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儿，隋昭终是无奈道：“不必行礼，去床上歇着吧。”
柳沁依言坐到床上，隋昭在她几步开外站定，皱眉看着柳沁额头上那一圈圈绷带。
末了，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白玉瓶递给柳沁，“这是之前西域进贡的雪莲膏，有止痛除疤的功效，我已经问过太医了，可以一起用。”
翠微上前一步接过，柳沁低头道谢。
“不必言谢。”隋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向外走去，“江建群那边本王替你处理好了，你书坊同醉仙楼之间的生意可以继续谈，不必顾虑。”
“至于江建群，子玉那边会跟进，别害怕。”
柳沁默默点头，不知为何，她不敢同隋昭对视。
隋昭走远后，翠微把门关上，好奇地看着手中的小瓶子，“小姐，这居然是西域的贡品。”
柳沁缓缓躺下来，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让太医给我瞧病。”
“今日我去陈府并没有找着陈公子，是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玉树。”翠微解释道，给柳沁盖好被子。
“可我明明听到了陈应轩的声音......”柳沁疑惑道，“难不成我听错了？我那会儿闭着眼睛。”
“陈公子确实来了。”翠微摇摇头，“玉树说王爷同陈公子在茶楼里议事，听到小姐有难便立马赶了过来。”
“原来如此。”柳沁沉默良久，随即露出苦笑，“感觉我每次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都在场。”
“算了，在摄政王府呆太久不好，闲言碎语不说，总归失了礼数。”柳沁捏着被子，“我除了外伤也无大碍，翠微你收拾收拾，我们晚上便回书坊。”
天色渐晚，柳沁简单收拾了下便打算带着翠微离开王府。受人帮助，离开时还是要说一声的，柳沁深吸一口气，拉住正在清扫院子的小丫鬟。
“你们王爷呢？”
“回柳小姐，王爷进宫去了，不知何时回来。”小丫鬟福了福身子，“不过王爷交代过了，车夫一直在后院候着，柳小姐随时可以离开。”
“好，那就替我谢过你家王爷。”柳沁点点头，“烦请你带个路。”
马车摇摇晃晃，柳沁思绪繁杂，撑着半边脸看着车窗外，摄政王府离书坊有些距离，柳沁就这样发了一路呆。
踏入书坊，她总算有了些实感。
“我们小姐真是多灾多难，改日我得去庙里替小姐求个平安。”芳姨心疼地握着柳沁的手，拉着她坐下。
“我没事芳姨。”柳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我这伤只是看着吓人，已经不疼了。”
“王爷让太医瞧过了，说小姐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涂药就好。”翠微把柜台上杂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那醉仙楼的掌柜可真不是个东西！”
“翠微。”柳沁出声阻止小丫头继续说下去，“我们同醉仙楼还有生意要谈。”
“小姐，他都那样对你了，我们还要和他们合作呀？”
“是呀小姐，我们就不能自己私下里去找戏班子合作吗？”唐忠也担忧地看着柳沁，“小姐您总不能回回涉险吧。”
柳沁笑着摇头，“我知大家是关心我，但和醉仙楼的合作，我势在必得。”
“徽城这个戏班子，一般人可不好请，醉仙楼也是托人走了关系，花了重金，班主才同意下来。”
“再者，戏班子依托醉仙楼这样一个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到时候的客流量难以预计。”
“经由江建群一事，醉仙楼自觉亏欠于我，到时候这桩合作谈下来，我们能拿更多的利，况且，话本的初次戏曲改编，我们还是得交由有经验的人来做。”
柳沁缓缓道来，抿了一口热茶。
“小姐自有筹谋，不过还是要当心。”唐忠听完思索了一番，“下次小姐再去醉仙楼，便带上我吧，发生点什么我也能帮上忙。”
“别瞎说，小姐之后一定平平安安的。”芳姨嗔怪道，“不过小姐，唐叔话也没说错，出门谈生意，还是带个男人在身边比较好。”
“经此一事，我也这么觉得。”翠微叹了口气，“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慌。”
“改日我去人牙子那看看吧。”柳沁认真道，“大家用过晚膳便继续忙活吧，第二册明日收尾，要准备第三册的印刷了。”
书坊众人各自忙活起来，柳沁回了隔间，掏出键盘打算今晚把第三册定稿。
今日柳沁码字的状态比前些日子好了些，效率哗哗往上涨。
敲下文章的最后一个字，柳沁揉揉酸痛的手腕，伸了个懒腰，躺到床上。
照例打开热搜系统，柳沁浏览了下热搜。
【爆】摄政王柳沁
柳沁看着这个热搜愣了许久，没看错吧？她和隋昭怎么有朝一日能挂在一起，共同占据榜首？
柳沁连忙点进去。
[摄政王英雄救美啊！有没有今天在醉仙楼的小伙伴，来仔细说说？]
[听说那姑娘是柳家书坊的老板？]
[又是江建群，上次我姐去醉仙楼吃酒也被那狗东西骚扰了。]
[今儿我看到了，柳老板被摄政王抱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非常可怕。]
[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柳姑娘好生可怜。]
[不过听说江建群被他夫人狠狠收拾了一顿。]
[不是，你们没人好奇摄政王同柳小姐的关系吗？两人应当是八竿子打不着吧？]
柳沁划拉着讨论，心情一时难以言表。别说这些吃瓜群众了，连瓜主本人都不知道她同摄政王怎么会有关系。
柳沁向下看去，自家话本再次登上热搜榜。
【热】冰山王爷原型
[说到柳老板和摄政王，你们还记得吗？她家书坊新话本刚出的时候，说男主是以摄政王为原型写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他俩难道是旧相识？]
[有谁还记得柳沁他爹原来是暴发户......]
