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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支司

    等了半盏茶功夫,菜三三两两上的差不多,封泽却还没见回来。

    嘉峪倒了杯水,喝完放下时余光却撇见有人正往她这处来。

    这家酒楼地张很小,他们来时大堂只有几张空桌子,两人图个清净,便选了角落一桌。此处不近门窗,不近柜台,看那人脚步方向,确确实实是朝她来的。

    嘉峪故意等来人靠近才抬眼,还有意装作一副惊诧模样。

    不过她也是真惊讶,因为她并不认识此人。她从小记性极好,博闻广记,堪称过目不忘,但这人她确实没见过。

    来人着一身轻便的月白色袍衫,款式虽简,但料子是极贵的罗匹,衣样上还绣有暗纹,整体十分低调奢华。

    他对嘉峪还算客气,先低身行了礼,后又退了一步,“冒昧打扰,在下方才见姑娘面相,仿佛与我很有缘,敢问姑娘姓名?”

    嘉峪:“……”

    这人话说的客气,但言谈举止嬉笑无状,嘉峪本能不待见。何况,看面相能看出有缘?真的是离谱,她昨天刚料理完陆家,吃个饭的功夫怎么又碰到一个不识好歹的。亏她刚刚还在心里夸他衣服料子不错。

    嘉峪没理他,左手不断把茶碗掂起又放下,一下下声音扣在桌面上,听着非常不好惹。

    来人不退反进,似乎这个性子也与他有缘,“是我冒昧了,在下姓赵名听寒,乃户部度支员外郎。今年本命年,尚未婚配,姑娘若是愿意,我们不妨认识认识。”

    别的嘉峪没听进去,只听见一句户部度支员外郎,从六品上。而且她没记错的话,谢悠兰跟他们说过,陆家培养暗娼献给户部度支司赵大人,以供陆家财运亨达。

    谢悠兰说的是度支司赵大人,眼前这个是度支员外郎,但度支司还有一名度支郎中,从五品上。姓虽然对的上,但赵姓太多,也不好说。

    嘉峪跟他周旋,首先便得来点耐心和诚意。她请赵听寒落座,还给他倒了碗茶,“赵大人客气了,小女姓罗,长安商籍。”

    赵听寒欣喜开来,“姓罗,敢问罗小姐芳名?”

    嘉峪挑挑眉,他一个度支员外郎,会没听说商会罗家?还是说她长的没有罗家大小姐的气质?

    她刚想回答,便听封泽一声“嘉峪”叫的正好。

    封泽将酒放下,自然落座,喝了口水才问道:“嘉峪,这位是?”

    罗嘉峪:“户部度支员外郎,赵听寒赵大人。”

    此言一出,封泽眼神立变,显然也是意识到此人有可能是谢悠兰口中与陆家私相授受的官员。

    只是如果真的是他,他送上门来是想要干嘛,总不会是防着他们去报官吧。他堂堂一个度支员外郎,虽只是从六品的官职,但好歹也是六部官员,总不可能连这个都应付不过来,怎么看也不该从他们这里下手。总之,他这样直白不掩饰身份地找上门来,并非上策。

    赵听寒直接无视封泽,“嘉峪?你的名字是嘉峪?”

    罗嘉峪笑道:“阁下是度支员外郎?”

    赵听寒:“正是。”

    “度支司掌管全国财赋的统计和支调,罗家每年那么多税款交上去,阁下怎么会不知道我呢?”

    赵听寒从容应对:“罗小姐误会我了,我虽也在度支司,但只是个清闲的员外郎,长安商会的税款不经我手,我自然了解不多。”

    嘉峪:“是吗?若真未听说过罗家,你的正常反应应该是说长安商会数多,所以没有印象,而不会以了解不多作推辞。”

    赵听寒笑而不语。

    嘉峪继续:“赵大人所来何意?”

    方才赵听寒为了刻意忽视封泽,整个人面对罗嘉峪说话,此时才将座位挪正。

    “罗小姐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听寒:“二位无需担心,我并非与陆家私相授受的度支郎中赵典。”

    “我此次前来,是想与二位合作。”

    又来一个合作的?嘉峪:“赵大人请讲。”

    赵听寒:“户部度支郎中赵典多年来与陆家暗通款曲,私相授受,我身位度支员外郎不应坐视不理,可苦于没有证据。我知近日商会罗小姐会与陆家来个决断,罗小姐既然能牵制陆家,手里想必会有我想要的证据。”

    “赵大人何以得知我会同陆家决断?”

    赵听寒:“惊寥阁第三任阁主吴先生所说。”

    罗嘉峪和封泽同时一惊,吴志才逃出来了?可并未见镜湖山庄那边有任何消息传出。

    封泽冷静下来,捋捋时间线,自己根据嘉峪的要求变动惊寥阁部署是几月之前的事了,舅舅若是那时就看出来门道也是有可能的。

    封泽问:“那位吴先生是何时与赵大人说的?”

    果然,赵听寒想了想:“一月之前?”

    嘉峪:“他既然没有同你说具体时间,赵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赵听寒:“这个简单,因为自昨日起我那位上司——度支郎中就一直惶惶不安,我以此推测。”

    这套说辞还算正常,不过既然是合作,现在来说又或算是交易,总得先袒露彼此诚意。那吴志才为何与他透露消息,他又能给他们什么好处?

