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

    *

    徐清墨看了妹妹一眼,皱眉:“怎么让顾姑娘喝这样多的酒。”

    外人面前,徐悦宜有些不满哥哥依旧一副长辈说教模样,拧着眉毛有些不悦。

    “她喜欢喝,我能不让她喝吗。”

    谢辞璟淡淡收回视线,察觉到兄妹两间的龃龉,装作好意替她解围:

    “倒是无妨,不是什么烈酒,睡一觉明日便无事了。”

    有人帮她说话,徐悦宜仿佛大胜一场,得意觑向她哥哥。

    太子殿下如此说,徐清墨便没再训教妹妹,抿唇不言语,如松柏立在一旁。

    谢辞璟劝解了两兄妹,又顺带便吩咐人熬了醒酒汤和粥备着给顾周周用。

    月竹神情微变,福身朝太子道了谢。忙将醉得宛如只奶猫般温顺的小姐扶进了客房歇息。

    主仆两人身影转入门外不见。谢辞璟淡然转了视线,正瞧见还未收回目光的徐清墨。

    他长睫清冷的下压两分,透出一丝所想之物被觊觎的不满,转瞬即逝,又温雅端庄地笑着邀请徐家兄妹落座开席。

    四人少了一人,场面也未过于冷清,虽徐清墨少言,但徐悦宜却大大咧咧,半分没有在太子面前的拘束,反而十分兴奋地问东问西。

    年关本就忙,跟着前来虽不怀好意,但也有散心的意思。被如此纠缠,谢辞璟心中略有不耐,但还是未冷下脸,反而十分好皮子的攀谈。

    他言语渊博涵养,又善解人意,引得徐悦宜一说再说,难以止歇。

    渐渐有些难以忍受,但顾周周在京中唯一的好友只有这位徐家小姐。

    女孩子又常常谈些闺中私语,他应付不好,他的坏处就要从徐家姑娘黄鹂样啾啾不停的嘴边,吹到顾女耳边去了。

    即便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判,可不知怎么的,就是不想让她听到他的坏话。

    想到如此,不悦也抑了下去。

    徐清墨看着妹妹与太子相谈甚欢,心中升起忧虑。

    诚然太子恭谨端方,是个如玉般温润的君子。可年少征战,军功如同敌军鲜血般荣耀的锋锐储君,内里绝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传闻太子对于爱慕的少女,有礼却疏远。

    他的妹妹也没有这样大的吸引力。

    徐清墨起身打断了两人,拱手一礼:

    “家妹不懂事,叨扰了殿下,还望殿下勿怪。天色不早,殿下想必今日也有些乏了,不如早些歇息?”

    说罢,微微转身,严厉示意着妹妹。

    谢辞璟顺水推舟:“也好。”,没有半分犹豫。

    徐清墨望着太子干脆远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

    他似乎猜错了。

    *

    顾周周只觉得浑身发热发软,周身像沉在厚密的云层里。

    隐约间好似见到了谢辞璟,那男人盯住她的眼珠乌黑沉沉,比温泉水更热,像要剥她的皮骨一般。

    随后又被月竹柔声哄着,温热的帕子在面颊舒适地擦拭,最后陷入了柔软的床榻,脑子一沉,竟是沉沉睡去了。

    映雪如灯明,顾周周被雪光刺醒,起身开窗,揉着酒宿遗留着微微刺疼的额头,看向窗外。

    夜里又落了层雪,遮盖了车马行迹与塌陷的融雪处,平整成一片洁白的雪池,雪色波澜间冰清玉洁。

    昨夜模糊的片段在脑中回笼,她颇为庆幸自己醉酒后安安静静。没做出什么惊骇无可挽回的事。

    “姑娘你可醒了,可有哪里难受?”

    月竹听见屋内有动静立马进了厢房,带着几个备着清洗用具和吃食的小丫头。

    见顾周周摇了摇头,月竹松了口气:

    "那便好,都说醉酒好很是难受呢!"

    顾周周也笑了下,惯例自己亲自洗漱起来,对着神情诧异的小丫头们友善点了点头,挥退了她们:

    “你们下去吧,这儿有月竹伺候就够了。”

    小丫头们对这个和善的小姐很有好感,恭敬俯身退出门去。

    没过一会儿,杨嫂子来关切问道:

    “顾姑娘起来了,昨夜睡得怎么样,酒醒可还有头疼?奴婢不才手上还有些功夫,可为姑娘按捏一下。”

    顾周周柔和一笑,婉拒了:

    “多谢妈妈关心,昨夜睡得极好,身体并无什么不适。”

    “那就好那就好!”杨家的连说道,顺便告知:“待会您洗漱完,就去花厅那边与殿下,小姐公子一齐用早膳。今日要去后山的马场骑马,您可换身衣裳做些准备。”

    顾周周多谢了她,等着人一走,便盛了碗粥来喝,对着月竹吩咐说:

    “去告诉徐小姐,就说我酒后胃口不好已经用过粥了,就不去同她们一齐用膳。”

