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一封信被送进了慈幼园,楼嘉与拆开,信中只有几个字:一人换一人。笔迹潦草,能写这种字的人,满大街没有十个也有五个。

    段宴娘没有听从乐怡的话躲起来,而是快马加鞭来到了园中,听说新柔代替她被人带走,气得不行:“这个傻姑娘,干嘛要做这种事。”

    楼嘉与眼神凌厉得似乎能喷出火,一把揪住段宴娘的袖子,把她从椅子上薅起来:“你到底招惹了姓傅的什么人,还不快说。”

    宴娘就这么看着楼嘉与的眼睛,不躲避、不闪烁:“楼嘉与,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无可奉告。一个疯子想害我,我怎么知道他是谁。”

    楼嘉与的话阴暗极了:“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们别吵了!”乐怡拿着信跑进来:“应该是他们来的信。”

    楼嘉与猛地松开手中宴娘的袖子,甚至还施加了力道,宴娘的身子撞上一旁的桌子,痛得很,但她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从楼嘉与手中扯过信,

    “我去。”一人换一人,一命换一命:“那人找的本来就是我。”

    “你知道就好。”楼嘉与冷冷说道。

    段宴娘吸了吸鼻子,倔强地走到门口,把门狠狠关上,一个人站到外面,等待未知的前路。

    “喂,这样子会不会有点过分...”乐怡担忧地看向门口。

    楼嘉与一言不发,拿了剑走了。

    --

    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宴娘手中突然被塞了一张纸条,一道人影快速闪过,留下一句话在风里飘荡:“跟着纸条走。”

    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宴娘定了定,不再犹豫,迈步向纸条上的地址走去。

    面前是一个繁华的路口,宴娘左顾右盼,对照着纸条,的确是这里没错。路口边蹲着一些做生意的小贩,其中有人疑惑地看向宴娘,猜测她要买什么。

    猝不及防地,宴娘被人重重撞了一下,她刚想骂出口,却发觉手中又多了一个纸团。她屏住气,几乎是撕开了纸团。上面只有三个字。

    是在开玩笑吗?宴娘头微微偏后,想向后面看去,却又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她在原地停留许久,直到路过的行人都不住向她投来好奇的视线,她才终于说服了自己,怀着奇怪的心情继续向前。

    金泽楼,

    这是纸条上给出的第二个地址。

    楼嘉与跟随其后,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段宴娘走进去。

    难道...绑走新柔的人在这里?他马上冲进酒楼中,这个时间段,金泽楼依然生意兴隆,小二在楼上楼下忙碌,他揪住一个穿梭在厅堂的小二,语气迫切:“你们掌柜呢?”

    “掌柜...在楼上。”看着楼嘉与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和冒出火的眼神,小二指指上面的一个房间。

    楼嘉与松开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大力推开房门。房间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楼嘉与不信邪,拉开房中的柜子,掀开床帐,可的确,房中并没有人。

    他走出去,酒楼热闹喧哗,食客都在把酒言欢,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让楼嘉与产生了一种荒诞感,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

    宴娘是在金泽楼里被绑走的,这回傅家人没有对她客气,蒙上眼、塞住嘴、胳膊绑上就从窗户带走了。没有人注意到宴娘眼角留出的泪以及,她留下的东西。

    在宴娘被带到傅家的这段时间,新柔被“请”至另一处房中,然后,房门“哐啷”一声锁住,防贼一般。

    新柔撇撇嘴,她也不着急,在房中踱步看看房内布置。既然这位傅老爷是苏州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那想必城中便会有人识得他。她就不信,房间中没有能透露其一丝一毫身份的物品。一旦发现,那她出去之后,便要将之公之于众,让大家知道这个傅老爷的恶行!

    这间房子像是供人临时休憩之所,但生活物品可谓一应俱全。她一处处看过去。

    屋子正中间放置着一个火笼,初步判断,应该是象牙制成的,其上雕刻着花纹,彰显出匠人的耐心细致。

    床上架着一张玉几,坐在床上时可以倚靠在其上简单休憩,小小的玉几上海端坐着一方玉做的砚台,质感莹润。

    在床边则架着一支常满灯,灯油常满常燃,灯光长明不熄。

    再看窗户上,糊的是桃花纸,此纸用油浸染,比普通的窗纸更加透光。

    新柔咋舌,这些东西不仅是价格高昂,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些还属于宫闱中才能见到的。比如梳妆台上这柄海兽葡萄镜,就是外邦进献给宫廷的贡品。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在西南的家中也有这么一柄镜子,就是父母在她还未出生前,去京都面见皇帝时,得到的赏赐。

    可是,这傅老爷是如何得到的呢?同理,还有那一进这间房子,就不可忽视的象牙火笼,绝对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物品。

    难道,他在宫中有人?

