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每当他们觉得现实已经不能再在糟糕的时候,都会再给他们沉重一击。

    殷郊说出“请父皇传位于我”时,闻婴从殷寿的眼里看到了狠毒的杀意。

    她相信姜王后也看到了。

    “殷郊他完蛋了。”崇应彪阴沉地说。

    看吧,所有人都看到了,只有殷郊还傻乎乎地爱着他的父亲。

    他全然不知他眼前的这个人已不是他曾经敬爱的父亲。

    他只是一位无情的王。

    有着所有王都有的敏感多疑和他独有的残忍。

    今夜本不是她当值,但是殷郊白日说的话实在糟心,崇应彪今夜又在城外夜巡。

    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营房,便留在宫里帮姬发巡逻鹿台附近。

    禁卫军大统领已不需要做巡逻的活计,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宫中自由行走。

    “有意思”她捻起地上一缕白色的毛,“竟有妖孽敢躲在宫里。”

    殷商皇族身负玄鸟气运,等闲妖孽不敢近身。

    看来还是只大妖。

    不过撞上她运气也不怎么好就是了,她冷笑一声,正愁没有出气的玩意儿。

    白色的毛在手心中凭空点燃,烧焦的烟气在空中蜿蜒成一条线指引着去向。

    “你们继续巡逻,我去去就来。”她吩咐跟着她的队伍继续前进。

    没走几步她便听到半声惨叫,她足尖轻点翻过宫墙正看到一只白色的妖狐咬死了一个宫女。

    那狐狸毛发稀疏看起来是经历过一段苦日子。

    狐狸见到她便发出低吼,竖起利爪朝她扑来。

    “天罗地网,缚。”金黄色的网从天而降,那狐狸倒是功力深厚,灵活地跳开,只是它没想到那张天罗地网像长了眼睛一般紧追不休。

    它被惹急了,一个闪身,腥臭地獠牙已出现她面前。

    她拔出长剑抵住狐狸的獠牙,长剑上覆着一层流火,灼烧到它的口舌。

    它呜咽一声急忙跳开,空气中都是烧焦的味道。

    妖气愈发浓郁,狐妖的眼睛闪过一道绿光,闻婴神智忽然恍惚。

    天罗地网捆住妖狐,它低吼一声尾巴暴涨成九条,冲破天罗地网,朝闻婴卷来。

    赤焰虎预感到危险在识海里疯狂上蹿下跳。

    闻婴从一片杂乱的干扰中找到片刻清明,“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邪祟莫近,破。”

    妖狐眼中的绿光溃散开来,惨叫一声后大力收紧了卷住她的尾巴。

    “你真是个蠢东西。”闻婴嘲讽一笑,妖狐不服气地朝她龇牙,一条尾巴勒住她的喉咙。

    她额间火焰色的虎形标记亮起,一声虎啸传来,赤焰虎从额间跳出来一口咬住勒在她脖子上的尾巴。

    妖狐吃痛,放开束缚住她的尾巴朝赤焰虎卷过去,赤焰虎瞥它一眼,牙齿用力,竟然将它的尾巴整根咬断。

    狐狸狡诈,知晓它今日抵不过闻婴,一口烟雾迷障从它口中喷出。

    趁闻婴睁不开眼时,飞快的叼起宫女的尸体逃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这条断尾在,不管天上地下她都能找到它的位置。

    更何况它失了一条尾巴功力大减,短时间是不能作恶了。

    她捡起地上那截断尾,灵力一探,她才发现今日碰上的竟然是个狠角色。

    “竟是修行千年的九尾狐,咱们可是赚了。”一条尾巴百年功力,修行者得之一年即可修长生,普通人得之延寿二十年,死人亦可起死复生享寿十年。

    赤焰虎得意地趴在地上打滚,闻婴挠挠它的下巴,它舒服的眯起眼舔舔她的手心,咬住那截断尾又钻回她额间的印记。

    回到鹿台就看到殷郊气冲冲地走出来姬发在一旁欲言又止。

    “就这么一会儿这又是怎么了。”闻婴悄声问姬发,姬发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三人一路无言。

    “你这个大统领怎么当的,宫里有妖怪都不知道。”殷郊回了寝宫就不再收敛,大发雷霆,顺手砸烂一个酒杯。

    闻婴神色一紧,“你见到它了?它竟然这般大胆?”

    这完全不合常理,正常来说妖怪在被重伤后都会躲到自己的巢穴里疗伤。

    它还敢去挑衅殷郊……除非,这王宫就是它的巢穴,那帮它藏身的人是谁?

    “苏妲己是个妖孽,我当初就该一剑杀了她。”殷郊愤恨地看了她一眼,“崇应彪非要留她一命,把她献给父王,现在好了!”

