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

    这天,早膳刚过,白芷然去给段夫人请安,路上遇见段佑恒,白芷然语笑嫣然:“段大哥。”

    段佑恒规矩行礼:“白小姐。”

    白芷然不满:“段大哥,按亲缘你该唤我一声堂妹。”

    段佑恒从善如流:“堂妹。”

    说完就匆匆走了。

    白芷然在他身后恨恨跺脚道:“我可是他亲堂妹,他什么态度,叫那个罗嘉峪叫那么亲切,天天妹妹妹妹的不嫌烦。”

    丫鬟听的大气不好喘,更不敢接话茬,只能催促她到:“白小姐,段夫人该等急了。”

    白芷然闻言急忙走了。

    白芷然去给段夫人请安,还不忘吹一波耳旁风:“姑姑,我们白家家规严明,芷然在家中晨昏定省,日日给长辈请安,从没有松懈。”

    段夫人眉目慈祥:“是个好孩子。”

    “说来罗小姐什么时候给您请安,我再这等等她,同她说两句话。”

    段夫人漂亮柔弱,但也深明大义,从小长在大院,怎会看不出来白芷然的小心思,“嘉峪是我们家客人,用不着每日给我请安。”

    “就算是客人,她寄居段府这么久,您又是长辈,一日一请总该有吧。”

    段夫人还是好脾气跟她解释:“嘉峪是长安的姑娘,平时又亲自打理铺子,不是一般闺阁女子,所以用不着每日跑这一趟。”

    白芷然看出来段家上下都护着罗嘉峪,便暂时放弃,不提这一茬,“姑姑,这次是阿耶派我来的,您不是写信让白家出几个人打理扬州的铺子吗?”

    段夫人早就知道兄长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哪敢真让她打理铺子,只盼着信能早点送到白家,把这个小丫头送回去才好。

    于是顾左右而言他,绝口不提正事。

    白芷然急了:“姑姑,你是不是看我小,觉得我不能胜任。”

    段夫人心道:你还知道自己不能胜任啊。

    “芷然跟您保证,一定将白家的铺子打理的漂漂亮亮的。”

    段夫人忽略她口中“白家铺子”几个字,挑重点的问:“芷然,你在益州独立管过铺子吗?”

    “帮着长辈打理过。”

    “自己管一个铺子和帮别人管不一样的。何况这些铺子都是积年累月的老店铺了。段家的老人我都不放心,这才写信让白家出几个有资历擅长古玩生意的过来,哪知道兄长让你一个小姑娘过来了。”

    白芷然还不放弃:“那反正我来都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您就让我先试试,要是管不好,我就不管了。行吗,姑姑?”

    段夫人断定她成功不了,但看她这架势是下了决心了,干脆就好好挫一挫她,于是答应下来。

    但白芷然还提了个要求,要让罗嘉峪给她打下手。

    白家不知道罗家跟段家的关系,也不清楚罗家的情况,只道是从长安来投奔段家的,所以自然而然把罗家二人的借住看成了寄人篱下。

    但段夫人知道,罗家哪里是寄人篱下,分明是让段家蓬荜生辉。

    “芷然,嘉峪也是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帮不了你什么,我唤几个老人给你。”

    “姑姑,我不用那些老人,我就要罗小姐,你不说她在长安管着不少铺子吗,给我帮忙正好,反正她左右没什么事。”

    段夫人态度坚定:“不行。”

    开玩笑,人家长安名门贵女,段家座上宾,段老太爷都敬重的姑娘怎么可能让你随意使唤。

    白芷然不知道罗嘉峪身份,只奇怪姑姑怎么这样护着她。两个人僵持不下,嘉峪脚步轻盈,轻叩了大开的门进来。

    白芷然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嘉峪道:“怎么没声音?是你没注意罢了。”

    嘉峪难得过来一回,段夫人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可比对白芷然热情多了:“峪儿来了,快坐快坐,找我什么事?”

    嘉峪对着段夫人就有些拘谨了:“想问您借刘姑姑一用,我问了府上的姑娘,都说扬州城里属您身边的刘姑姑裁剪针线最好。”

    “您这是想学女工?”

    “不是我学,是苏昙。”

    苏昙和韩公子的事,段夫人也略有耳闻,转眼就明白了,道:“刘姑姑在耳室里,这几日就让她跟着你,听你的吩咐。”

    “不敢不敢,是我们要向刘姑姑学习。”

    白芷然在一旁看的气呼呼,等她们说完,趁机道:“罗小姐这几日没什么事的话帮我个忙可好?”

    罗嘉峪笑眯眯道:“没空。”

    段夫人险些笑出声,其实她是真喜欢嘉峪,不是因为罗家的势力,也不是因为嘉峪的样貌,只是因为她的性情。

    行商之人,按理说都该长袖善舞,滴水不漏,嘉峪本身不是这样的性格但也硬生生将自己磨成这样,但好在她本身的少女心性没有全丢,活泼开朗,又清冷决绝。无伤大雅的小性子她该使就使,绝不委屈自己,事关重大时也绝不掉链子。这样深明大义的性格只有丰厚无垠的大爱和见过千山万水广阔天地的宽阔胸怀才能塑造。

    从段夫人处出来,白芷然一直跟着罗嘉峪,嘉峪让她跟烦了,刚想用轻功甩了她,她便问道:“苏昙好端端学什么女工?”

