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来的人虽然比白日里少一些，可依旧热热闹闹的。
祁川今日喝了太多酒，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众人哄笑，簇拥着他往喜房走。
“柳姐姐，是要闹洞房了吗？”隋瑶放下杯子，有些新奇地往人群方向看，“我瞧着祁公子往沈姐姐屋里去了。”
“瑶瑶，你不许去。”隋昭轻咳一声。
裴良玉似乎是去拜访定南侯夫人了，柳沁记得他说起过，定南侯夫人是他母亲故交。
柳沁到底不习惯这发冠的重量，才戴半日，便觉得脖子酸痛，她甚至觉得头顶都被压平了。
王妃不好做啊……她嘀咕着。用手扶了扶发冠。
“脖子很疼吗？”隋昭见状替她整理了下发间饰品，见柳沁微微蹙起眉，不由轻笑一声。
“可能不习惯吧。”柳沁叹了口气，调整了坐姿，右手握成拳轻轻敲了敲脖颈。
柳沁抓了把花生吃，其实她也想去看看闹洞房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未出阁的姑娘似乎不能去。
她坐着无聊，只好敲了敲系统，看看联名衣裳的热度如何。
用完晚膳后，她又跟着隋瑶在各家小姐间应酬一番，成功把联名衣裳的消息放了出去。
【热】柳家书坊x玉绣坊联名
【热】玉绣坊新品
【热】摄政王今日穿了啥？
【热】冰山王爷系列
一打开热搜榜，柳沁就在榜单中后段看到了和联名服饰有关的词条，她有些惊喜，果然今日穿来喜宴是对的。
这次的服饰联名和上回的美妆联名不同，胭脂联名面向的是普通百姓，而服饰联名主要面向世家小姐和公子。
不过男装的销售是个问题，柳沁思忖片刻，想着过几日再和裴良玉仔细确认销售模式。
男女款捆绑销售的方式感觉有些行不通，柳沁觉得女款的销量应该会远超于男款。
“柳姐姐，你在想什么？”隋瑶凑过来，“是在发呆吗？”
柳沁关了热搜榜单，朝隋瑶笑笑，把剥好的花生放到隋瑶手中。
*
结束晚宴，回到书坊时已夜深。
“王爷，这发冠和首饰，我明日送回王府吧？”
隋昭撩起车帘，月光落在他半张脸上，他安静地看着柳沁，最后朝她摇了摇头。
“不必，改日本王空了来拿。”
柳沁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转角处。
翠微扶着柳沁上楼坐下，先帮柳沁卸了头上这沉重的枷锁，又把头发放下来。
许是因为盘头久了的缘故，头发放下来那一瞬间柳沁竟觉得头皮被拉扯得极痛，倒吸了了几口凉气才缓过来。
翠微拿着木梳把柳沁的头发梳顺，又端来一盆热水给柳沁洗脸。
“小姐今日这打扮真贵气。”
翠微替柳沁按摩着酸疼的肩颈，余光掠过桌上那繁琐豪华的发冠。
“这是王爷给小姐准备的吗？”
被翠微按摩后，柳沁觉得自己僵硬的肌肉都舒展了开来，她舒服地眯起眼。
“不是给我的，应该是留给王妃的吧，今日只是为了配合我宣传服饰。”
小丫头似乎很惊讶，不自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王妃？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说王爷对我家小姐有意！”
柳沁忽地睁开眼，本来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翠微这句话又让她惊醒了。
“别乱说……”柳揉了揉眼睛，起身换了衣服。
简单洗漱一番，柳沁便熄灯上床。
明明人疲惫得不行，可真要闭上眼躺在床上，意识又清醒起来。
她又开始琢磨赵婆婆的话，隋昭该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那他又为什么对裴良玉有敌意呢？柳沁若有所思地转了个身。
难道裴良玉对她也有意思？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柳沁就在摇头否决，太自恋了。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倒是有点像隋昭和裴良玉遇上的状态。
柳沁辗转反侧，终于在胡思乱想中坠入梦乡。
*
翌日又是断崖式降温，柳沁早上醒来时便觉得嗓子干疼，起来用了早膳才感觉好了一些。
照影今早来汇报，柳府的改造已经进入尾声，柳沁想着入冬前就可以投入使用。
隔壁铺子的王婶终于从乡下回来了，柳沁抓紧时间和她商量了下盘店铺的事儿，没想到王婶答应得很爽快。
柳沁付了钱，想着等柳府改造好，就先歇业，把两个门面合并，一起装修一番。
“柳小姐。”
柳沁正坐在柜台后规划着店铺布局，一道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来。
“相小姐？”
相佑宜扎着马尾，朝柳沁打了声招呼。
“正好从这儿经过，便想来问问，我那本书印得怎么样了？”
“库房正忙着呢。”柳沁让朱霞从库房里拿来一本印好的《女将风华》，递给相云岭。
相佑宜看到书名后微微皱眉，“我还是觉得《女帝风华》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柳沁无奈摇头，“‘女帝’这个词太敏感了，我怕上头追究。”
相佑宜理解地点点头，快速翻阅了一遍。
“可惜了，称帝被删。”
“那部分我打算等你这话本发行后，作为彩蛋放进杂志里。”柳沁抬手指了指书架上的杂志，“放心吧，等印刷完成，便发行相小姐的作品。”
“我倒是不急了。”相佑宜语气轻快，“我不必再入宫了。”
柳沁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总之就是国师说我八字不好，冲撞了的贵妃娘娘。”相佑宜耸耸肩，“皇帝最信这些，本来就犹疑不决，我爹又知道我不愿入宫。”
“反正最后就是，我离京去松明寺为皇室祈福一年。”
