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

    随后几天,苏昙要么忙着学女工,要么忙着打理铺子,嘉峪一连几天没跟她见上面。

    这天,阳光明媚,嘉峪和封泽受段老太爷所托,来白家老铺子看看。段老太爷仙风道骨,这年纪跟个老神仙一样,不知道嘉峪和白芷然不对付,觉得她们这年龄的小姑娘应该多交流交流。至于封泽,段老太爷何许人也,看出来段佑恒和嘉峪没戏,也看出来封泽对嘉峪很上心,于是乐于撮合。便让嘉峪和封泽一起来了。

    封泽还担心嘉峪不乐意,没诚想人家挺平静的。

    封泽没话找话:“你说爷爷为什么让我们两个过来?”

    嘉峪深知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连住带吃的,不更得听话点的,于是道:“不知道,可能觉得白芷然不靠谱吧。”

    封泽思索:“白小姐不靠谱这肯定,但我们两个也不靠谱啊。这种上百年的老店,经营古玩,没有专人日夜打理,没有统一固定的供货渠道,任谁去都没用。”

    罗家经营虽广,但所营并没有古玩,嘉峪对这一块没有研究,不太清楚。闻言诧异:“扬州只有秦家和周家经营着古玩生意吧。周家不瘟不火的,秦家呢?秦家是怎么发家的。”

    封泽摇摇扇子:“秦家跟杨家一样,是扬州的百年大家,祖上源远流长的,古玩生意这还不信手拈来。”

    两人说了一路,终于到了这白家的祖上基业。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当今圣上励精图治,平定内忧外患,并不断扩张大唐疆域,大唐休养生息,安定繁荣,已初现盛世景象。江南经济也快速发展。这古玩独领风骚——除了段家的铺子。

    白芷然不在店里,店里的人手认识封泽,就恭恭敬敬请他们进去了。

    罗嘉峪打量店里装造,有些陈旧,虽说也衬古玩的样子,但怎么着都显得有些穷酸。

    封泽引罗嘉峪在店子转了一圈,顺便给她介绍了店里这些年的情况。

    嘉峪疑惑:“怎么这些店家都认识你,不认识我?”

    封泽一脸骄傲:“你跟苏小姐清原,洛扎出去玩的时候,我可都在帮佑恒的忙,跟着他去了好多段家铺子,段家的老人我都认识完了。”

    嘉峪摸摸鼻子,她来扬州这几个月好像就是吃了睡睡了玩,没干啥正事。

    她理亏,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店里这些年都是谁在打理?”

    封泽从善如流:“原本是白夫人随嫁过来的小厮做掌柜,后来掌柜的上了年纪,主动请辞回家,段家就派了另一个掌柜过来。新掌柜任有十年。”

    封泽见她四处打量,问她:“怎么样,有主意了吗?”

    “你有什么主意?”

    封泽挑挑眉:“好像是我先问你的。”

    “封大哥别这么小气嘛,这事你也有份。”

    “我没记错的话,段家好像是你家的世交吧。”

    嘉峪纠正:“若论世交,封家才是。段家与我们相识不过三代,封家可远不止三代。”

    封泽突然正经:“是啊,封家和罗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世交。若我没有随着父亲大人四海为家,而是定居在长安,只会更早认识你。”

    “早不早认识我有什么要紧,就算我们今年才相识,罗家和封家都是世交。”

    封泽在心里默默道:当然要紧。

    “封大哥,你们为什么会来扬州?当时我阿耶说南下处理生意,顺便见见故人。当时他就知道你们要来扬州了。但是你们来扬州这么久分明什么事也没做啊?”

    封泽心想小丫头真不好糊弄啊,开始一本正经地围魏救赵:“封家可能打算迁回长安了。”

    嘉峪震惊:“什么时候?”

    “这次来扬州就是中转一下。我阿耶去年就与罗伯伯写信商议过了,罗伯伯建议先来扬州中转一下,等今年天气转凉,就跟你们一起回长安。”

    嘉峪还是震惊:“你们四海为家的日子过了多久?”

    “十几年吧。其实也算不上四海为家。大多时候在西域,南边转悠,每去一个地方住上大半年。”

    “那为什么又要回长安呢?”