    罗嘉峪怎么可能跟她说实话:“她不是扬州第一才女吗,可能觉得自己这块太差,需要好好补补。”

    不知道白芷然是真信了还是就是个幌子,她又问:“姑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那你去问段夫人啊。”

    “你明明就是寄居在段家,白吃白喝的,什么事也没有,帮我去打理打理铺子怎么了?”

    嘉峪不吃她这一套:“我吃喝住都是段家的跟你白小姐有什么关系?”

    白芷然无语。

    罗嘉峪好笑地看着她,一溜烟走了。

    嘉峪去耳房请了刘姑姑,刘姑姑一如既往的热情,还各种向她打听:“苏家小姐我也见过两回。那长的可真是清水芙蓉似的,不知道哪家公子有这样好福气。说起来,苏家还和夫人商量过苏小姐的婚事呢。”

    “结果啊,双方长辈都同意,段公子和苏小姐却都不乐意,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嘉峪试探着:“苏家也算与段家相配,那文家呢,听说文家也有意和段家修好,文小姐也正值妙龄。”

    刘姑姑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文小姐文家自然都是好的,虽说文家名声不如段家,但段家也不计较这个,这事是段公子不同意。”

    嘉峪放下心来,看来段夫人和段老爷都是开明的,就是段大哥一根弦,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

    刘姑姑随着嘉峪去了苏府。苏昙老远迎接。

    苏昙向刘姑姑请教了针线和刺绣,她想给自己绣一方喜帕。

    嘉峪调笑:“第一次见人不绣喜服喜被,绣喜帕的,你要是只绣个喜帕,找什么刘姑姑啊,随便请个绣娘不就得了。”

    苏昙也没顾上害羞:“喜服喜被的我是绣不成了,绣个喜帕还有可能。外面的绣娘可没有姑姑的经验。”

    刘姑姑听的乐呵呵的,潜心教了她一下午。嘉峪对这一点不感兴趣,去和乐师打成一片了。

    傍晚时分,苏昙让府中马车将刘姑姑送回去,嘉峪却没跟着回去。

    嘉峪瘫坐在苏昙闺房椅子上,问:“韩公子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提亲?你家人都同意吗?”

    苏昙给她倒了杯水:“这事我阿耶阿娘早就知道了,韩公子说下月月初,便正式来苏府提亲。”

    “韩府……韩公子住在呢?”

    “可能在城东。”

    嘉峪直切主题:“那你们婚后呢?不会撇下这大宅子去住瓦房吧。”

    苏昙早就想清楚这些事,情绪没什么起伏:“大宅子有大宅子的好,瓦房有瓦房的好,就是住在城东,以后不方便打理家里的铺子了。”

    嘉峪一口水差点吐出来:“不是吧,你成亲之后还准备打理铺子呢?不说苏家长辈,你那兄嫂都同意吗?”

    苏昙叹口气:“其实我那兄嫂都不擅长打理生意,家里唯我一个上心这商贾之术。”

    “那好啊,我觉得韩公子既然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干脆彻底一点嘛,住进苏家,当个上门女婿,发挥自己的才学,跟着你一起将苏家发扬光大,争取将秦家取而代之。”

    苏昙无奈笑道:“这是好主意,我也这么想过,但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他能走出来这一步,我已经很欣慰,很感激了。”

    “要不哪天我再去劝劝他。”

    “千万别,这事涉及读书人的脸面,别人不能随便劝。”

    嘉峪也觉得这事外人插不上手,便不纠结了。不过,连最不好迈的一步都迈出去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苏昙看她情绪很好,便问:“听说白小姐去段府了?她是段夫人的亲戚?”

    嘉峪应了一声,随即仔细品她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听你这语气,你认识这白小姐?”

    “算不上认识,就是见过面。几年前,白老爷来扬州看望段夫人,在这儿住过一阵子,白芷然和我见过面,没几个月白家就走了,回益州了。一直到现在也没见过。”

    “难怪她老提起你,原来你们俩之间还有这份情意。”

    苏昙听她阴阳怪气,笑道:“怎么,她惹着你了?我就小时候见过她几面,跟她不熟。”

    嘉峪问她另一件事:“你方才说韩公子下个月来提亲,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我来扬州好几个月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参加。”

    苏昙手头动作一顿:“也是奇怪的很,这事阿耶阿娘早就同意了,也见过韩循和他父母,但成亲的事阿耶阿娘却一直不松口。”

    “养了十七年的宝贝女儿,哪能随便嫁过去,总要好好考验考验这韩公子才行。哎呀,那我也算当了一回红娘,给一对新人牵了线。”

    “咱俩一样大,我这年纪成亲也不算早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喝你的喜酒?”

    嘉峪佯瞪她:“说什么呢?”

    苏昙开始不正经:“你这年纪在长安就没议过亲?我不信。”

    “议亲?都是别人向我家提亲,我没答应而已。”

    “你没答应?那罗伯伯呢?他难道没催促过你?”

    “我可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怎么舍得随便把我嫁出去。”

    两个少女语笑嫣然,讨论着不远的属于她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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