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甜犹豫了很久。
这种犹豫来自于她的害怕，害怕自己的经纪人就是亲手把自己推去饭局的那个人。
最后，还是新来的消息打破了僵局。
看着手机上方弹出来的微信新消息提示，苏甜甜竟然莫名地松了口气。
或许是路开又想到了什么？
苏甜甜这样猜测着，退出了冯芷的微信聊天窗口，返回到消息列表，呼吸却不由得一滞。
她看到发来微信消息的人不是路开，而是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豪门真千金归来》的选角副导演。
为了方便今晚复试的现场联络，冯芷把这个人的名片推给了苏甜甜。
而这个人，也成为整个剧组苏甜甜唯一加微信的人。
苏甜甜此时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选角副导演到底发来了什么样的消息。
仅仅是看着这个人的微信头像，单单是想到他发来了消息，苏甜甜都忍不住联想到今晚她好不容易逃离的那个满是酒臭味的房间。
苏甜甜抓着手机的手指开始泛白。
那几个人的模样，在灯光下晃来晃去，不怀好意的笑容，混着浑浊的目光，黏腻又恶心。
“甜甜？”
刘湘涟的声音让苏甜甜回过神。
“我没事。是那个选角副导演，我忘记把他拉黑了。”
苏甜甜使劲抽了抽鼻子，呼吸着房间的新鲜空气。
空调带来的凉意，瞬间驱散了脑海中又浮现出的记忆。
比起拉黑，苏甜甜到底还是先看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内容。
“原来你的志向很高嘛！能攀上孟总，难怪看不上黄制片啊！”
仅凭着文字，这个选角副导演都让苏甜甜感到扑面而来的油腻。
“孟总”苏甜甜是知道的。
刘湘涟转给她的剧组消息，就是来自于“孟总”。
但问题是，“孟总”都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不然苏甜甜也不至于找不到那个梁嘉音的剧组了。
这么萍水相逢的关系，怎么到了这个副导演嘴里就变了个味？
苏甜甜愤怒地怼了回去，“你瞎说什么呢？”
在酒店那会儿，是她见识少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如今是在微信上，这就是她天然的主场！她会让这位副导演好好见识一下她的Z世代手速和表情包弹药！
“还挺能装的，你那时候直接说你和孟总有关系不就……”副导演自以为看破了苏甜甜的伪装，文字间都能流露出一种洋洋得意的语气。
然后，他又贱兮兮地补了一句，“啊，不对，那时候孟总还不认识你。难怪你还是来饭局了，当时肯定还是存了心思的。”
副导演见识过不少“上进”的年轻女孩，黄制片好这口在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通知这些候选人来饭局，本身就是一种暗示。不想走这条捷径的人自然就主动退出了，想搏一把的人就会进入黄制片的“复试”。
所以当初他告诉苏甜甜是“几个人”来复试，实际到的却只有苏甜甜和赵苒然两个人。
然而，副导演自认为双方“心知肚明”，在另一端的苏甜甜可不是如他所想。
一瞬间，苏甜甜仿佛又看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副导演，在她的周围晃着酒瓶子，浑身散发着恶臭。
拳头又硬了。
正当苏甜甜咬牙切齿，打算一通输出的时候，对面的副导演又发来了一段消息，“这还多亏了我。”
他发了一个戴着墨镜的emoji，接着一张图被发了过来。
那是一张微信群聊天对话的截图。
截出来的那一段，正好是选角副导演把苏甜甜的简历发到了这个微信群里。
苏甜甜怒火中烧。
是泄露个人信息吗？还多亏了他？
给他脸了！
反倒是刘湘涟看出了这张图的华点，“原来他叫孟观。”
副导演发出简历后，微信群里另一个人发了一个“ OK”的手势emoji。
而那个人在聊天截图里显示的名字就是“孟观”。
“那个孟总？”苏甜甜总算知道这个副导演为什么跑她这里来找抽，啊不，邀功了。
苏甜甜把截图放大：“他们怎么会认识？还在一个群里？”可惜这张图再没有别的信息了。
副导演终于发来了真正的目的，“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句话成功把苏甜甜油到了。
她皱着鼻子，露出一言难尽的嫌弃表情。
刘湘涟笑了，“看来这个孟观很有地位。”不然不至于让副导演突然看好苏甜甜。
“势利眼！”苏甜甜不屑地“呸”了一声，手指开始输出，“勿相忘什么？脱|衣服？”她本来就想怼这个油物，不可能因为孟观就放他一马。
“哎哟，姑奶奶！那都是黄制片要的呀，和我这个小人物有什么关系？”副导演竟然没有酒店包间里装腔作势的样子，立马滑跪，“我不是还成功帮你搭上了孟总这条线儿吗？”
这语气让苏甜甜联想到了妓|院的老|鸨。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选角副导演就是个拉皮条的。之前他给黄制片拉皮条，现在又想给孟观拉皮条。
尤其是，这个男人还相当的油滑，能屈能伸，“实在不行……下次见面我脱衣服！这不就扯平了？”
苏甜甜：“……”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副导演好像有啤酒肚。
一个中年油物脱|衣服……
想想都辣眼睛。
苏甜甜赶忙把选角副导演拉进微信黑名单，生怕晚一秒，自己的手机都被对面滚烫的油伤害到。
