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闻婴在规律的马蹄声中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时崇应彪早已和先行的孙子羽金葵汇合。

    哪怕骑行好几个时辰崇应彪也面无疲色,他先下马,微微曲起手臂示意她扶着手臂下马,“你怎么这幅脸色。”

    闻婴看着他依旧矫健的身手,由衷的佩服,感叹道“你是铁打的吗?”

    她能感受到崇应彪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但他只是嗤笑一声,“这算什么。”

    扶着他的手臂下马,没成想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他却像早有准备似的不慌不忙扶了她一把。

    “瞧你那点儿出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闻婴会不会觉得他在凶她。

    “我感觉我屁股都肿了。”闻婴眼泪汪汪没空理会他的毒舌,要不是三个大活人在这儿她真想捂着屁股蹦两下。

    救命啊谁懂啊,屁股又酸又痛还不能去摸。

    随后她看到了瞳孔地震的崇应彪。

    “我,我,那我”崇应彪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怎么忘了刚学骑马的时候都会屁股痛,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距离他们初学骑马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当年他教闻婴骑马的时候她有说过屁股痛吗?

    答案是没有。

    哼,敢情她那时候就敢藏小秘密。

    但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崇应彪陷入迷茫。

    “你们能不能都先离开会儿?”闻婴尴尬地挠挠头,“我要用法术处理一下。”

    “你那法术还能有用?”崇应彪半信半疑,不是老虎都召唤不出来了?

    这下真是踩了大雷,闻婴让一旁的孙子羽抬起脸,他脸上有些许树枝的划痕。

    孙子羽瑟瑟发抖,这两人的脸色怎么都不好看。

    “若水无垠,诸痕退散。”银白色的雾气从孙子羽脸上划过,所有的伤口都随着雾气消失在空气中。

    她的法术比当初的刚到质子营的她强了不少,崇应彪有些怔然,那时她用这道法术不过手指粗的白雾,如今竟有巴掌大。

    随后满脑子都是:她!竟!然!给孙子羽疗伤!!!!

    崇应彪整个人都快炸了!

    她以前受伤其实不太喜欢用法术,除非伤在脸上,美其名曰“身体要记住伤痛才能得到成长。”

    仔细想来以往她治疗的法术几乎都是给他用。

    她总是对他受的伤异常敏感,仿佛多一两块淤青他就会立刻瘫痪在地。

    如今孙子羽屁大点伤口竟还让她治疗上了!

    骗子!女人都是骗子!

    “好样的,”崇应彪笑容隐约扭曲,“说好的身体要记住伤痛才能得到成长呢,屁大点儿伤也值得用法术!”

    闻婴???谁跟你说好的?她才醒过来两天,不要欺骗无知少女好吗。

    孙子羽想要开口被金葵一把捂住嘴拖到远处去。

    “不是你先质疑我的法术?我还不是为了演示给你看。”她理直气壮,丝毫不怵一脸阴阳怪气的崇应彪。

    “呵”崇应彪冷笑一声,一副他什么也不听的模样,“只是为了演示给我看?心疼他了吧?一见如故了吧?那我就不碍眼了。”

    闻婴其实不太明白他后面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心疼?碍眼?他说的话稀奇古怪。

    但是气头上的人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一个人钻进了树林里,头也不回,把地上的树枝踩地噼里啪啦。

    暴躁的某人以为跟屁虫会屁颠屁颠跟上来,没想到他猛走几步回过头来发现竟然没有人跟上。

    “混蛋,混蛋”他随手折断一截树枝比作剑对着路边的花花草草一顿乱砍。

    重生后的闻婴比以前更混蛋,以前,以前好歹她眼里只有他,他一点儿不舒服她都能察觉。

    愤怒中夹杂着委屈,她怎么能给别人疗伤呢。

    她第一次给他疗伤的场景现在想起来都是那么的鲜活。

    她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这样!

    另一边的闻婴正在不耻下问。

    “他在发什么邪火?”

    金葵崇敬地望着她,“能把老大气成这样还没断胳膊断腿的你是头一个。”

    孙子羽给了他胸口一拳,“别闹。”老大为她都跳崖了,更何况区区吵架。

    真要是闻婴姐断胳膊断腿,老大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

    “闻婴姐,你不该把法术用在我身上的,你快去哄哄老大吧。”

    “为什么是老大,”她瞳孔有一瞬间涣散,“不是千夫长吗?”

    “闻婴姐你想起什么了?”孙子羽惊喜地看着她,赶快想起老大吧,求求了。

    “没什么,”闻婴苦恼地皱眉,“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这么说。”

    “哦”孙子羽亮起的眼睛暗下去。

    “为什么我不该把法术用在你身上?”闻婴听笑了,“用法术还有该不该吗?”

    “哎呀,跟你说不清楚,总而言之,你去找老大,跟他说你以后只为他治伤就好了。”孙子羽都快着急上火了。

    “为什么?”闻婴也急了,“你是没长嘴吗,怎么就不能说清楚了,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去。”

    “你以前只为老大治伤,多的我也不能说,求求你了姑奶奶,快去吧。”金葵替孙子羽说出心声。

    闻婴双手环胸,右手捏着下巴,深思熟虑后得出结论,“难道我是他的近卫?或者他麾下的兵?只为他出生入死不管别人死活忠心不二的那种?”

