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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夏九河

    靖安四年,夏。

    九河既道,雷夏既泽。桑土既蚕,是降丘宅土,隶于兖州。

    山东东路袭庆府,治瑕县,县丞夫人有喜。

    这县丞夫人,就是程步云年初迎娶的沈家小姐,沈润莲,她知书达理,在当地名声甚好,颇受刺史夫人与老太太喜爱。

    楚茵茵轻叹,程步云这浪子能娶她,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来兖州时周葵思百般讨好跟着,当初楚茵茵满口同意,如今是青梅粮酒,酸甜各半。

    往小事说,家务琐碎里里外外,都是她抢着张罗,楚茵茵本是落的清闲,可近几日,凌平洲竟开始教她剑术。

    骤雨初歇,晴了半日又是热气腾腾,小院中的桂树不怎么避阴,他们住的偏僻,通常不会有人来。

    听见敲门声,周葵思赶忙放下手中针线。

    柴门打开,一位身着翠色对襟的孕妇立在门口,楚茵茵勉强认出,她是程步云的夫人沈润莲,先前只在街上匆匆见过一面,如今的她,脸蛋饱满胖了许多。

    “你们找谁?”周葵思并不认识她。

    她透过周葵思向院中望去,眸子亮了几分:“请问,你们可认识程步云?”

    “请程夫人进来说话罢!”楚茵茵含笑迎去。

    “我见过你。”沈润莲径步走到她身前,噙着一副大夫人姿态:“你竟也认识我?”

    我认识你,有什么错吗?

    “不知程夫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我相公他,已有十几日未回府了。”沈润莲情绪有些低落。

    “他是,去了何处?”难道又是被劫持了不成?

    “娘家姨母说,他许是养了外室。”沈润莲这话颇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乍一听并无不妥,细品却分外怪异:“改日我见了程步云,好好问问他。”

    “我府上的管事说,你们这宅子是我相公置的。”沈润莲再看楚茵茵一眼,越发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楚茵茵这才反应过来,是被当成外室了?

    “有客人?”凌平洲回来的正是时候。

    楚茵茵淡淡笑着:“这位是我夫君,与程大人是朋友。”

    沈润莲见了凌平洲,才知此事有误会,尴尬道:“不请自来,失礼了。”

    在屋中寒暄了几句,说是已有七八个月身孕,她本可留在府中,不受这马车颠簸,可她不仅暗自派人调查程步云,还亲自寻来别院,对程步云是有心,但程步云未必会承情。

    与沈润莲闲聊时,凌平洲又新教了周葵思一套剑法,周葵思好学,即便受了伤也不会喊疼。

    “我瞧你家夫君剑法了得,怎未想着在官府谋份差事。”沈润莲对凌平洲颇为欣赏。

    “想来,还是教人练剑适合他些。”本是一句搪塞的话,说出来却有几分醋味。

    沈润莲掩面笑了笑:“昨日回娘家,兄长说起皇城,有人重金聘请剑士。”探头望向凌平洲:“据说是权倾朝野的瑾王爷,要钻研剑术,这位王爷的才情,本就天下闻名,不知怎的,如今痴迷上习武。”

    赵元瑾苦心习武?

    “许多剑士都去了汴京,或能谋一个好前程。”沈润莲见凌平洲,不该只是如此。

    “是。”

    送走了沈润莲,楚茵茵靠在席子上乘凉。

    酷暑节气,凌平洲还在孜孜不倦教授周葵思剑法,周葵思虽好学,心思却完全不在剑术上,学了大半天,只会一招。

    凌平洲察觉有人在盯着他们,转眸望来时,楚茵茵不是在扑蝶就是在驱蚊,团扇遮面,并未看他。

    “茵茵,你那边蚊子很多吗?”他终是忍不住开口。

    “多,好多啊!”你是不是要过来瞧瞧?

    “那你回屋吧!”

    “……”楚茵茵提着裙摆,故意扭身回屋。暗暗置气,眼不见为净。

    斜阳将身影拉的很长,大步向屋内行来,楚茵茵醋意未消:“怎不教她舞剑了,进屋里来做什么?”

    “舞,舞剑?”不是凌平洲的声音。

    再向门外望去,是程步云悻悻立在门口。

    他看了一眼远处正在练剑的二人,不禁发笑:“你说这醋,它好吃吗?”

    “谁吃醋了,你以后少来别院,你家娘子都找上门了。”楚茵茵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说的,就是我家娘子啊!”程步云一脸委屈,先一步进屋,自斟自饮:“听管事的说,我家娘子来了,她没说什么吧。”

    “说了,说你养了外室。”

    “我没养外室啊,不过是城中新开了一家妓,茶楼,我舍身捧场去了。”程步云会心笑着。

    “这么好的娘子,你竟不珍惜,还想着外面的女人。”

    “这话是在说我?”程步云悻悻笑着,悄咪咪向屋外张望。

    这一望,只望见周葵思哭着跑了进来,噗通一声,又跪在楚茵茵身前,呜呜咽咽半响说不出话。

    难道是平洲练剑时打疼了她?楚茵茵看向凌平洲,他依旧神情漠然。

    “哎呦,别哭别哭,是谁欺负你了,跟程大哥说说。”程步云一副十分心疼模样。

    周葵思这才缓过来,哭腔道:“葵思真是无处可去了,求夫人不要赶我走。”

    “要你走,是我的意思。”凌平洲冷着眸子。

    “也是,你留在这里并非长久之计。”程步云立即跟着帮腔。

    周葵思哭的更甚,如同大家在欺负她一人。

    “不哭不哭。”程步云格外殷勤扶她起身,啧啧称赞道:“你看你,人长的好看,又温柔体贴,何必苦苦留在这小院里伺候别人。”

    程步云说别人二字时,暗戳戳看向楚茵茵。

    他继续说:“想来去年神龙山,我还救过你,你就没想着要报答一二?”