柳沁心情复杂地关了热搜榜，这几日她常常觉得自己浮在半空中，踩不到地。
说起来热搜系统该结算第二轮收益了，这回应该会比第一册多不少积分，就是不知道二期奖励商店什么时候刷新。
柳沁不愿再多想，再次确认了一遍第三册的书稿，吹灭蜡烛进入梦乡。
*
“小姐，李小姐托人送了几罐胭脂来，我放在柜台的小抽屉里了。”
柳沁睡眼惺忪，闻言去柜台那拿出胭脂，“李姐姐这速度可真快呀，昨日才同她商量的，今日颜色就调好了。”
柳沁打开盖子，三个罐子里是三个不同的颜色，柳沁用手指抹了些涂在手背上，小声嘀咕着。
“豆沙红，正红，南瓜色......”
前两个颜色倒是中规中矩，算是畅销色，只是最后一个颜色橘调太重，按柳沁这个现代人的说法就是挑皮，对肤色要求高。
柳沁让唐忠拿来纸笔，她说，唐忠写。
“李姐姐，胭脂已收到。只是最后一罐颜色需改进，橘调太重，使用不当会稍显荧光，不太适合大众，可以调成红棕色，更适合秋冬。”
修书一封，柳沁把三罐胭脂连带着信封一同交给唐飞扬，“飞扬，帮姐姐把这些交给玉如烟的李姐姐。”
唐飞扬兴冲冲地出门了，柳沁开始清算今日上午的账。
“哟，柳小姐忙着呢。”刀疤男带着一群小弟大摇大摆地走入书坊，一把刀砸在柳沁面前地柜台上，“柳小姐，五千两可准备好了？”
店内的顾客看到这架势连忙放下书跑了，柳沁面上带笑，“大哥来了？翠微快去给大哥泡壶热茶。”
“啧。”刀疤男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少跟老子套近乎，十日之期已到，柳小姐不给钱便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刀疤男身后的小弟哄笑起来，店门口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大哥说得这什么话，五千两早就备齐了。”柳沁面不改色，从柜子里拿出一上了锁的盒子。
“五千两银票，请大哥过目。”
刀疤男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接过银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十日，五千两？你别诓我。”
“既然答应十日内还清，那我柳沁绝不食言。”柳沁没有丝毫畏惧，直直看向刀疤男，“也多谢大哥愿意宽限时日，好让我有筹钱的时间。”
刀疤男倒也爽快，他本想着今日若是要不到债便带着弟兄们把柳家书坊砸了，既然钱到手，他把柳江的借据拿来，当场撕碎。
“柳小姐爽快，好，柳江的债一笔勾销。”说罢他便带着小弟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书坊。
柳沁松了口气，趁着店门口人多，又将第三册的消息又放了出去。
债务终于还清，柳沁手上却也没剩多少资金，眼下这三本书出完后，她还得出几本新作品接档。
匆匆用完午膳，柳沁便带着唐忠去人牙子那，看看能不能招到些得力的人手。
人牙子递给柳沁一本名册，上面细细罗列着等待被雇佣的奴仆们，年龄最小的也不过七八岁，柳沁心里很不是滋味。
“封建社会可真是不把人当人呐......”如此在心底感叹着，柳沁还是仔细看起来，半晌，她还是挑不出来，便说：“这名册看起来实在眼花，吴爷帮我挑几个？只要手脚干净，做事勤快即可，我给的月银也会比其他书坊高些，不会苛待他们，若是会些拳脚功夫，那便更好。”
吴城东笑起来，“柳小姐稍等，我心里有这么几个人选，这就把那些个奴仆喊来来让小姐过目。”
柳沁喝了口茶，却听见外头一阵尖叫，夹杂着孩子的叫声和大人的辱骂声。
她蹙起眉头，“唐叔，去看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