    月竹有些不解,但她忠诚相信主子,立即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去那边传消息。

    顾周周没有解释,她处事笨拙,与众人交际也是勉勉强强能应付,同熟悉的人吃饭还好,不熟悉的实在难以招架,何况还有谢辞璟在,更应该多忌讳一下。

    她再多等了会儿,算着那边用完了早膳,才去换骑马的行装。

    低头看着干净利落的骑马装,顾周周还是忍不住摸着裙裳,露出一个略带几分期待的笑容。

    顾周周到前厅时,只有徐悦宜和谢辞璟在。她微微有些疑惑,但还是先福身见礼。

    徐悦宜穿着身红色的骑装,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她身材高挑,明媚又娇俏,恍若寒雪中绚丽的艳阳。

    谢辞璟一身冷淡的青白色,在漫天的雪霜下,越发显得如墨的眉眼清俊冷淡,不容亲近。见着她来,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只是目光不经意会扫过她。

    徐悦宜高兴地大步走过来挽住顾周周的手臂,笑容很大:

    “嗯,看来真是酒醒了。谁知道你酒量这么浅,早知道我就拦着你不让你喝这么多了。”

    顾周周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下,没有辩驳,只是问道:“徐大人呢?”

    谢辞璟偏过头,划在她面上的视线像是粗粝的雪粒。顾周周被寒意一颤,微微侧过身避开这道目光。

    心大如斗,未察觉这细腻的眉眼官司的徐悦宜解释道:

    “衙里有些要紧事,哥哥被上司传唤回去了。今日半夜便骑马离开了。”,她眨了下眼睛,"哥哥不在,我们可以好好玩了。"

    能有什么要紧事半夜都要喊人回去?她眉心微跳,余光飞快扫过太子,心中十分怀疑。

    *

    今日要用马场,仆从们待雪停后,早早扫洒干净积雪,露出光秃秃的泥土地面。

    徐家的马厩中养了不少马,徐悦宜一个呼哨,就有一匹马兴奋地从马夫打开的马厩里欢快地奔了出来,亲昵的拿马头贴着她撒娇。

    这匹马皮毛油亮,浑身乌黑,有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短睫浓密,看人的目光十分灵性。

    顾周周十分羡慕看了它一眼,有些难以移开视线:

    “悦宜,这是你的马吗,它叫什么名字?”

    “白雪!”徐悦宜摸着马头回答。

    顾周周盯住马在雪光中越发乌黑发亮的毛发,越发犹疑:“可是它全身乌黑啊?”

    “笨,才不是雪白的白雪,是‘阳春白雪’的白雪。”

    她略为尴尬,夸赞道:“原来是这样,这个名字取的好。”

    “那是,也不看是谁取的名字!”

    谢辞璟并不轻易搭她们女子的话,不远不近站在一旁,守礼又疏远。

    漫天的雪光映照在他面颊,乌发红唇,身姿停立,容光竟压过冷明的青白色衣裳,让人觉得的衣装不如人。

    郎君容色惊人,兄长不在身边,徐悦宜莫名也不太敢随意搭腔玩笑几句。只是有礼的请他与顾周周在徐家的马厩里各挑一匹马。

    除了有主的马以外,马厩里的马有很多。顾周周有些踌躇地站在栏前,一时竟然不知道选什么好。

    身侧谢辞璟已经选好了马匹,她还未挑选好。不想让众人久等,只好随意选了匹合眼缘的。

    马夫就要将她选的那只马牵出来,太子突然道:“换那匹棕黄色额间一点火苗白的,顾小姐是新手,这马更适合她。“

    徐悦宜出身名门,潜意识里以为她会选马,在里面挑一只喜欢的便是,着时才突然反应过来,懊恼拍了拍脑门:“还是殿下考虑周到。”

    马夫将那只马牵了出来,马儿走近顾周周身侧,就温顺的贴着她不动了。棕色的眼睛分外平和。

    显然,这是一匹聪慧且温顺的马。

    她一见就喜欢上了,朝着太子道了谢。

    谢辞璟微微点了头。

    三人牵着马来到马场,顾周周并不会骑马,徐悦宜终于靠谱了一回,给她请了个骑马师傅来。

    骑马师傅是个眉目深邃,五官混血带有异族感的少年,高挑英俊。修身的束腰短打衬得他宽肩劲腰,腰间别着一条马鞭,朝着三人蹲身行礼。

    “起来吧。”,徐悦宜转头对顾周周道:“这是我家的训马师,许青,技艺高超,就由他来教你骑马。”

    “许青,这位是你要教的顾小姐。”

    许青朝顾周周抱拳,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粗粝:"顾小姐。"

    顾周周微微点头:“劳烦你了。”

    大谢礼教开明,女子们请技艺师傅并不避讳请男师傅。

    顾周周不太适应,但也入乡随俗忍耐下来。

    看着身姿勃然的英俊少年,与同样年纪不大的少女站在一起,谢辞璟脸色微微不好看,转头瞧见徐家小姐笑容明媚一脸傻相的站在一旁,越发觉得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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