柳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离奇。
“柳小姐也觉得奇怪吧。”相佑宜合上书，“不过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柳沁见相佑宜心情不错，也替她开心，拍拍她的肩膀。
“至少不用关在宫里受苦了。”
“果然还是柳小姐懂我。”相佑宜爽朗一笑，“他们都觉得我入宫为妃是享福呢。”
“一年后，我就去找我兄长，让他带我上沙场历练。”
姑娘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后摇摆，相佑宜头上没什么发饰，柳沁却觉得她很漂亮。
她身上有蓬勃的朝气，柳沁知道，她未来一定会在战场上，驾一匹骏马，在沙场上大杀四方。
就像她笔下的女主一样。
送走相佑宜，柳沁又在书坊里忙活了半日，抽空把下一期杂志排版完。
柳沁暂时关闭了投稿箱，手上积压了不少话本还没发行，柳沁打算日后发行掉一些再收新稿。
她手下的作者似乎也习惯了连载的方式，只是有几个作者拖延症犯了，柳沁把这几个作者的地址记下来，让李辉去催稿。
柳沁算是明白了当初她编辑催稿子的心情。
不过说起来，柳沁自己已经好久没写过话本了，她好像一直在忙其他作者的事。
柳沁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决心等这阵子忙完后，重新创作一本话本。
日暮时分，柳沁上楼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裴良玉便到了书坊。
两人慢悠悠向平河走去。
若说花灯节是以游玩为主，那这夜市便是以吃为主了。
平河街上人头涌动，柳沁好奇地看着街边店铺。
“大叔，要两根糖葫芦。”
裴良玉把糖葫芦递给柳沁，“尝尝，唐大叔做得糖葫芦可甜了。”
糖葫芦果然是流传千年的美食……糖衣的甜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柳沁咬了一口，山楂酸甜可口，糖融化开来，丝丝甜意入喉。
“好吃！”柳沁由衷感叹道。
裴良玉见她喜欢也是会心一笑，“可留着点肚子，前面还有更多好吃的等着你呢。”
柳沁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古代的夜市竟如此热闹。
话梅酒，辣炒年糕，烤肉串，柳沁越发惊奇。
原来现代人爱吃的东西，老祖宗早就吃上了。
裴良玉带着柳沁在夜市里穿梭，柳沁心情愉快地跟在裴良玉身后觅食。
“裴公子对夜市真是熟门熟路啊。”柳沁捧着鸡蛋糕感叹道，“竟能准确的知道哪家店开在哪里。”
裴良玉得意地昂起头，像只摇着尾巴的求夸的小狗。
“带柳小姐出来玩，当然要提前做好功课了。”
柳沁咬了一口鸡蛋糕，鸡蛋糕有些烫，柳沁不得不向外哈气，好在并没有烫破嘴，鸡蛋糕入口绵密丝滑，柳沁满意地叹了口气。
“前面有个糖画体验铺，不如我们去看看？”
待到柳沁解决完鸡蛋糕，裴良玉指了指不远处的糖画铺。
这儿对柳沁来说什么都是新奇的，她自然点头应允，跟着裴良玉往糖画铺走去。
“糖画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呢。”柳沁小声嘀咕着，踮起脚看糖画铺的老爷爷在铁板上用糖作画。
不一会儿，一只小兔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难。”柳沁小声说道。
“小姑娘，你觉得这糖画简单？”
哪曾想老爷爷听力竟这么好，柳沁一时有些窘迫，像干了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却见老爷爷没有贼怪她的意思。
“小姑娘，来试试吧？”
老爷爷笑眯眯地捋着胡子，柳沁有些紧张的接过漏勺，学着老爷爷的样子在铁板上画起来。
柳沁画了一座山。
“小姑娘倒是有天赋。”老爷爷把柳沁做好的糖画用糯米纸裹起来递给她。
柳沁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画得比较简单，还是老爷爷厉害。”
“老爷爷，我也想试试。”
裴良玉也画了幅糖画，他画了只鸟。
“会设计衣裳的果然不一样。”柳沁看着裴良玉的作品，很是羡慕。
“喏，给你。”裴良玉把做好的糖画递给柳沁，“我也只有这绘画好了，不像柳小姐，能写出那么畅销的作品。”
两人你来我往进行了一波商业互吹，最后在街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柳沁吃得有些饱，和裴良玉聊起天来。
“柳小姐可有婚配？”裴良玉忽然道。
“没有。”柳沁摇摇头，“裴公子怎么突然这么问？”
裴良玉仰头看着夜空，“那……可有心仪对象？”
这下把柳沁问倒了，她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应该……没有吧。”
“原来如此。”
裴良玉朝她笑笑，“是不是吃得有些撑了？我们继续往前走走吧。”
“前头有家水果冰粉，特别解腻，我带你去瞧瞧。”
“水果冰粉？”柳沁起身拍拍衣服，穿越前她就特别爱吃水果冰粉，没想到这儿也有。
“不过先消食。”裴良玉朝前走去，柳沁跟在他身后。
沿着平和街走了几个来回，两人终于在冰粉铺前站定。
买好冰粉，两人正打算找个位子坐下来时，柳沁却碰到了陈应轩。
“子玉兄？”柳沁朝他打了个招呼，“你也来夜市玩吗？”
陈应轩的笑容在看到裴良玉时凝固了。
柳沁觉得，陈应轩似乎看起来有些不自在，眼神还时不时往柳沁身后瞟。
柳沁转身看去，下一秒，她愣在原地。
——隋昭怎么也来夜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