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

    清秀公子:“还有那封家,原来那可是长安的百年大家,隋朝年间还是商会会长,可惜封家太没有眼光了,看着当时长安形势不好,早早出走。这些年也不知在外面混迹的如何,反正今年是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罗家和封家关系这么近,恐怕是罗家眼看着日渐不如武家,叫封家回来助威了,否则封家一个多年前落逃的家族,有什么脸面什么资格再回到长安,而且一回来就坐上商会理事席的位置。”

    普通人不懂什么商界规则,只觉得武家既然是商会会长,那武家一定是最厉害的,再加上封家确实是刚刚迁回长安,而且与罗家一道回来和罗家关系很好。这一连串下来,人们就先信了三分。

    “这位公子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什么个意思?”

    清秀公子:“在下承蒙先生教诲,从小读的是礼义廉耻信,实在是看不惯这罗家如此不顾行事做派,欺压同行,对上不敬。这才随心所至,随口说说罢了。”

    嘉峪听完反而冷静下来。

    苏昙瞧出端倪:“武玄霜拉封家下水是为什么?不会是封家和罗家交好这么简单吧?”

    嘉峪:“武玄霜真的够了,不讲武德,她觉得全长安的人都在觊觎她家的会长之位。封家源远流长,她这是怕的屁滚尿流开始对封家下手。”

    “你打算怎么办?其实她今日安排这一出也没什么用。店里就那么几个人,听那公子说话的二十人不到,听进去且相信的十人不到。”

    嘉峪深谙武玄霜的手段:“这只是个开头,武家名下多少客栈,每日进出流走多少人?而且武玄霜肯定不止安排今日这一出戏。”

    清原提议:“罗姐姐,要不你也去泼她脏水。”

    嘉峪不屑如此:“我才没她那么闲,她天天就顾着吟诗作对,卖弄文采,还流连雅集,难怪她手下铺子生意那么差。”

    苏昙:“……”

    有被内涵到。

    洛扎:“罗姐姐,你跟她光明正大的比一场,让全长安的人好好看看,也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清原:“比什么啊?”

    苏昙灵机一动:“既然是商人之争,不如就比做生意。”

    嘉峪:“怎么比?”

    苏昙:“武家主营什么?”

    “武家所营太广,若说主营,那就是客栈。”

    “罗家呢?”

    “罗家这几年重心都放在长安和西域的丝绸往来运输上,长安铺子里的营生放了很多,若说主营,那便是丝绸运输。”

    苏昙就想不明白了:“不是我说,你们两家主营的东西差这么远都能争起来,这两个东西八竿子打不着。”

    嘉峪忿忿:“每次都是武玄霜自己找事,事事都要跟我比。”

    苏昙:“她若是光明正大明明白白的竞争,倒没什么可说的,偏偏使这卑劣手段。”

    嘉峪发愁:“武玄霜之前也是光明正大明明白白地同我不和,从不在背后递刀子。”

    过了会,苏昙提议:“我刚看她还在下面,要不把她叫上来,你俩好好聊聊。”

    嘉峪正在气头:“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

    过了一会,嘉峪脸色讪讪,对清原说:“清原,你帮我把她叫上来吧。”

    苏昙:“……”

    嘉峪理不直气不壮:“武玄霜从前也不使这下流手段,我看多半是让陆千仪给挑唆了。这陆家狼子野心,不是善茬。我还是得跟武玄霜好好谈谈。”

    清原去楼下请武玄霜,武玄霜一见她有些意外,面色挂不住,但还是客客气气跟她说话。陆千仪多番阻拦,武玄霜还是一个人跟着清原去了楼上雅间。

    陆千仪站在位子上,看着武玄霜上楼,面色阴蛰。

    丫鬟问道:“小姐,这怎么办?罗嘉峪一向不好相与,这次的事这么快就被她们发现了,罗家不会朝我们下手吧?”

    陆千仪嘴角讽刺一勾,仿佛在听天大的笑话:“罗家就是个秋后蚂蚱,你以为他们还能蹦跶多久?她罗家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西域就是天高皇帝远?”

    陆千仪嘴角诡异的弧度更甚,小丫鬟让她看的不寒而栗:“等着吧,明年的这个时候,保准让你在长安再也见不到一个姓罗的。”

    陆千仪弹弹身上的灰尘:“武玄霜有勇无谋,不堪大用,我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样子,只是没想到罗家下手这么快,果然是消息通达,一针见血。要换了我,也断断容不下他们。”

    小丫鬟听不明白,小姐说,武小姐不堪大用,又说换了自己也容不下他们,那么言外之意,现在这个容不下罗家的,是谁?

    武玄霜从容不迫进到雅间大大方方的坐下,态度自然的让嘉峪差点以为自己才是泼别人脏水的那个。

    武玄霜一副“你叫我来的,有事快说的”模样,让罗嘉峪很不爽。

    嘉峪连样子都懒得做,张口就是讽刺:“武小姐真长本事,一年不见,还学会背后捅刀子了。”

    武玄霜避着她的眼神,神情复杂:“兵不厌诈。”

    “那陆家是什么出身,平时干的什么勾当,陆千仪又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心里没点数,还敢听着她的奉承跟她来往。你是脑子有病还是贵府的商会之位是又不想坐了?”

    苏昙在一侧听着,汗都快留下来了,嘉峪能不能别老是拿这个威胁人家,你占理也不行!