    “父王被她迷惑,已是神志不清。”

    原来豢养它的是殷寿。

    一切都可以解释通了,太子启突如其来的发疯弑父,田蒲曾提起的朝歌出现了野兽不断有妙龄少女死去。

    闻婴不忍心告诉他,狐妖可以迷惑所有人,唯独不能迷惑人间帝王。

    人皇气运乃天赐,凡间妖孽不敢轻易近身。

    太子启被干扰是因为他还不是王。

    若是之前殷寿有被狐妖蛊惑,那在白日祭天叩地后狐妖就应避开他的气运才对。

    今夜竟敢如此嚣张,自是有人纵容。

    若是它得了殷寿的准予,利用帝王之气修炼,断尾的重伤不日将会痊愈。

    闻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

    一个残酷的王,纵容妖孽的王,她们闻家凭什么要忠于这样的王。

    可除了臣服她又能做什么,她有勇气叛逃朝歌与昔日的同伴为敌吗。

    她痛苦地闭上眼,控制住翻腾地心绪,重新睁开眼,眼里一片幽深,“你在哪看到狐妖附身苏妲己的,我看你们两出来的位置,该不会你们强闯了大王的寝宫吧。”

    姬发担忧地看了一眼殷郊,“我拦了他的,可是他不听。”

    殷郊惊觉不对,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知道宫里有狐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知不知道她会伤害父王。”

    “不会伤害大王的,妖怪修炼本就不易,怎敢伤害人皇,若是她伤了大王将永生永世无法成仙。”闻婴沉声道。

    殷郊这才放开手,“我知道你对父王有怨,但是你不能……”

    闻婴打断了他的话,“太子说错了,闻婴怎敢对大王有怨言。”

    “你别叫我太子,我……”殷郊冷静下来后开始懊悔刚刚面对闻婴的态度,“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闻婴心里的气像被扎破的牛皮口袋,殷郊的道歉将怒气一吹而散。

    罢了,和他置什么气呢,他就是这样一个至纯至善的人,心直口快从不遮掩。

    她叹了一口气,“你现在已经是太子了,更应该谨言慎行,以后强闯大王寝宫的事再不能有。”

    姬发赶紧帮腔道“闻婴说得对,他现在是大王你是太子,你就不要再随意惹他生气了。”

    殷郊看看说教的两人想反驳又不敢,生怕两个人一齐发火,只好敷衍道“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了。”

    姬发和闻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他们俩眼里写着“他竟然觉得我们看不出他在敷衍。”

    又是噩梦。

    她尖叫着从梦魇中醒来。

    自太子妃去后,她再也没有睡过整觉。

    “咚咚咚”

    “谁”她起身去开门。

    崇应彪的发梢都是深夜的潮汽。

    她愣了愣,“你在这里待了多久?”

    崇应彪没有回答,只是不耐地皱眉,“啧,你可真吵,路过你门口都听到了。”

    他轻车熟路地走进里屋,在床榻下的地毯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躺下,“还不快过来继续睡觉。”

    闻婴重新躺下,心里踏实不少。

    “崇应彪”她盯着床帐出神,“要不我们离开朝歌吧。”

    “说什么傻话呢”崇应彪懒懒地答道,“没有户籍路引怎么走,大王会放我们走?若是逃,我们逃了剩下的人怎么办。”

    崇应彪是质子,他若是逃了,再送一个质子都是最轻的惩罚。

    跟在他手下的北方阵的质子们该如何在朝歌待下去,北伯侯府被降罪又该如何。

    闻婴苦笑,朝歌真成了一座华丽的牢笼。

    他们只是其中挣扎的困兽。

    她往床榻里挪一挪,拍拍空出来的位置,“你上来睡吧,地上潮气重。”

    崇应彪懊恼地坐起身,“你真是……你能不能有点性别意识。”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才不想去管那些。

    她只是很想靠近他。

    闻婴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妥协。

    最后他只能躺上来,将这个不省心的姑娘搂在怀里,“这下可以睡了吧。”

    闻婴枕在他的手臂上愈发清醒了。

    崇应彪不得不再次警告她,“让你好好睡觉不是让你乱拱。”

    她仰起头亲吻他的下巴,“也不能亲吗?”语气满是挑衅。

    崇应彪反手捏住她的下颌,眼神像狼一样凶狠,“你疯了吗?”

    闻婴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狠狠吻上去,“你能不能闭嘴。”

    崇应彪发狠地将她摔在身下,气恼她不顾他的怜惜,“你这个疯子。”

    他们的吻不能称之为吻,像两头受伤的小兽在互相啃咬。

    在最后的时候他强忍着问她如果怀孕怎么办。

    她神色带着几分疯狂,“那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不成亲怎样。”

    “好,你要是敢嫁人的话来一个我杀一个”崇应彪不再克制自己。

    “你要是敢娶妻的话我杀了你我们一起死。”

    两人的动作里再也没有掺杂任何一句话。

    他们俩人亲情趋近于无,也没有其他人会毫无保留的爱他们。

    这世上他们只有彼此。

    可大王绝不可能让他们成婚。

    现实已经足够残忍为什么他们不能及时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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