    “我……”周葵思甚是为难:“可我没有钱,实在难以报答程大人。”

    程步云挤眉弄眼频频暗示,就差把以身相许四个字贴在脑门上:“哎,你说我堂堂八品县丞,像是缺钱的人吗?我缺的是一个懂我的人。”

    周葵思闻言心中暗自考量,未再哭闹。

    程步云见她有所动摇,轻笑道:“周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搬去程府住啊!我府上的丫头小厮最是清闲,能伺候的主子太少了。”

    “我,我只想留在小院中,伺候凌家娘子。”周葵思早将欲擒故纵玩的炉火纯青。

    程步云一脸狐笑:“这也不冲突,等你入了程府,还是能来别院的。”

    经程步云这么一勾搭,周葵思极速入了程府为妾。

    她虽喜欢凌平洲,却在他身上看不到前途,凌平洲一不结识权贵,二不考取功名,太过满足现状,这样的男人,除了模样好看,会些花拳绣腿,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出人头地。

    程步云就不一样了,他父亲贵为兖州刺史,那可是从五品大官,程步云年纪轻轻也有官职在身,假以时日,升个正五品,也犹未可知。

    *

    林深清幽的空山,覆盖着野花野草,山风扑来,松涛阵阵,鸟语啾啾。

    “该下山了。”

    凌平洲见小娇妻抱着崖壁山石不肯松手,只得止步等她。背篓里装着一半干柴,一半盛开的鲜花,薄衫被微风吹起,花香袭人,光影映在白皙的脸庞,平添几分温润之气。

    “天色还早,能不能再撷些果子,回去粮酒吃。”山崖间硕果累累,很是令人眼馋。

    见楚茵茵斜着身子探向山崖,心惊胆战的去抓她:“当心。”

    “我没事……”

    “啊。”话音未落,脚下山石松动,整个人向崖下掉去。

    几乎同时,凌平洲纵身跃去。

    明明有轻功,落地还是垫在她身下,楚茵茵虽无碍,却感觉被什么东西硌得生疼。

    “呃,好硬啊,是什么?”她双手拘着,仰头望他。

    凌平洲眸子一柔,几支野花落在他脸庞,似是有些难为情。

    楚茵茵忽然心绪紊乱,他莫不是?顿时心中一羞。会心含笑时,一根铜色发簪递到她眼前,她渐渐收敛媚态,尴尬接过发簪,暗自难为情。簪沉如玄铁,手感如金,簪头翘起,形如司南,比一般簪子是要粗些,肉眼可见熔金之光,样式虽简单,却是个宝物。

    “本想着晚上给你。”他垂眸,护着楚茵茵起身。

    “白日不行嘛,为何非要晚上?”害我浮想联翩,险些出糗。

    他浅浅道:“白日,也可。”

    白日也可?

    只是白日也可的意思吗?凌平洲的眸光像是在说另一件事。楚茵茵几乎日日领教他缠人的本领,心中一荡,这时才觉脚底发凉,抬头望去,鞋袜正挂在山腰间树枝上。

    “这山崖看上去并不高,想来,你抱我上去也不为难。”以楚茵茵对他的了解,比这更高的山,也能轻易上去。

    “有些为难。”他抬眸,却是看到了一个山洞。

    “那怎么办,这荒郊野岭的,一会儿太阳下山,会不会有野兽,我们该怎么回去。”楚茵茵声音渐弱。

    凌平洲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像是饿急的猛物,正打量纯情小兔。

    温热鼻息凑近,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等不急回去了。”

    什么意思?方才山上不是他急着回去吗?这会儿怎又不急了?

    楚茵茵还未反应,腰间忽的一紧,身子被男人抱起,赤足晃荡。

    宽厚微糙的手掌轻揉,楚茵茵浑身酥软,依偎着向他耳鬓蹭了蹭。

    “呃。”两人鼻息交融,娇嫩酮体在他半解的衣袍中,呈迎合之姿。

    山不语,飞鸟还林,石台上的藤蔓缠绵交错,夕阳将云彩压得很低,烈风拍打着心扉,花香弥漫,令人舒畅不已。

    良久。

    凌平洲悱靡的声音落在她耳畔:“日后,可还要跟来打柴?”

    ……

    绿树浓荫下,声声低吟,凝脂暗香醉人,末夏只羞春不走,欢君恣意巫云。

    时光浅,赴山顶黄昏,霞光万顷。

    夜雨竹林,静寂无灯。

    月华羞,倚风含露,水肌骨,浅颦轻笑总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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