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信

    正巧林虎也走到尸体正前蹲下来,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停在半空中。

    封之颖视时悲恸地唤了一声:“公主!”

    林虎彻底绷不住,带着一众护卫哭丧:“殿下!”

    白梓和白庸皆白了脸色,泰安公主在他们的正殿中被烧死,这要算起来,可不是一笔小账。

    封之颖哽咽地说道:“许是在暗道中,公主和她的仆从走错了路,到了正殿这边,出来时又没设防,遇到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就,就……”

    不用她说下去,光是听到这里,林虎就又止不住地抹泪:“是微臣无能,没能护好公主。”

    白庸还想说什么,就见阿美从里头叼出一大包黑乎乎的东西,霎时间,他脸又白了一阵,如同抹了一层面粉。

    李可蹲下检查,抹了一把黑灰放在鼻子前,皱眉说道:“有硫磺和硝的味道,许是□□,不过好在,被人事先用水浸湿了。”

    白梓骇然:“若是这□□没被人泼水浸湿,岂不是在方才,我等的性命都要不保?”

    殿中只有两人,是谁做的这件事再明显不过。那么很有可能,是李汉珞发现了□□的存在,为了保全众人,在紧要关头留在里面处理了□□,这才没能幸免于难。

    白梓走到那具尸首前,拱手道:“公主大义。”

    白庸嘴角抽搐,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本是求和,结果却因为内乱导致和亲公主丧生,怎么说,他也要割掉自己一块“肉”,才能平息李国君主的怒火。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最后只能是白庸亲自书写一封赔礼文书交至封之颖,让她带回李国去交差。

    李可站在另一具尸身面前,叹息道:“唉,肖楚生,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见他如此沉浸,封之颖忍住没打扰他,当然也就没告诉他面前这些都是肖楚生设的局,都是假的。

    主要是也不方便在这里提及,她心里还焦急着回去拿肖楚生留给她的信封,对她来说,只有信封到手,这一切才算是真的结束。

    修布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跟肖楚生说的时候很傲气,说什么自己会亲自询问封之颖同他合作所谈的条件,可真到了要张口的时候,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

    方才听说白梓一直在搜捕姬统领和何哲,却无果,他又转头看地上躺着的两具焦尸,干瘪内陷,不像是只经过这片刻的火炼而成的模样。

    若说这宫中能让肖楚生利用的两人,估计就是他们俩了吧,这两具尸首就是他们。

    被火烧只是一个幌子,为他们的面目全非、尸骨不全做的掩饰。

    修布诺猜测,在这场火烧起来之前,他们两个就已经是这样的了,也不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肖楚生是如何做到的。

    肖楚生有太多秘密,即便是知道他也是来自其他星球的人,修布诺依然看不透他,甚至有些忌惮他。

    仰头看天,乌云仍旧密布,他忍不住去想,这就是对于能够威胁到他们本身的异族人的最真切的感受吗?

    眼睛又转向封之颖,第一次有种自卑的恐惧,她会嫌弃他是异类吗?

    “啊!”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惆怅。

    转头去看,是沙娃迪,他正蹲在角落里,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就知道,我早该想到,那只臭猫,臭猫!”

    修布诺走过去,看到沙娃迪的身前是一堆散落的零件,他随即明白发生了何事。

    在来之前,谁也没想到这宫里养了这么多只猫,谁也没有去想,一个机械老鼠的天敌仍旧是猫。

    探子宝二号牺牲了。

    修布诺的手搭在沙娃迪肩膀上,试图给他安慰。

    沙娃迪仍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定是那只橘猫用它肥硕的身躯泰山压顶,压在了探子宝二号身上,探子宝二号就这么在屈辱和折磨中……亡了呀!”

    “不行!”说着,他站起身,“我要去找那个橘猫算账。”

    修布诺也没想到,拦住沙娃迪的不是他,而是白梓。

    白梓和小黑站在沙娃迪身后,他一转身就看到了他俩,皆露出了阴沉的邪笑,真是神奇,狗跟他的主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白梓说道:“小兄弟,你不用操心那橘猫的事,它接下来一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他阴邪的笑声令沙娃迪打了个寒颤:“你,你要干什么?它毕竟只是一只猫。”

    “放心,之后的每一天,它别想再拥有以前吃香的喝辣的美好懒惰日子,我们家小黑会天天咬着为它特意打造的猫绳,带着它绕着宫殿巡逻,让它老实本分地干活,一刻也不容它偷懒。”

    白梓的想法虽然没沙娃迪想象到的那样残忍,但这又像是富家子弟家道中落,被迫沦为奴仆,告别曾经的舒服日子,过上天天干活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苦日子,反倒让他觉得更惨了些。

