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甜强撑着给自己打补丁，“那边没有什么啊……”
她真的一点余光也不敢给刘湘涟了，而且自己额头都要冒冷汗了。
然而孟观不信，他仍是盯着刘湘涟所在的位置，认真到苏甜甜会以为他真的能看见刘湘涟。
苏甜甜干笑：“其实这是我的秘密，我从小就有一点斜眼，直视总会变歪……”
她试图转移孟观的目光中心，“你看我的眼睛，真的会不自觉地偏移……”
可惜苏甜甜失败了。
不管她怎么卖力地表演，孟观都懒得分一点注意力给她。
其实苏甜甜被孟观带到这间收藏室，并不是偶然，也不是孟观的突发奇想。
实际上，孟观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怀疑苏甜甜了。
最明确的时候，就是孟观获得了苏甜甜在玉兰奖颁奖典礼的AI换脸视频。
把苏甜甜的脸和衣服换成刘湘涟的脸和旗袍，那一颦一笑几乎就是刘湘涟在世。
由此孟观也就倒推了一下自己一年前模糊得不能再模糊的记忆。
他能顺口推荐苏甜甜去梁嘉音的《豪门风云》剧组，肯定是因为苏甜甜在某个时间段非常像刘湘涟。
然而，孟观也知道，刘湘涟是一个在历史上真真正正亡故了的人。
如果她出现在这个时代，科学根本就无法解释。
只是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事情，甚至很多人调侃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寺庙里求神拜佛的人络绎不绝，商人做生意会请人作法看风水，父母找算命先生参考八字给孩子取名，年轻人研究星座、塔罗和紫微命盘，这林林总总都是发生在一个人们依靠科技已经可以上天入海的时代。
就连孟观自己，也从小一直做着宛如回忆的和刘湘涟有关的梦。
所以，假如刘湘涟真就出现了呢？
后来，就有了孟观的探班。
孟观：“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我上次去横店片场，你不断假装NG，故做掩饰……”
他的视线仍是没有离开刘湘涟的方向。
苏甜甜：“……”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真的没有那个智商？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苏甜甜。
当时的她本来就NG了好久，已经悲惨到导演吴滇都放弃她、改拍别的内容了。结果孟观突然半路冒出来，让她像杂耍的猴子一样继续尴尬地表演以及……毫无意外的NG。
苏甜甜浑身僵硬。
孟观只当他戳穿了苏甜甜的小心思，让苏甜甜无法伪装。
“但是，你在生活里不会一直演戏的。”他继续侃侃而谈，“你知道吗？你经常会一个人突然开始对话，说的内容、肢体动作和眼神，都像是边上还有一个人的样子。”
那次探班失败后，孟观就转而挖掘起了苏甜甜的日常。
苏甜甜作为一个娱乐圈明星，拍她的人虽然少，但不是没有，更何况有孟观这个大户在暗中匿名收素材。他轻而易举就低价拿到了不少视频和照片。
而日常的苏甜甜，就是豪不掩饰且漏洞百出的样子。
苏甜甜真的惊呆了。
她知道孟观变态，看这一屋子的刘湘涟原味周边就知道了。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孟观竟然变态到派人跟踪她！
有钱人的怪癖都是这样吗？
“我、我热爱演戏！”苏甜甜瞪着眼睛，也不管孟观相不相信，“在平常生活里就会开始即兴表演！”
演员嘛，要的就是信念感。
苏甜甜相信自己现在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了坚定，绝对可以闪瞎孟观。
孟观毫不留情地冷笑，“然后就是《同桌》那样的演技？”
苏甜甜：“……”
她在《同桌》里面演得很烂吗？不是，孟观怎么知道她演得不好？
苏甜甜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他、他、他不会看过吧！
真的太难以想象了！
没想到孟观这个道貌岸然的冷酷霸总，竟然会去看青春恋爱校园偶像剧！
苏甜甜看着孟观的眼神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
他表里这么不如一，他家里人知道吗？