    后半句倒也没错,孙子羽和金葵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姐姐你能不能大胆一点,近卫士兵什么鬼,禁卫军统领这些能不能想一想。

    “被我猜中了?”闻婴有几分得意,她果真是冰雪聪明,“我就说他看起来怎么那么威风,阿应是哪家贵族?”

    孙子羽妥协地低下头,心如死灰,“老大是北伯侯的二公子。”

    “我以前要是下山的话一定会去朝歌,”闻婴想了想,“北伯侯家的二公子为何会在朝歌和我相识?难道说……”

    她正色道“阿应是质子。”

    金葵不敢动,孙子羽迟疑地点点头。

    质子,华丽囚笼中的野兽。终其一生不能回到故乡。

    他为何能离开朝歌,想到这里她突然头痛欲裂,身体里灵力乱窜。

    “闻婴姐你怎么了?”金葵和孙子羽吓得手忙脚乱,“你快别想了,咱们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闻婴咽下喉头的腥味,控制住灵力,运转几个小周天才平息下来。

    看来那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她苦笑,既如此,想不起来或许更好。

    “是不是我在朝歌犯了什么事,才死的?”她最后问了一句。

    该不会她想着光耀门楣下了山,结果却给家族抹了黑吧。

    两人被问傻了,不知如何回答。

    闻婴把他俩的回答当做默认,心凉了半截。

    崇应彪愿意为了她一个没权利没地位的罪人跑来碧游宫,当真是高义薄云。

    难怪他说自己是她的兄长。

    或许他们一起出生入死过。

    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当然要好好对待,闻婴说走就走,“我去找他了。”

    虽然结果喜闻乐见,但金葵心虚极了。

    “闻婴姐如果能想起来以前的事,那今天我俩的反应……”金葵已经呆了,“她会不会打死我们。”

    孙子羽生无可恋,“她想不想起来无所谓了,她不哄好老大的话我觉得我活不过明天。”

    “肯定可以的,以前老大什么时候对闻婴姐黑脸过。”金葵笃定道。

    孙子羽指指脑袋,“你确定现在的她也有这个本事?”

    金葵沉默了。

    好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事实证明闻婴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这个本事。

    闻婴顺着脚印去寻崇应彪。

    没走多远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河边生闷气,一边捡起石头往水里扔,一边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她蹑手蹑脚地溜到他背后拍他的肩膀,手还没落下来,手腕就被人捏住,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双手反剪在背后,揪到他身前。

    “怎么是你?”崇应彪看到她的脸赶紧松开手,想要问她手腕捏痛没有,又想起自己还在生她的气,硬生生忍着。

    闻婴不在意地甩甩手,“阿应你下次不高兴的时候一定要说清楚你不高兴的理由,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哄你。”

    “谁要你哄。”崇应彪铁青着脸,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

    她自动把他的话反过来听,说不要就是要,说不喜欢就是喜欢。

    “我以后一定把你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你要相信我。”她坚定地像在发誓,活像刚入伍的小兵。

    上一秒还在生气的崇应彪一秒破功。

    这熟悉的劲儿。

    他勉勉强强地维持尊严,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状,“真的没有心悦孙子羽?”

    闻婴不解地看他,“什么是心悦?”

    崇应彪剩余的话哽在喉咙里,还没开窍的笨蛋,害他瞎紧张。

    太失态了。还是要挽回一下形象。

    “那你觉得孙子羽他好吗?有没有想和他一直待在一起?”

    闻婴认认真真想了想,果断的摇头,“是蛮好的,但是没有想和他一直待在一起,没有他在也是可以的。”

    “那你想和谁待在一起。”他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口,心悬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当然是阿应你呀。”没开窍的笨蛋笑得开朗。

    “我在黑暗中的时候就只能听到你的声音,第一眼见到的人也是你,我当然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婴说完便看到崇应彪笑得从未有过的开心,甚至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崇应彪左侧脸颊有一个酒窝。

    她用手指轻轻戳在酒窝上,崇应彪不眨眼地盯着她,对视之间她感受到脸上升起的温度。

    心里痒痒的像是有什么破土而出,这感觉不难受,反而让她很期待。

    他温热的掌心按住她的手背,让她的手贴在他脸颊上,色厉内荏道“不许骗我。”

    “骗你什么。”她几乎无法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他的眼睛像是引诱旅人沦陷的深泉。

    “这一次你只能看着我,再不许分给其他人半分目光”不要再以命换命,不要再离开他。

    除了他,不要在意这世间任何事。

    她的大脑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心里的声音促使她开口,“这一次只有你。”

    话音刚落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应”她惊呼一声。

    崇应彪将她紧紧抱住,低头埋在她肩窝处。

    不过片刻她便回搂住他,这个动作就像演练过无数次一般自然。

    “笨蛋”,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多了缠绵的意味,低沉地嗓音在她耳旁打着旋儿飘进去。

    她觉得阿应莫不是跟着妖精修炼过美色惑人的法术,亦或是石矶娘娘给她的心脏是个残次品。

    不然为何她心跳的这般快。

    此时胸膛里灵石做成的心脏在一次次跳动中微微变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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