    俗称生不如死。

    宫内的争乱并未蔓延至宫外,所以只要重新整治一下就没什么问题了,唯有一点是最麻烦的,那便是白耀薨了一事。

    白庸没精力再去管封之颖他们,草草了结了赔礼文书一事之后,便差人送他们出宫。

    他的原意是,封之颖他们可以在此休整一日再返程。

    这么急着赶人,想来是怕夜长梦多,封之颖这边再狮子大开口,让他赔个盆满钵满的,那就不好了。

    众人出了宫回到之前休憩的宅邸,那里已经换了人看守,比之前的要和善许多,也不限制他们的出行了。

    封之颖压下自己心中的焦急,命令所有人今晚好好休整一番,明日回都。

    去肖楚生房间之前,她本想叫上李可,但又怕他得知此事情绪爆发,便想着自己先看完再说,反正最终都是要回都复命的,一切事宜可以等回去再商议。

    她推开沉甸甸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在寂寥的院中格外响亮。

    走到桌案前,其上赫然放着一封信。

    她打开信封来看,将里头墨黑的字纳入眼帘。

    上头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却叫她看了半晌,端举着信封迟迟不肯放下。

    若是离得近些,可以瞧到她轻轻颤动的嘴唇,眼睛望着那几个字出神,望到了那几个字后的那幅场景,以及那个人。

    “叛徒薛止,其真名为齐止,乃齐国勇平侯之长子。”

    若是肖楚生在这里,他若是告诉她这些,她一定会大骂他昏了头,别想再使用什么计谋来骗她,可是他不在这里,交易已经结束,他也没必要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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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布诺回到房中,将沙娃迪也叫了过来。

    肖楚生走的时候,不仅跟他说了留给封之颖的信,还提到了留给他的信。

    相比于留给封之颖的几个字,这边修布诺他们看到的可是厚厚的两个信封。

    一个信封写着给他,另一个上头居然是“汉珞亲启”。

    沙娃迪挠头:“他忘带了吧?”

    修布诺摇摇头,也不清楚,先将其放一边,开给他们的那个信封。

    信封里密密麻麻的字,令修布诺惊奇的是,居然是喀特乐的字,他肖楚生何时会的喀特乐的字。

    疑惑间,陡然瞥见沙娃迪凑过来的脑袋,瞬间如梦初醒。

    沙娃迪喝过的那个兔肉羮,不只是被控制,短暂的时间里帮肖楚生做事,还有被他采取了记忆。

    沙娃迪没想那么多,光顾着去看信上写的是什么。

    “家父所在之地,齐国胡杨镇,镇外胡杨林密集处有一潭清水,顺着清水来源处去寻,可以看到一个瀑布,洞穴就藏在瀑布里头的山缝中。”

    沙娃迪慢慢将其念出来,啧了一声:“这还要去齐国啊。”

    从之前从李国到白国来看,想要过境并不容易,但也有尤策这样的特例,可以悄悄潜入。

    只是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同封之颖分道扬镳了。

    总不能再回李国都城去吧,那样的话,再去齐国,一路上的通关文牒就够他们头疼的了,最佳时机便是在白龙关那一带,顺着山脉往西走,直接去齐李两国交界处。

    沙娃迪看向修布诺,自从明确了他的心意之后,他们再遇到什么事都会顾及到封之颖。

    现在好不容易闯过了一个难关,修布诺就又要同她分别,也不知能不能下定决心。

    修布诺苦笑道:“本就不在一条路上走,分离是迟早的事。”

    说是这么说,但他脸上低落的神情可一点都不豁达。

    傍晚时分,天未黑透,黄澄澄的天像熬了一锅浓汤,但浓汤嵌在锅里,就是不肯下来,真让人发愁。

    信没看完,后头还有好多,密密麻麻一大片字,只是瞟一眼,修布诺就觉得头疼,让沙娃迪先收了起来。

    修布诺在房中待不下去,出来走在石子路上,边走边踢一块小石子,石子游走在石子路上,经碰撞发出“哒啦哒啦”的清脆声响。

    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处萧瑟的院落中,他记得这院子里住的是谁,肖楚生。

    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门,里头昏暗一片,也不知道封之颖看到信了没有,她知道了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那么重要,为此可以铤而走险帮肖楚生和李汉珞逃跑。

    也许还没看到呢,他萌生了一个鬼祟的想法,犹豫地走到近前去,想伸手推开门进去瞧一瞧,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

    犹豫再三,忽而听到里头传来动静。

    “谁?”

    他吓了一跳,竟是封之颖的声音,她还在里头读信。

    他期期艾艾道:“是我,修布诺,我散布走到这里,见门半掩着就过来瞧瞧。你看到肖楚生给你留的信封了吗?”

    没有回答,封之颖的反应很反常,正待修布诺也要推门进去的时候,门从里头打开。

    封之颖走了出来。

    她看到修布诺,想扯出一个笑来,却没能扯动嘴角,额上散落的几缕发丝垂在她眼前,看着有些潦倒。

    修布诺轻声问她:“怎么了?是没看到信?”

    他第一反应是肖楚生食言了,但转念一想,他都收到了,肖楚生就算想食言也不应当是只有对封之颖一个。

    可封之颖的状态就是不对,他继续推想,大抵就是跟信的内容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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