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卓

    但谁知伊措伯父非常重江湖道义,说什么也不愿让两个恩人孤身置于险境。

    嘉峪:“扬州的举手之劳也是全了我和洛扎的情义,这么久过去,伯父不必挂怀,这次来龟兹已经借住几日,若再住下去恐怕会连累你们。届时我往日的那点恩情可无法偿还。”

    伊措:“罗小姐太客气,你们哪是举手之劳,若不是你们在扬州倾力帮助,我们一行商队早就在扬州散了。你们帮我们把东西都卖出去,我们才有钱回伊逻卢城置办了这么一间大宅子。别说现在还没事,就算到时候会长真的迁怒,我伊措坎曼尔也无怨无悔。”

    嘉峪和封泽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再劝。

    伊措劝完嘉峪劝封泽,“封公子,我们龟兹重恩情胜过一切,若我这次为了保全自身枉顾你们昔日的恩情,我就妄为先祖教导。还请您二位让我得偿所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们不答应都不行了。

    嘉峪答应下来,伊措道:“我从小在伊逻卢城长大,与会长和冶铁行行头都有些交情,罗小姐若有什么想知道的或需要我去做的,尽管交代。”

    嘉峪倒还真有个事想问他,“听说冶铁行行头非常年轻,是会长养子,他与会长关系如何?是否娶亲?可有什么喜爱之物?”

    伊措:“冶铁行行头是会长养子不错,但听闻他与会长并不亲密。没有娶亲,喜欢酒乐。”

    “为何与会长不亲密?”

    “阿巴拜克当年还不是会长的时候,他的夫人因为女儿失踪每日以泪洗面,没多久就病逝了。阿巴拜克膝下无子便收养了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冶铁行行头。后来他受老会长青眼,娶了老会长的女儿,当上了会长,几年后,续弦夫人生了一儿一女。但会长对他这个养子,一直也还亲厚,当年冶铁行刚成立,会长本不看好,就派了养子去应付一下,谁知道养子大才,几年时间,冶铁行兴盛如此,等会长察觉风向想将行头换成自己亲生的儿子时已经来不及了,养子本来还顾念养育之恩,但这些年会长多次夺权,他渐渐也不再与会长顾惜了。”

    嘉峪:“行头叫什么名字?”

    “宁卓。”

    嘉峪诧异:“汉人?”

    “是。”

    难怪会长这么着急夺权。

    嘉峪又问:“您方才说他没娶亲,那您可知这位宁行头可好女色?”

    封泽挑挑眉,看向嘉峪。

    伊措:“这个不清楚,但未听闻宁卓出入过烟花之地。”

    嘉峪了然,打探到想知道的东西后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住处后,恰好苏枯和石朝回来,洛扎也在。

    果然不出所料,一直与罗家合作的那家铁铺确实是奉了冶铁行之意,有意与罗家商队不善。

    嘉峪又问了问宁卓的事,苏枯打听了个七七八八,但有一点和伊措伯父说的有出入——苏枯探听到,会长之所以和宁卓关系不好,是因为他这个养子觊觎自己的亲生女儿。

    封泽问:“你觉得哪个说法是真的?”

    “都有可能吧,宁卓一直在西域,喜欢上西域女子完全有可能,更别说是青梅竹马的妹妹。但我还是偏向伯父说的,一方面他是商会的人,知道的更多,另一方面,如果宁卓真的觊觎会长千金,以他狭隘的心胸早就让宁卓跟库尔班一个下场了。”

    封泽总结:“所以苏枯打探来的说法是会长大人暗中放出的流言,他想慢慢搞垮宁卓。”

    洛扎问:“这么说我们和宁卓倒是朋友了。”

    “也不尽然,宁卓一方面和会长争执,一方面又照常执行会长打压我们的命令。在他心里,或许我们才是他和会长共同的敌人。”

    “阿泽说的对,而且宁卓是会长养大的,说不定他和会长的理念是一样的——都觉得一家之兴比整个西域的兴盛更重要。”

    洛扎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嘉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容我先会会这个宁卓。”

    封泽施施然道:“怎么会?”

    嘉峪风轻云淡:“先□□,□□不成再投其所好。”

    洛扎一脸天真:“为何不直接投其所好?”

    嘉峪一脸淡定:“因为□□往往最简单有效,而且可以用于大部分男人。”

    洛扎蠢蠢欲动,直说:“我去。”

    嘉峪没明白,“你去哪?”

    “去□□他。”

    “……?!”