    “当年决定四海为家就是因为大唐一直不太平。当时罗家还在西域,长安可没什么像样的商家,我们在长安孤立无援的,干脆走为上计。这些年辗转多地,虽然不安稳,但是也难得。现在大唐这么繁荣,没什么理由不回去。”

    罗嘉峪赞同:“寻常人走路看风景,都是去过了就算看过了,看着丰满其实荒芜。你在每一个地方都住上大半年,足以感受当地的文化,这才算真正的走万里路。跟你比,我还差远着呢。”

    封泽笑道:“你要想夸人还当真能将人夸的心情顺畅。”

    两人又随意说了会话,封泽给嘉峪讲了他这些年的见闻,这可真是新鲜——因为大多时候都是她给别人讲。

    罗嘉峪发现封泽其实是个内心温柔细腻的人——虽然他一般不会表现出来。

    两人正说着,白芷然回来了。

    白芷然应该是知道段老太爷的安排,看见他俩没什么意外,也不太热切。自己忙自己事去了。

    嘉峪觉得自己不能辜负段老太爷的托付,便主动去问白芷然,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封泽过来拍拍她肩膀,“这两天肯定是不顺利,白小姐这才发脾气上火。”

    封泽将原掌柜唤来,仔细听了他的话。掌柜的是段家老人,是唯段老太爷马首是瞻的。

    “封公子,罗小姐。”掌柜的恭敬地敬了礼,“白小姐这几天也是用心经营了,但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也不是她一己之力能挽救的。”

    嘉峪悻悻道:“合着爷爷就是让咱俩来劝白小姐放弃的。”

    她话音刚落,白芷然的声音留在身后响起,语气十分不忿:“谁说我不行的?”

    嘉峪没觉得自己理亏:“事实证明你确实不行。”

    白芷然语气很冲:“你不过就是在段家借住,我可是段夫人的侄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嘉峪被她这蛮不讲理,毫无逻辑的话震惊了,安抚自己:没事,我不跟傻子计较。

    白芷然是在气头上了所以口不择言,其实她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地位。

    段老太爷让两个借住段家的小辈来照看她帮衬的铺面,摆明了亲疏远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白芷然心里明白自己在段家的受重视程度远不如罗嘉峪,更别说段大哥也不爱搭理她。

    白芷然越想越气,看嘉峪的眼神犹如要射冷箭。封泽挡在嘉峪前面,笑的温润如玉:“白小姐,我们是段老太爷派过来的。”

    对于封泽,白芷然没说什么,忿忿走了。

    封泽见嘉峪出神,问:“怎么了这是,你别在意白小姐的话。”

    “我才懒得跟她计较。我就是在想这白小姐她图什么,这铺子已经是段家的了,就算她是段夫人侄女,也没道理上赶着揽这活啊。”

    嘉峪想到她一开始的目的,“当时白家把她送过来是想攀附段家,可惜段家一点没这个意思。她还这么拼干嘛?”

    封泽到底经历丰富,比她懂这大宅门的勾绕:“这白小姐虽然是嫡出,可她父亲是庶出这些年也没什么作为,所以她在白家并不受宠,白家现在的家主是大房嫡出,跟他们这三房庶出没什么情义,好在白小姐资质不错,白老爷这才把她送过来,没诚想人家段家压根没这个意思。白小姐不甘心这样回去任由白家随便将她许配个人家,便想在扬州做一番成就,于段夫人有恩的话,便可以让白老爷看在段夫人面子上,至少不会为了利益将她随意嫁出去。”

    嘉峪无法理解:“这白家不是益州商会会长吗,一点不输段家,干嘛这么讨好段家,还有,白小姐虽然是三房的,但好歹是嫡出,怎么会被白家为了联亲随便嫁出去?”

    封泽不意外,依然耐心解释:“白家和段家不能比。段家一脉直系,人少又精,这些年段老太爷和佑恒苦心经营,将段家都快树成扬州的一个标杆了,别看那杨家秦家文家也是商会主要势力,但这三家加起来才能和段家抗衡。”

    “再说白家,白家前些年凭着医药材发了家,但这几年白家后继无人,又后继乏力,已经渐渐没落了。早跟段家比不了了。”

    罗嘉峪感叹:“这白小姐倒也聪明,看的透彻拎的也清,为自己前途考虑,怎么都不算过分。可惜,她选错了路。注定不成。”

    封泽没想到她这么大度:“你还挺理解她。”

    嘉峪语气依旧惋叹:“都是女子,我当然理解女子生存有多不易,我幸运,但不代表所有女子跟我一样幸运。白小姐说话不中听但为人还算不错,至少知道为了自己的命运抗争。比那些大宅院里将心思全放在如何争宠和勾心斗角的女人强多了。”

    封泽定定看着她:“那你觉得,白小姐应该走什么路?”

    “我并非是说她来扬州这步路走错了,我想说她来扬州的所作所为走错了。她想讨好白夫人或是段大哥,不应该凭血缘关系,而是要凭自己的能力为段家所用。这些铺面既然无力回天,她就该早做打算,一味在这儿置气,只是徒劳。”

    封泽点点头笑道:“果然看的透彻。”

    难怪罗家能在长安屹立不倒。

    嘉峪得了这份夸奖却不自在:“我是旁观者所以看得清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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