然后，一通电话就强势地打了过来。
“Hey Let‘s Go Go Go~”
手机里传出路开的歌声。
自从听到路开的手机铃声是《Love X Love》，苏甜甜也把自己的手机铃声，从原来的《月光传说》改成了团队的主打歌。只不过出于情侣间的小心思，她选择的铃声正好是路开的唱段。
苏甜甜不想接，“不会是那个副导演打过来的吧？”
手机显示，陌生的号码来自广东广州。
刘湘涟：“他不是广东口音。”
犹豫了一下，苏甜甜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好，是苏甜甜吗？”手机里传来的是清亮的女声。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对面也马上说明了来意，“我是《豪门风云》的制片人黎菀。刚刚我们收到了你的简历，想要和你敲定一下进组时间。”
苏甜甜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刚刚她还在搜索梁嘉音的剧组，犯愁怎么联系这个剧组，现在电话就直接打过来了？
总觉得快得离谱。
苏甜甜和刘湘涟对视一眼，点开了手机公放。
“是梁嘉音的剧组吗？”
“是。”
“我要去哪里面试？还是只发视频？”
“不用面试。”
“啊？”
《豪门真千金归来》一个女三的小角色，苏甜甜也折腾了两轮面试。现在《豪门风云》的剧组竟然不用她去面试？
苏甜甜心里有些打鼓。
不是她没自信，而是现在她没有任何影视作品，谈不上有业务能力背书。
这么简简单单的就定角了，难道是打个酱油的角色吗？
“我们觉得你的形象和人物非常贴近。”黎菀简单解释了原因，贴脸就是一个演员最大的优势，“而且你能拿到北戏艺考第一，演技应该不至于太烂。”
对于苏甜甜来说，能有戏演确实很好。
但是，最后实际演戏的是刘湘涟。哪怕是个女三，苏甜甜都觉得委屈了影后。
“呃……”苏甜甜犹豫了一下，“我有台词吗？”
她很怕真的只是一个打酱油的龙套角色。
“这个角色目前是女三。”黎菀没有把话说死。成片出来后，女三也有可能被剪成酱油角色，这在过去也不是没发生过。
“现在我们已经开拍了，所以希望你尽快进组。我会把合约发给你的经纪人，如果你的档期和价格都没有问题，签约后，我再把剧本发给你。”
黎菀和冯芷很像，都是非常有效率。她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全交代清楚了。
而电话这边，苏甜甜还有点恍惚。
这种馅饼就这么砸她脑袋上了？
《豪门真千金归来》，当红小生冯宇执领衔主演。
一个女三的角色，苏甜甜几经面试，还差点被潜规则。
《豪门风云》，当红小花梁嘉音领衔主演。
同样是女三的角色，苏甜甜却连面试都不用，给个简历就能进组了。
这其中的差别，可差的太多了。
哪怕是神经大条的苏甜甜，也能想到原因，“是……孟总推荐我的吗？”
这一次，黎菀回复得略慢，“是。”
通话很快就结束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深圳一家酒店里，黎菀挂上了电话。她转头就发微信消息，把从苏甜甜那里要来的经纪人冯芷的联系方式，推给了自己的助理。
“我就说没有什么吧？你这个制片人还偏偏要自己打电话！”
艳光四射的大美女斜躺在床上，慵懒地撩了一下自己乌黑的大波浪卷长发。
“这些年想要巴上孟观的人可多着呢，也没见谁成功的。”
梁嘉音自然是很有底气这么说。香港豪门梁家和上海的孟家算是世交，梁嘉音和孟观两人自小认识。两家家长也不是没想过定个娃娃亲，但是男女当事人都没有这个意思，也就作罢了。
连她梁嘉音这样的绝世美貌都看不上，孟观这辈子还能看上谁？
黎菀放下了手机，“我是制片人，自然要盯着选角。”
实际上，苏甜甜这个角色是黎菀最近盯得最紧的。剧组已经开拍了，演员却没有，这是身为制片人无法忍受的。
虽然，这个角色演员缺失也是因为黎菀。最初导演和梁嘉音选定的那个女三，黎菀没相中。
“系啊，系啊~”梁嘉音打了个呵欠，“也不知道是谁，因为我转发个孟观发我的简历，就大半夜眼巴巴跑到我的房间里来。”
“我是你的经纪人，顺便过来看一下自家艺人。”
梁嘉音可不信黎菀那套说辞，大眼睛放着电波，“我还以为你是孤枕难眠，来找我一起睡呢！”
她和孟观虽然家里算世交，但是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倒是黎菀，才是她真真正正的从小到大的玩伴。
对于黎菀，梁嘉音开玩笑的尺度就大多了。
黎菀不为所动，她早就对梁嘉音的美貌免疫了，“你想找人暖床，应该很多人愿意排队领号码牌。”
“那可算了。我这么美，可不能吊在哪棵树上，不然其他的树该多伤心啊！”梁嘉音摸了摸自己嫩滑的脸蛋，嘴角勾起，“太美也是一种罪过！”
黎菀盯着梁嘉音如烈焰般的红唇，“你该卸妆了。”
“你要是没过来，我现在肯定早就卸妆了，说不定还美美地敷着面膜准备睡觉了呢！”梁嘉音还不打算放过黎菀，“所以你可得补偿我！”
黎菀瞟了眼腕表，已经快要11点了，“我去看看合约准备的怎么样了。你早点睡，明天早上还有你的戏。”
眼看梁嘉音不以为意，黎菀直接拿出了大杀器：
“免得脸浮肿。”
梁嘉音最在乎的，就是她那张脸。
“哼！用过即弃，没良心的女人！”
她的愤怒只换来黎菀冷漠的回应：“少刷微博，小号也算。”
梁嘉音嗤之以鼻。
酒店的房门一关上，她十分顺手地拿起手机，继续肆无忌惮地冲浪。而她微博上显示的名称赫然是——
钞能力狮子座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