    与此同时,段宴娘已经站在了傅老爷面前。

    傅老爷见她被捆缚着前来,心疼得不得了,骂道:“一帮蠢奴才,做事都不会。”竟走上前来亲自把缚着宴娘双手的绳结解开,宴娘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布条,低下头大口呼吸。

    傅老爷见状,用拐杖点点地:“愣着干嘛呢,还不扶着姑娘坐下。”

    宴娘坐在椅子上,狠狠地喝了一杯茶,才略微缓过来,她看向面前这人:“刚才被你带来的人呢?”

    傅老爷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盯着宴娘道:“姑娘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潇水》可是你教给她的?”

    宴娘也未想到他是奔着《潇水》来的,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不错,我是她的琴师。”

    面前这人忽然激动起来,右手用力扣住桌沿,强自镇定,问:“那么,你所弹奏的《潇水》,又是何人所教习?”

    “这事...很重要?”宴娘问道。

    “如若你不说,你和你的朋友,今日恐怕难以走出这道门了。”那人淡淡道。

    宴娘权衡了一下利弊,半晌方道:“那人...是我偶遇的一位船娘。当年我败于康坤,心灰意冷之下想把琴沉入河中。可那位撑船的船娘却阻止了我,劝我不要如此,还传授了我《潇水》的另一个版本。事情就是如此。”

    傅老爷目不转睛地看着宴娘,她话音刚落便紧追着问道:“她有多大年纪?”

    “目测,大约三十岁左右年纪。”

    “当年三十岁左右,那现下便是...”

    他激动地站起身,似是痴狂,道:“是她,是她!她竟然还活着,她果然还活着!”他马上回转身:“你可知道她住在哪里!”

    宴娘摇头:“只是一面之缘罢了,哪里了解得那么多。”

    傅老爷逼近她,一双眼像鹰一样:“那你是在哪里坐上了她的船,告诉我!”

    宴娘却不再一味吐露消息,而是一反刚才的柔弱举止,大声道:“我说得够多的了。不放人,我死也不会说的!”

    傅老爷仰起身子,哈哈大笑,道:“好,但我一次只放一个。你若不说,离开的可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你不会伤心?”

    宴娘莞尔一笑:“我有什么伤心的,我来就是为了换她。您放她走,本就是理所当然。”

    一声拐杖触地的声音:“把那个丫头带过来。”

    看到新柔,宴娘赶忙提着裙子跑过去,抱住她东看看西看看,问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新柔握住宴娘的手,责怪道:“你怎么还是来了!”

    “还不是你太傻。”

    傅老爷不耐烦:“得了得了,别这么肉麻。段宴娘,千万别跟我耍小心思。她离开后,我问的问题,你可都要答上来。不然,你的朋友,我不保证会出什么事。”

    新柔依然紧紧握住宴娘的手:“我是不会走的。”

    宴娘着急:“你说什么呢!”

    “除非把我们两个都放了,否则,我是不会独自离开的。”新柔的话掷地有声。

    傅老爷撑着拐杖坐回椅子:“有趣,真是有趣。我好久没见到像你这么有趣的小丫头了。”

    宴娘凑近新柔,声音细微:“你快走。如果我说出了他要的答案,我们两个,谁都走不了了。”

    新柔捏捏宴娘:“放心,我自有主意。”

    她松开宴娘的手,向前走上两步:“傅内监,您是在寻人吧。把我和宴娘放了,我们可以替您寻,比您大张旗鼓、大张声势地寻,岂不是来得更轻快简便?”

    “呦。”傅老爷,哦不,傅内监支起身子,饶有兴味地看着新柔:“居然猜出了我的身份,小丫头了不起嘛。那你说说,我是在寻什么人?”

    “会谈世所罕闻的那版《潇水》的女人。”

    傅内监好奇,眸中散出危险的光:“说得都对。可是小丫头,我还有一个问题哦。”

    新柔颔首,表示您请问。

    “只要我知道了段宴娘的答案,就可以自己去寻人。干嘛要你们两个呢?而且你们两个小姑娘,出去之后非但不找人,反而搞砸了事,那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嘛?”傅内监撑着下巴,很委屈地说道。

    “这...”

    “所以说嘛,你们两个哦,还是留在我这府里,我才最放心。”

    傅内监被猜中了身份,也不再隐瞒,尖细又阴森的笑声洒满房间,渗人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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