    她都快同情武小姐了,动不动就被人拿这个威胁着,难怪武小姐会以为罗家觊觎会长之位。

    武玄霜面色又青又绿:“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封家难道不是在外面混的不好才回长安?他封家现在的势力,你跟他们交好,与你罗家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看上人家在长安资历深厚,能帮助你们当选会长。”

    嘉峪都被她气笑了:“你拿会长当个宝贝,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对它趋之若鹜了?武玄霜,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武玄霜忍不住:“罗嘉峪,你敢再出言不逊?”

    “武小姐还打算跟我比划两招不成?”

    苏昙看的想笑,两个大家闺秀坐的端端正正,礼仪规规矩矩的,居然在这互相扯犊子。难道这么多年嘉峪和武小姐就是这么个相处模式?

    第一阶段,见面就掐,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谁也不听谁的;第二阶段,嘉峪出言不逊,武小姐恼羞成怒;第三阶段,嘉峪以武力和会长相威胁,武小姐偃旗息鼓。

    一句没说到正点上!

    此时两个人脾气上来,面对面坐着,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理谁。

    苏昙给嘉峪使个眼色,让她起来一边去,自己坐下。

    武玄霜见是苏昙,脸扭得更偏了。

    苏昙:“……”

    她这么不受待见的吗?

    苏昙好脾气地开口:“武小姐消消气,嘉峪不懂事。”

    清原听了这话,连忙跟洛扎一起按着罗嘉峪,防止她暴起。

    武玄霜还是没理她,苏昙继续道:“嘉峪刚才多有得罪,我替她向您道歉。”

    苏昙顿了顿:“虽说嘉峪言辞不当,但这话的内容我觉得没有大问题。今天请您来,就是想问问,罗家不想凭白受着这个污蔑,武小姐打算怎么办?”

    “武小姐心里应该清楚,罗家很快就会听说这个谣言,也很快能查清这谣言是谁放出来的,届时自然有应对之策。罗家根基深厚,名望很高,这么阵子谣言动不了罗家。武小姐是受人挑唆,情有可原,本来这事就此结束也就没什么了,但这件事这里不是由头,就此打住,并没有了结,根由还在。何况,这么打住,武小姐心里不会痛快,嘉峪也不会甘心。”

    武玄霜不屑笑道:“扬州才女,你倒说说由头是什么?”

    苏昙:“嘉峪心里畅快,向来有什么便说什么,她时常以商会会长之位作威胁只是觉得这样解决问题比较快,并不是真的觊觎会长之位,当然,这也不能怪武小姐误会。封家一直跟罗家交好,回长安这是人家的整体纵横筹划,与罗家没什么关系。这剩下的,就是武小姐和嘉峪自身的一较高下了。”

    “论才情嘉峪自然不如武小姐,论做生意,武小姐应该也输嘉峪一筹。”

    苏昙把话说的够明白了,我们这边说话不谨慎让你误会了,但是你拿这个就污蔑我们,你更有问题,所幸没有造成大损失,刚才我们也骂过你了,剩下的咱两边各有所长,就这么得了吧,都别计较了。

    武玄霜还算讲理,没有反驳。

    嘉峪却在挑事:“谁说我才情不如她了,吟诗作赋我不如她,比筝我也不如她吗?”

    苏昙:“……”

    小姑奶奶,你捣什么乱?

    武玄霜转向她:“商人之争,我不与你比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同你比做生意。”

    嘉峪丝毫不惧:“怎么比?”

    武玄霜:“马上便是新一年的万国朝贡,届时东坊的商铺会整顿一新,供朝贡者入市贸易。武家作为商会会长,有义务协助。我找两家所带货物种类数量差不多的来朝者,你我二人去经营。以一月为限期,谁手里的银子多,谁便赢了。”

    苏昙:“公平起见……”

    武玄霜接话:“公平起见,选择商货的时候,你们可以派个人全程跟随。”

    嘉峪问:“所需人手呢?”

    武玄霜:“没有人手,你也可以自己先赚钱然后雇人。”

    嘉峪胜负心起来:“好啊。”

    武玄霜走后,这场闹剧才算收场。

    苏昙主动道:“嘉峪,跟货的事我去吧,你这几日有的忙了。”

    嘉峪有些不安:“我俩比完了,这由头能消了吗?”

    “消不消的都是后话。武小姐这个方法如此圆满周全,恐怕不是一日之功,说明她想同你一较高下很久了。你不答应她能怎么办呢?”

    “不过,”苏昙话音一转,拍拍她肩膀,“我相信你。”

    清原突然想到一事,问嘉峪:“罗姐姐,你刚才跟武小姐说,陆家出身,平时干的勾当,这是什么意思?”

    嘉峪觉得没什么不能说,于是倾盘托出:“陆家早些年是干秦楼楚馆和赌坊生意的,背后有官府的人罩着,赚的钱脏的很。后来天子当政,惩治了一批官员,他们背后的势力倒台,这才安分下来,但是表面上乖巧,背地里就不一定了。”

    苏昙:“这种人尽皆知的,也能进商会,还在理事席?”

    嘉峪:“陆家学聪明后,表面上和普通商家无异,武家抓不到把柄,只能同意他们进商会。”

    苏昙想到一事:“你之前说你在长安的时候也时常违反宵禁出去,是否是在查陆家的线索?”

    嘉峪笑道:“才女果然不凡。”

    清原义愤填膺:“这陆家太可恶了,根本不配为商。武小姐居然被这种人挑唆了。”

    洛扎:“罗姐姐,陆千仪她挑唆你两家的关系,她是有什么图谋吗?”

    嘉峪:“陆家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她一直觊觎理事席老大的位置,但前有罗家,后有陈家,现在又来了个封家,她怕是等八百年也排不上了,这才狗急跳墙。”

    苏昙想起陆千仪狠辣无情,志在必得的目光,总觉得惴惴不安,心道:希望仅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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