    嘉峪把洛扎按回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让伊措伯父知道了妥妥的被扫地出门。

    洛扎死缠烂打:“罗姐姐,你放心,我肯定听你的话,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到时候就让许执跟着保护我,我不会有事的。”

    嘉峪头疼:“我是怕你演不好会露馅。”

    洛扎:“我一定好好演,罗姐姐,封大哥,你们就带着我吧。”

    洛扎撒娇耍赖,缠了嘉峪半个时辰后,嘉峪终于为图清净同意了。

    洛扎欢欢喜喜出门了,留下嘉峪无奈摇头。

    封泽问:“真的打算让洛扎去?”

    嘉峪:“我刚想了想洛扎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她虽没有媚态,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媚态,宁卓身居高位,说不定就喜欢洛扎这样简单直率的呢。况且——伯父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那大概率□□这条路也走不通。”

    封泽觉得哪条路都走不通,他又仔细问了问宁卓的性格,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坊间八卦最多,但大部分都严重失真,特别是宁卓这种手握大权还未婚的优质男青年,他的性格描述,那全都是极尽所能的溢美之词。

    这么多优点加身,封泽是真想见见这个宁卓。

    机会很快来到,嘉峪一直让苏枯注意宁卓的行踪,终于得知他约了几个朋友几日后聚在一家酒楼。

    到了那日,洛扎早早打扮好准备着,就在宁卓隔壁的雅间等着。

    宁卓和几个好友喝完酒吃完饭后,准备离去,这时却有小厮进来叫住他,说前几日宁公子的一笔账目算错了,多收了钱,掌柜的一会亲自给他退回来。

    宁卓听完耐心坐下等待,好友跟他道别后先后离去,雅间内只剩他一人。

    洛扎缓缓进场。

    听见声音,宁卓迅速抬头,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西域姑娘进门,他冷声道:“你走错了,出去。”

    洛扎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但还是鼓足勇气,走到宁卓身边,柔夷纤纤掂起一杯酒送到宁卓嘴边。

    宁卓没喝,眼睛看向别处,视洛扎为无物。

    到这儿嘉峪基本可以确定□□计划失败,本想提醒洛扎撤下来,可洛扎却不甘心这么快退场,她还没把这些天学的东西都发挥出来呢。

    洛扎先是自己斟了一小口酒,酒杯上留下一个红色的口脂印,她再次把酒杯送到宁卓嘴边,柔声道:“公子就赏我一口吧。”

    封泽看的额角直跳,洛扎□□是嘉峪训练的,他全程没过问,没想到居然训练成这样?洛扎简直在明晃晃告诉宁卓,有人盯上你了。

    封泽觉得嘉峪是理解错□□的含义了。□□不单纯指骗身,有时更多指骗心,找一个能让宁卓把她放在心上的女子,让她给宁卓吹吹耳边风,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现在……他们一会不被揪出来就算不错了。

    嘉峪平时计谋百出,擅于攻心,现在看来还是在感情上涉世未深啊。

    两人仔细听隔壁的动静。

    洛扎举着杯子举的手都酸了,宁卓还没动静,过了会他终于反应过来,嗤笑一声:“连这家酒楼的小厮都被你们收买了,真的厉害。”

    宁卓说完,起身便要离开,洛扎一时脑子不清楚,见他要走,竟然下意识拦住了他。宁卓会武,洛扎肯定是拦不住的,洛扎居然又脑子不清楚的大喊道:“罗姐姐快来啊。”

    嘉峪无奈,只能去雅间把洛扎的嘴……捂上。

    嘉峪抱歉笑笑:“抱歉打扰了,这是我小妹,我替她向您赔不是。您可以走了。”

    宁卓却偏不走,不但不走还又坐了回来。

    他提起几分兴趣,问嘉峪:“姑娘是?”

    嘉峪嬉笑打诨:“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姑娘说她是你妹妹?”

    “是。”

    宁卓掂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不知哪家夫人能生得姐姐是汉女妹妹是胡女的?”