    赵听寒挨个解释:“封公子或许知道,吴先生是吴家之后,吴老太爷在长安曾颇有些名望,与各世家大族都有些交情,吴先生与家父也见过几面。虽说没太多往来,但也是个脸熟。吴先生同我说这消息时,从我这里拿了另一桩好处。”

    “这好处事关惊寥阁,同时也是我与二位合作的筹码。”

    吴志才的心思不难揣摩,他早早就看出来陆家难逃一劫,他虽然身在其位但不如保全自身,做个双面好人。先是用这消息从赵听寒处换一好处,等他们找上门时,也不反抗,静等陆家破败。

    这事虽然事关惊寥阁,但到底还是因陆家而起,封泽早就说过,陆家所有事宜,都由嘉峪一人决定,他绝不干涉。因此封泽只是冲嘉峪点点头,表明由她拿主意。

    此事现在看来百利无害,没有理由不答应。嘉峪:“成交。”

    赵听寒一直注意两人动作,发现这俩人全程没有说话,只凭眼神交流,而且最后拿主意居然是罗小姐。吴家真是有意思,明明祖上官运亨达,后代却出了个才女,出了个纨绔,现在又来了个情种?

    赵听寒:“吴志才管我要了现惊寥阁一干管事的籍契资料。”

    惊寥阁管事?嘉峪心道:难不成是李景?这倒跟他们昨日的推测对上了。

    “都有谁?”

    赵听寒:“这要问封公子了。”

    封泽沉默不语。

    嘉峪揽过话来周旋:“赵大人,恕我直言,您给我们的筹码可不够量。这都过去一月了,吴志才想做的事早就办完了。”

    赵听寒笑笑:“我也想早一个月与你们合作,但那时罗小姐和封公子并不在长安,我去罗府拜访,罗老爷却称病不见,所以才拖到今日。”

    赵听寒有求于她,嘉峪赶紧想想如今形势,看看有没有什么棘手的。度支员外郎的权力放在这儿,不用白不用。

    “既然如此,不如赵大人再帮我一个忙。”

    “罗小姐请讲。”

    “过几天陆家人会去办过所,还请赵大人同刑部司门里的大人商量商量,不要太为难他们。同时请大人告知我陆家每人申请的过所都经过何地。”

    赵听寒是户部度支司的,过所是刑部司门办的,这两者可差了不少,不说他和刑部的人私下有没有交集,就是六部官员规定的,他一个户部的人也不能越俎代庖横加干涉刑部的事。

    罗嘉峪知道这个要求是难为他了,但除了难为他也没有别的办法。陆家身在商会理事席,全家迁出长安是件大事,没有合适的理由,过所怕是不好办。

    赵听寒:“这要求很合理,但恕我直言,在下办不到。”

    嘉峪笑道:“是吗?既然谈不妥,那就算了吧。”

    这场交易他们其实没什么底气,之所以敢这么豪横,完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而且这个条件对他们很重要。商会再风光再有钱,跟士大夫之间也有天堑,这事对赵听寒虽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若无赵听寒相助,他们就是真的束手无策了。

    “赵大人自便。”

    嘉峪说完对赵听寒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倒酒布菜,不再理会他。

    封泽从善如流,给自己也倒上酒。

    赵听寒坐着没动,眼瞧这俩人在他面前推杯换盏,视他为无物。

    罗嘉峪提要求是意料之中,这要求也合情合理,只是他实在和刑部司门不熟,若这时上下打点恐怕会被度支郎中察觉异样——可若不这么做,他手里没有能牵制赵典的东西,终究还是看人脸色。罢了,他与赵典不睦已久,他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何况,这事就算失败,最差也不过还是现在的处境而已。

    赵听寒狠狠心:“罗小姐,你的条件我答应。”

    罗嘉峪给赵听寒也倒上一杯,“成交。”

    赵听寒走后,嘉峪才有心问封泽惊寥阁的事。

    封泽:“惊寥阁内按武功高低分为八门,每门选出一位管事,共八位管事。李景是天字门管事,郝勇是地字门管事,左朗是玄字门管事。舅舅要他们的籍契信息,无非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能被他策反的。”

    “那你觉得呢?”

    “我们昨天在镜湖山庄时就觉得李景或许会是舅舅的人。李景比我年长,我替母亲接管惊寥阁时,李景已经是天字门的管事了。这些年他勤谨本分,但我对他的家庭身世并不了解。”

    “你舅舅能提前一个月探听消息,昨日又那样从容,想必是早有应对之策。”

    封泽倒是看得开:“无论他用什么方法把李景收为己用,李景此人的性情不会变,有他在舅舅身边便不会眼睁睁看着舅舅越走越歪,也算是个慰藉。我们当时控制镜湖山庄是怕舅舅帮陆家,现在看来他老人家没那个心思,陆家的事也已经料理完了,那就没必要再关着他了。只要他以后不再助纣为虐,别的就随他去吧。”

    “你舅舅一心想要惊寥阁,现在又把天字门管事给挖走了,你也不担心?”

    “外祖父从前卸舅舅阁主之位,是因为他整日花天酒地,不堪大用。可现下舅舅都管着这么大一个镜湖山庄,还能替陆家打理这么多事宜,想必长进不少。外祖父看了也会觉得他能胜任阁主之位了,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必要严防死守的,毕竟他才姓吴。”

    嘉峪觉得不对,就算惊寥阁是吴家创建的,但这些年是他打点料理惊寥阁上下,这么多年了,哪是说放手就放手的,再说,哪有人对自己心血这么不在意的。

    可她也知道封泽对母亲感情复杂,而且他本人似乎也并不热衷权力,那就随他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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