孟观不知道苏甜甜那奇怪的脑回路到底又脑补了什么，反正他不会被苏甜甜拙劣的表演带偏的。
他继续顺着自己的节奏来逼问，“你还找了嘉音问懂灵魂的天师？”
梁嘉音确实是一个很负责任的金主。
在接到苏甜甜的颠三倒四的请求后，她把自己周围的人想了一圈，最后能确定的也就只有自己的亲哥哥梁嘉德以及发小孟观。
只是梁家经常找的大师还是以风水为主。倒是孟观，自小神神秘秘的，似乎和灵魂转世什么的有牵扯。
于是梁嘉音最先联系的就是孟观。
先前孟观拜托梁嘉音在片场收集苏甜甜的物料，梁嘉音拍的都是苏甜甜演戏时的视频，让孟观无从下手，也成功掩护了苏甜甜。
然而这一回梁嘉音却是无意之间当了孟观的神助攻，把苏甜甜的底直接掀给了孟观。
孟观本就怀疑苏甜甜和刘湘涟的关系，也猜想过刘湘涟可能以某种非人的状态出现了。
如今收到了梁嘉音递过来的消息，孟观觉得自己可以把对苏甜甜的怀疑改成确信了。
被猝不及防地掀了底牌，苏甜甜如被迎头暴击一样脑袋发沉。
她干干巴巴地说：“你知道我有中二病吧……”
孟观好整以暇地看着苏甜甜表演。
苏甜甜双眼无神：“我就一直觉得自己是外星人，有灵魂方面的奇特超能力……”
刚过完20岁生日的她，麻木地把自己青春期的黑历史挖了出来，“只要我举起镶钻的钢笔，就能沐浴着五彩光线变身……”
神奇的是，孟观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打断苏甜甜。
于是，她只能把独角戏艰难地唱下去。
在苏甜甜把自己能回忆起来的所有漫画和动画片里面的超能力都说完后，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
她抛弃了渺小的自尊，抛弃了耻辱的过往，在20岁伊始就让自己获得了真正灵魂上的洗涤。
过去的那些算什么！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现在的她已经重生了，她不再是曾经的苏甜甜了，她是钮祜禄甜甜！
冷酷的孟观看了看表，“说完了？”
钮祜禄甜甜冷静又矜持地点头，“情况就是这样。”
“你想找的人，我确实认识。”孟观尽管坐着，却带着胜者的睥睨，“但是，想让我把人介绍给你的话，就看你说不说实话了。”他抓住了苏甜甜最迫切的需求，所以早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而且，我可以保证，除了我，你找其他人都是联系不上他们的。”
这就是要利用身份和家世搞壁垒了，妥妥的威胁。
苏甜甜：“……”
她是急着找人救刘湘涟，可问题的关键是孟观啊！
就看看这一屋子的刘湘涟原味物品，她这不是会把刘湘涟送入虎口吗？她怎么敢啊！
孟观冷峻的面容上带着每次他谈好合同时的那种微笑，像是猫捉老鼠一样，看着苏甜甜垂死挣扎。
“想好了再来。”
苏甜甜被放走了。
孟观完全不担心苏甜甜会就此逃之夭夭，甚至100%确信她还会再来找他的。
坐回到自己心爱的粉色小车上，苏甜甜才终于整个人松懈下来，像烂泥一样瘫在驾驶座上。
休息一下回过劲了，她又开始在座位上面容扭曲地抓脑袋，“怎么办啊啊啊！奸商啊啊啊！”
她就知道孟观不是好人！
想到“孟观”二字，苏甜甜整个人就跟应激一样。
她像弹簧一样突然坐直挺了，警惕地东张西望，“我怎么还有一种被监控的感觉？”
“甜甜……”重新坐回到副驾的刘湘涟叹气，“其实不用找人，我真的没事了。”
其实最初刘湘涟只是要打断苏甜甜和冯宇执，才故意扯了个能引起苏甜甜注意的借口。
没想到雪球越滚越大，也牵扯到了越来越多的人，她更没想到苏甜甜如今会这样为难。
“不行！你的事情更重要！”苏甜甜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她握着方向盘咬牙，“肯定还有别人的！我不信就他才有人脉！”
*
孟观心情非常好。
尽管今天早上就开始头疼，但现在事情发展得非常顺利，至少解决了他调查很久的事情。
没错，是“解决”。
因为苏甜甜肯定会回来找他的。
孟观抬起手腕看表，上午确实耽误了不少时间。
他翻出今天的行程表，正要准备调整时间和行程的时候，曹译宁的电话打过来了。
“哥，有个事很奇怪。”
尽管已经结婚了，曹译宁的社交网络还是没有断。因为性格圆滑，加上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曹译宁在圈子里很吃得开，他的酒肉朋友甚至包括了谢维旻。
