了侯府的丫环家丁,还有两个前来迎接的僧人之外,一个来祈福的外人都没看见。

    新柔心知这是祖父对自己的保护,可还是掩饰不住失望。正如祖父所说,韦家是武将出身,自己是韦家儿女,就不该如金丝雀一般被养在深闺。可自己好不容易出门一次,怎么竟像瓷娃娃一样被罩起来。

    跟随僧人的指引,新柔迈步登上石阶,摘下帷帽,跪在佛像前,新柔闭上双眼,眼前多个画面跑马灯一样浮现。

    父亲像面对仇人一样对母亲吼叫:“我知道你做的好事,你以为瞒得过众人,却瞒不过我。”

    母亲红着眼眶逼视父亲:“你还是忘不掉她,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掉!”

    父亲的声音传来:“你明知道她无法生活在民间,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门外捧着茶汤的新柔泪如雨下,从小就知道父母感情并不好,即使在新柔面前,他们连相敬如宾也很难做到。但这还是新柔第一次感受到父亲讨厌极了母亲。

    拜他们所赐,新柔已看淡了婚嫁之事,她以头触地,心中默默向神佛祈求:“新柔此生不求荣华富贵,也不奢望诸事顺遂,只求有人真心相待,不必受怨憎会之苦,此生足矣。”

    上香祝祷毕,吩咐僧众和丫头们不必陪同,新柔身侧只陪着乐怡,在寺中随意转转。

    绣着金线的裙摆轻抚过冰凉的石阶,新柔抬头遥望山下的苏州城,白墙乌瓦静静排列,岁月静好,纷乱的心也渐渐回归古潭宁静。

    “小姐,那里好像有个人。”乐怡用手指着一处说道。

    新柔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白衣少年坐在寺庙墙角的花树下,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新柔好奇地走过去,原来那人是在低头看书,充耳不闻临近的脚步声,

    “该不会是个聋子吧?”乐怡附耳小声道。

    她瞪了乐怡一眼,狐疑地观察了片刻,弯下腰用手拍拍白衣少年的肩膀:“你在看什么?”

    少年这才抬起头来,迎着阳光,与新柔四目相视,清澈澄明的眼神让新柔的心不受控地摆了摆,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新柔连说带比划,头上的金簪折射着日光映在少年的眸中,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少年好像被搞糊涂了,困惑说道:“施主何出此言,我能听得到施主的声音。”

    啊,原来搞错了。新柔脸有些红,讪讪地放下手,但她素来胆大,又接着问道:“那你为何不回答我刚才的话?”

    少年看了看手中的书本,又看了看新柔:“我也许是太入神了,并非有意唐突。”

    新柔接受了他给出的说法,也在他身旁蹲下,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本经学古籍,便觉无趣,她最喜欢看的是话本子,每日最需要藏好的,也是这些话本子,可不能让柳嬷嬷发现,不然嬷嬷肯定要说,高门贵府的小姐哪有看这些东西的。

    她吐吐舌头,偏着头看那少年:“你怎么在寺庙中读书啊?”

    少年半晌不言语,新柔还以为他又入神了,却听见他慢慢说道:“我家中贫困,母亲无钱供我去私塾读书,故而只能在寺庙中借些书来读。”

    啊...新柔有种愧疚的感觉,她不是故意要揭他伤疤的,她一直没有同龄玩伴,身边只有一个乐怡陪伴,孤单得很,所以看到这个年龄相近的少年,她想多了解他而已。

    这时,寺庙的钟声响起,在旷远的山间回荡,益发显得悠扬。随着钟声一声声敲响,花树上的朵朵花瓣亦虽风飘落,洒在少年的肩上、翻开的书本上,新柔想从书本中拾起一片花瓣,那少年却突然阖上书本站起,对新柔躬身行礼,说道:“对不住了施主,我还有急事要办,先行告退了。”

    新柔猝不及防,只得在原地目送白衣少年离开。

    乐怡走上前来,给自家小姐戴好帷帽,说道:“行啦小姐,咱们也该回去了。”

    就在新柔下山时,楼嘉与已从白衣换回一身玄色衣袍,相比起清雅的白色,他还是更喜欢深沉的颜色。

    这个韦新柔,还真是不谙世事,一看便知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想要接近韦庚,从韦新柔入手,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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