    嘉峪笑道:“公子玩笑了,结拜的妹妹也是妹妹。”

    “不知姑娘想从我这儿打听些什么,竟让妹妹做这么大牺牲。”

    “小妹玩笑而已,公子若实在觉得冒犯,不如我陪了公子这顿饭钱。”

    宁卓冷笑不语。

    嘉峪陪笑:“不如……”

    宁卓不为所动,缓缓打断:“不如……罗小姐别装了。”

    嘉峪心里暗道不好,看样子宁卓这是早就知道自己是罗嘉峪。

    本还想着今天失败了也没事,趁宁卓不认识自己赶紧再从别的地方刷个好感度。所以洛扎叫她时,她都没让封泽跟着过来——他们两个,至少得有一个是没露过脸的吧。好感度刷完后,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让他们养父子二人一起放马过来。反正她早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既然被拆穿了,嘉峪也不装了,她挪了把椅子坐下:“宁公子久仰大名,我此次前来,是想问公子一句,是愿与我合作还是你那义父?”

    宁卓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嘉峪也一脸茫然:“你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姓罗?”

    宁卓实话实说:“刚才令妹喊你时唤了声‘罗姐姐’。”

    嘉峪:“……”

    擦,自爆了……

    洛扎站着又抱歉又委屈地跟嘉峪撒娇。封泽见此,干脆也进来了,反正不怕局面再乱点。

    宁卓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嘉峪和封泽将前因后果解释给宁卓。

    宁卓听后思考了许久:“义父确实告诫过,让我不必重视庭州商队。在下以为这只是商队竞争的常见手段而已,罗家是庭州商会会长,不至于这么着急下场吧。”

    这话有些不中听,嘉峪道:“从庭州来的商队不止罗家一家,这些商队背后是万千家庭,令尊掌权不端,别管什么身份,都是能管一管的。”

    宁卓:“从小了说,会长是我义父,从大了说,我是伊逻卢城的人,二位有什么信心我会站在你们那一边?”

    “你是伊逻卢人不错,但你也是汉人,你是会长义子不错,但据我所知,会长这些年一直在向公子讨权。”

    宁卓不在意道:“家常琐事罢了。”

    “若是家常琐事,公子觊觎会长千金的谣言从何而起?会长想了这么个虚伪的理由夺权,公子又何必再遮掩。”

    宁卓不说话,封泽继续补刀:“宁公子若和会长一边对付我们,庭州固然分不了你们的银钱,但会长的势力也会更大,届时公子是否有把握保全自身?”

    宁卓:“我站你们一边又能得到什么?”

    “可保你冶铁行之位。”

    “还有呢?”

    封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淡定道:“我们共同的目的是打击会长,至于……会长之位,如果我们真的结盟,嘉峪和我都愿意帮你。”

    宁卓目光如炬,看向他们:“我答应。”

    从雅间出来后,嘉峪唤苏枯出来问了他几个问题。

    “宁卓武功如何?”

    “您之上,阁主之下。”

    “他可有暗卫?”

    “没有。”

    “最近这段时间多留心点,宁卓会找人打探我们。”

    “是。是否需要属下继续跟踪宁卓?”

    “不用。”

    苏枯退下后,嘉峪让洛扎先回去,她和封泽去库尔班的铁铺。

    几日不见,铁铺完全变了个样子。屋子还是那间屋子,人也还是那个人,但屋子里外不再杂乱,而是干净整齐,人也不再无所事事,而是前后忙碌。

    库尔班将他二人请进铁铺,各自端了杯水,库尔班还想出去借点茶叶待客,嘉峪拦住他:“不必麻烦,我们还有事与您商量。”

    嘉峪没详说,只告诉库尔班,这段时间冶铁行内会有人来找他,若他经营有什么困难,可悉数告之,宁行头会帮他。

    库尔班:“是不是小姐和宁行头说了什么?”

    “是,但这事与你关系不大,不必担心。”

    库尔班静了一瞬问:“宁公子是不是想夺会长之位?”

    嘉峪和封泽对视一眼,封泽问:“为什么这么问?”

    “宁卓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有能力有抱负,会长想夺他的权力,他一直忍耐,这些年因为会长的吩咐,冶铁行一直薄待我,现在他既然向我示好,说明是不愿意再忍了。”

    嘉峪本来没打算将他们和宁卓的事告诉库尔班,一来此事确实和他没关系,二来,嘉峪是担心库尔班未必会支持宁卓。

    嘉峪带着几分疑虑,直接问他:“宁卓和会长争权,你支持谁?”

    库尔班疑惑道:“我没有资格参加商会。”

    “不必有资格,我只想知道你的态度。如果你偏向会长,还请直言,我们的交易现在结束,你我都没有损失。”

    库尔班:“我支持宁卓。我认识会长多年,他的脾性并不适合掌权,但宁卓不同,我相信他来当这个会长更好。”

    嘉峪爽快回道:“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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