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日

    顾周周净过面后,就见王妈妈拿着新做的衣裳出来,又给她细细画眉打扮。

    她也有些兴奋,只是她不解王妈妈分外重视的模样:“妈妈不用这样麻烦,随意些好。我和徐姑娘恨不得天天见的。”

    王妈妈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见着姑娘不开窍也没透露风声。

    “总归是作了新衣裳,这时候不穿,那能什么时候穿,芳华正好的年龄,就是要好好打扮才好。”

    听闻徐家嫡兄跟着一起去时,王妈妈心里就起来些心思。侯夫人不肯带亲生女儿去交际见人,可姑娘已经十七,也该为了终生大事打算了。徐公子稍稍一打探,便是位好郎君人选,徐姑娘又与姑娘交好,若是嫁过去,小姑子不会作对,还会帮着姑娘融入徐府

    顾周周没料到王妈妈会想这么多,收拾好后,将早就准备好的被褥衣物箱笼装进马车里,静静待着徐府来接,再一同出府。

    *

    礼部衙门里。

    今日休沐,但昨日还有未完成的事宜要与下属交接,徐清墨天还未亮便来了衙门,好早点将事情办完。

    今日太子一身月白衣袍,正与众位官员和乐融融的商量冬日祭祀的章程。

    外面天色已经透出淡淡鸭青灰色,眼见天明,但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徐清墨收回视线,暗舒了一口气,垂眼将公文整理好,年关多事,又提醒调休上差的衙役多注意一些,才拱手向着太子和自己的上峰道:

    “殿下、王尚书,下官就先回去了。”

    王尚书点点头,抚着下颔美须,拍拍他肩膀笑道:“年关这段时间辛苦继之了,休沐几日便好好轻松轻松!”

    谢辞璟命人添些炭火,又差几个衙役去买些热腾的早食来分发给忙碌的诸人,才朝着徐清墨点点头,温和道:

    “徐兄怎么这样急着回去?孤也好久没与徐兄对弈过,不如待会与孤一齐回府,去孤府上坐坐。”

    他边说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徐清墨。正三品绣孔雀的绯袍衬得这位曾经状元出身的青年面如冠玉,俊秀的面容冷淡持重,处事疏冷而有礼貌,显得沉稳可以依靠。

    谢辞璟莫名胸腔发酸,生了种不知名情绪,不用多想便知道,这副模样有多吸引乡野而来,没有安全感且过分警惕的某人。

    想到所得的消息,顾周周竟要与徐家兄妹一同去游玩,还要一同在外面过夜,谢辞心中的冷意和妒意就要压不住,望着徐清墨的视线发冷。

    徐清墨微微皱眉,方才一瞬,太子看自己的目光好像十分不善,不知是不是错觉,微顿片刻,他态度有礼且不失恭敬应对道: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臣今日实在抽不开身,家妹要去京郊外的庄子游玩,家母不放心要臣护送前去。”

    见他只字未提顾周周,谢辞璟辨不清他对她的态度,指腹擦上袖中卷边的荷包袋,露出个笑来:“孤近日无事恰好想去透个气,徐兄是否介意与孤同往?”

    徐清墨微垂眉目,掩盖住眸中的惊异与沉思。

    殿下此举是何意,自家妹妹有几斤几两他是知道了,除却这一事后,徐家做事公明堂正,也无可查之处,徐清墨放下心,自在应对,只道还有位妹妹的小姐妹顾家姑娘同行,若是殿下不介意,便可与其一同前往。

    于是等顾周周终于等到徐府的车驾时,也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太子殿下。

    顾周周有些惊愕,微微退了两步,紧跟着徐悦宜。然后朝着两人分别行礼。

    “殿下。”

    “徐大人。”

    寒澈冬日下,女子的面容比那日傍晚更加明晰,花瓣般柔软的粉唇与耳垂一点见外男的羞赧胭脂色都更明朗,秀美的面容温顺安静的垂着,妃色衣裳使得低垂露出的半片脖颈更纤细白皙。

    徐清墨视线不由多看了两眼,见着她面上的些许无措,周到解释道:

    “殿下与我们一同前去,殿下十分好相处,你与宜儿都不必紧张。”

    之前对徐大人的印象便十分好,见他话里带着安慰,顾周周有些暖心,点点头,露出个明白的温顺笑容。

    谢辞璟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这一幕,脸上笑容越发大,却透着股凉津津的寒意,像是冬日结冰的深井。

    他出声打断两人,笑道:

    “徐大人不必如此,顾姑娘与孤也算是打过交道的。”