谢维旻最近到了上海，正好曹译宁也在上海，于是两个人就直接约饭喝酒。
几杯黄汤下肚，谢维旻的神色就绷不住了。
“他特别不对劲。尤其是看我的眼神，明显就是在憋坏。”曹译宁观察人还是很准的，也就在朱萌那里跌过跤，“而且还带着得意，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做成了什么事。”
谢维旻是个典型的二世祖，废到他的父亲都不愿意把家族生意交给他打理。
曹译宁觉得谢维旻肯定瞒不住事情，于是就开始疯狂灌酒谢维旻，结果很神奇的，谢维旻竟然什么也没有透露。
看来，那个不知是什么的损招，憋得很大啊！
于是曹译宁打电话来找孟观商量。
孟观：“你最近有什么事吗？”
“不就是要当爸爸了吗？”曹译宁非常得意。
从和黎菀订婚起，名正言顺的他就几乎寸步不离黎菀，不然也不会刚订婚就怀孕，连婚礼都没来得及办。
所以，他肯定不可能喜当爹的。
至于事业，曹译宁并没有介入曹家和宁家的产业，反而和孟观一起合伙开公司，搞娱乐圈投资。
他们合办的观宁影业，因为先前帮助黎菀夺回黎氏投入了不少资金，所以最近也没搞什么大的投资，只除了……
《既见君子》。
这部电视剧本来是曹译宁给朱萌的分手费，预算都是提前留好的。
不过朱萌脑子犯浑，就被开除了，女主换成了苏甜甜。
在这部电视剧被黎菀全权负责后，为了表示诚意，曹译宁又追加了投资。反正那个时候有了曹家和宁家介入黎氏的事情，本来被黎氏套牢的曹译宁的资金也宽松了。
“哥，你要不要去试试谢维旻？他还在上海。”
如果孟观也是同样的感觉，也就说明谢维旻的恶意是对着他们两个人的。而他们共同的东西，那真就是观宁影业了。
曹译宁：“我再去找找他前几天的行程，肯定会有点线索。总不能让谢家那小子憋坏！”
“也好。”孟观翻了翻日历，找了个借口，“谢伯父要过生日了，正好可以托他带礼物回北京。”
*
苏甜甜像霜打的茄子一样，驾着自己的小车回到了苏家。
结果刚回家，她就遭到了苏爸无情的驱赶。
苏爸一脸严肃：“你明天赶紧回北京！现在网上都在传上海要封城一刚。”
“不可能吧？这可是上海呀！”苏甜甜还想赖着不走，“网上的事都是乱传的，根本不可信。”
她自己就是一个典型案例，“你看看我在网上，都被脑补成官二代富二代了！”
苏爸高深莫测，“你忘记静安和闸北的事情了？”
那是快七年前的事情了。
静安区是上海有名的“白富美”区，面积虽然小，但在那里的都是非富即贵，房价常年稳居上海TOP。而闸北区面积几乎是静安区的四倍，虽然没有静安区富，但是人口体量不容忽视。
当时网上风传静安区要和闸北区合并，很多人都戏称白富美要嫁给穷小伙扶贫了。
后来马上就有官方辟谣，说静安区合并到闸北区是谣言。
本来这事也该散了，但实际上并没有。因为没过多久，静安区和闸北区真的合并了。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是闸北区合并到了静安区，也就是穷小伙入赘白富美，从此没有了闸北区，只有一个静安区。而原来闸北区的房价也突然飙升起来。
“所以啊，这事就是先放风出来，探探口风。”苏爸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最后虽然不会和传的一模一样，但也会很类似。”
于是，苏甜甜就这样匆匆地告别了自己的爱车，也不用考虑孟观的事了，直接拍拍屁股飞回北戏上学了。
而事实证明，苏爸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在苏甜甜离开不久后，上海果然宣布封控，只不过是采用了“鸳鸯锅”的方式，先是浦东封，再是浦西封，每边封印五天。
一开始人们都在调侃这清汤红油的隔离方式，毕竟上海出过不少奇特的事例，甚至出现过仅有20多平米的奶茶店作为全国最小的中风险区。
然而到了浦西该解封的那一天，却得到了再延长7天的通知。
7天又7天，再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束日期，只能等到病人应收尽收的那一天。
那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新闻里不断增长的数字，冰箱里逐渐减少点食物，焦急和不安在空气中蔓延。
这个四月，注定不会轻松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