    他看向顾周周,两人视线交错一瞬间,青年目光直勾勾地炽热,像捕猎丝网一触即缠,死死不放,顾周周慌乱地躲开视线,耳垂热的发烧。

    徐家兄妹面色露出讶异,投向顾周周。

    顾周周垂着睫毛,莫名有些心虚,解释道:“在长公主殿下那儿见过太子殿下几次,上次学府还是多亏了殿下碰见,才有机会查明真相。”这样解释一通后,她又朝谢辞璟道了谢。

    谢辞璟似笑非笑地点头,似是饶过了她,令顾周周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原是这个缘由,徐清墨点点头,徐悦宜倒是幽怨多瞧了她两眼,顾周周只得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来,徐悦宜才放过她。

    谁都没发现,一旁的谢辞璟多看了两眼徐悦宜,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接头过后,顾周周准备的箱笼被另外放上一架马车上,她与徐悦宜同乘一辆马车,月竹与徐悦宜的丫鬟团团则是坐上了顾周周的马车,风雪漫天,徐家的侍卫和太子的侍卫都在前后骑马护持着。

    到徐家的庄子要大半日路程,虽或乘或骑速度不慢,但风雪阻路难行,天光大亮才出发,怎么也要正午后晌才能到。

    徐悦宜在马车上询问她与太子殿下长公主府上见面的细处,顾周周只得言几句不过是偶尔碰见几次的面子情,没说过几句话,不过是面子情。敷衍了几句,徐悦宜像是信了,没再多问。

    顾周周说罢,侧过身敛目,不叫人看清她眼底的情绪,挑了帘子,冰凉的冷风吹面,让心中温温如火的烦躁褪去几分。

    她与谢辞璟之间,即使她万般坚守推却,可也不可避免的生了纠葛,平添几分不清白的暧昧。只是她这事也不愿跟别人说,即使是跟她关系过分好的徐悦宜,她也不怎么开不了口,她太过平庸,怎么看也配不上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说出来别人惊异总比祝福的多,她甚至不敢想她还能如此自持的走多少步。

    她再怎么哄骗自己,警告自己,做不了假的是自己的心。

    这样一个受尽天下女子倾慕,天下男子钦佩,万众百姓敬仰的绝艳男子,独独对某一人特殊,也曾亲密相接,即便是道冠中修行多年的女冠也难免会动凡心,何况是一个本就普通的庸俗女子?

    只是她心有自知之明,明白什么可以要,什么不能要。想到此处,她就不免难受,有些喘不过气,腹中像是沉积了块不消化的顽石,沉沉顿顿,难受得慌。

    几个时辰的路途,即使是马车再平缓,也超过了顾周周能忍受了程度,坐在车上越发晕了,腹部绞得反胃。

    她兀自提起些精神来,撩开一角车帘,让沾着冷意的新鲜空气吸入喉中,才稍稍缓转心腹中的郁结。

    几粒雪子飘进车厢内,徐悦宜才察觉到了友人的难受,关切道:“喝口茶润润喉?”

    说着便倒了杯茶到顾周周跟前,她没有照料人的经验,茶水早就冷却,顾周周摇头,没有喝,再增食水,腹腔怕只会更折腾。

    徐悦宜皱起眉,“如今已经大中午了,我去跟殿下和哥哥商量一声,让大家停下来歇息会,你也好下车透气缓一缓。”

    “也好。”顾周周唇微微发白,“我早上做了不少菜,那让人热一热,多的也分几道给那些随从侍卫。另外还有不少糕点,我就不与你们同吃了,让月竹陪着我再近处走一走。”

    徐悦宜应下了,让侍卫通告兄长与殿下那辆马车,车队靠路边停下后,让月竹前来,又安排了徐府的几个侍卫保护,才放心让人生火烧水。

    天寒地冻的,顾周周缓慢走了几圈,回来就见徐悦宜几人搭了帐篷,案桌上摆上了饭菜,见她归来,徐悦宜忙唤道:“快来,正等着你一同吃饭。”

    顾周周心中闪过几分讶异,没有想到居然会等着她才开席。她行了礼,与众人寒暄招呼了声。

    只是将要落座,才察觉此中的尴尬,徐悦宜左边坐着徐家兄长,空着右边给她坐,空位的旁边则是谢辞璟。

    外行的小几狭窄,座位间难免显得亲密,顾周周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吸着口气,尽力缩着身躯衣裳,怕衣角触到了太子身上。

    有些艰难地落了座,察觉到右边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侧,顾周周尽量保持着目不斜视,目光不可避免掠过对面,徐家兄长朝她略微温和点点头,她只得挤出抹笑容回了。

    右侧的谢辞璟将这点眉目官司收尽眼中,面上神情淡然,只是长睫遮住的眸瞳黑沉至极。

    即使并非新鲜烹制的菜品,可滋味还是十分的美味,甚至格外合徐清墨的胃口,比家中吃得还要顺心,他眉目舒展了几分,看自家妹妹顺眼不少:“今日这饭食倒是不错。”

    他以为徐悦宜有力长进,会为着出行妥帖准备路上的吃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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