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凝秋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节约时间准备用来打电话，看着对面那人神采飞扬的给她拍周围环境，还夹杂着不间断的解说，没忍住弯了嘴角，顺手勾了边上的毛巾擦头发。
“怎么没用吹飞机啊，用毛巾多慢啊？”
池展州坐在小公园里的椅子上，一秒不移的盯着屏幕问，
“我……停电了。”
万凝秋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眼睛不自知的垂下去避免对视，
“看我。”
池展州柔声说着，他最喜欢万凝秋的眼睛，里头仿佛承着一片未名湖，看不到波澜静的让人心安，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这双眼睛里没有悲喜，穿不透打不开。
万凝秋听见他的话抬了眼，视线交汇不超过五秒，她的眼神就开始飘忽没个定数，凑巧看见床头柜日历上被自己打了圈的地方，生硬的扯了个话题，
“我今天看到新闻了，你们的比赛在四天后，对吧？”
池展州靠着椅背看的正认真，一时半会没回答，
“你……在听我说话吗？”
小声的询问，对面的人忽然笑出声，
“万凝秋，你怎么又输了。”
“？”
万凝秋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人打什么哑迷，“我什么输了？”
池展州轻咳了一声，
“干瞪眼比赛啊，高中不是经常玩你忘了啊？那个时候你就老是赢不了我。”
“……”
时间线拉回高中，那个时候体育课还没有被无情的占用，他们班的在每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刚好池展州的班也是，于是每次一到周三的下午，班里的氛围就回格外活跃，尤其是女孩子的情绪莫名的好，准确来说也不是莫名，毕竟大家都知道缘由。
万凝秋属于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典型，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羽毛球，但老师提供的拍子数量有限，每次熬到自由活动时间，都得跑快点过去才不容易被抢走。
这次也是一样，按照惯例她去抢球拍，朋友们守着场地，这次拍子放在装篮球的框子上，等她刚跑到跟前去拿最后一副的时候，突然从右后方伸过来一只胳膊，抓住了球拍，她扭头去看，对方正在微笑着看她，开口道，
“同学这么巧，咱们一节体育课啊。”
万凝秋没理他，手里还紧紧抓着拍子，沉默的跟他对峙，她不想搭话主要是怕麻烦，一张嘴不知道回去又要被盘问多久，毕竟这人在女生群体里的迷妹不容小觑，但显然对方并没有理解，反而也看着她没动。
“展哥，你干嘛呢，过来打球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万凝秋突然意识到这样互相盯着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干脆两只手都抓住球拍，用力一拽，溜之大吉。
晚上她照旧去补习班，要回班收拾书包，她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不想现在出去人挤人。
等万凝秋走出去的时候，人明显少了很多，她在心里盘算着今晚老师要讲的题，书包突然被人拽了一把，不等她回头，二十分钟前刚看到的那张脸又出现在她眼前，
“嗨，同学。”
“……”嗨你妹，万凝秋内心吐槽没出声，但还是赏给了池展州一个无比冷漠的眼神。
“你不记得我了？”池展州不理解旁边人的反应，还在补充“那天晚上忘了？”
“没有，我要过马路了，再见。”
“我就知道，哎，我也要过马路，一道走吧。”
万凝秋安静的站在路边等秒，不时地还要看看周围有没有认识的人什么的，她懒得解释，所以不想被误解，但可惜，身边那人并不给她机会。
池展州还在喋喋不休，“你体育课上是不是没认出我啊，但我一眼就认出你了，那会儿你看我的表情和那晚喊着要报警的表情一样。”
……万凝秋能感觉到周围多了无数道不明视线，主要这人说的话真不好听，但偏偏还不停。
“下午你盯着我那会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嘛，我在想这人不会是在跟我玩干瞪眼吧，但后来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无聊的人吧，我认为你就是单纯被我的帅气迷住了，不会组织语言了是吧？”
“不是，”这次万凝秋的发言很及时，刚好人行绿灯亮了，她边走边击破这人的狂妄，“我当时就是无聊了想玩干瞪眼，和别的没什么关系。”
这下轮到池展州失语了，万凝秋耳边清净不少，看着公交站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丝烦躁，接下来就是道个别，然后桥归桥，路归路。
可惜池展州也跟着站在公交站台上了，万凝秋没忍住问道，
“你家，不是这个方向的车吧？”
“我去训练啊。”池展州笑着说，“你刚才说下午就是在比干瞪眼，那谁赢谁输？”
“这重要吗？”
“不重要吗？比赛总要有个输赢。”
好家伙，还真是运动员的好胜心强烈，万凝秋抿了抿唇，脑子里已经开始准备论辩的长篇大论，余光看见车来了，又把一肚子话咽下去，扔下两个字，赶去排队，
“你赢。”
池展州听到好像心情格外美丽，笑着喊，
“行，那下次有机会咱们再比。”
比你个大头比，万凝秋翻着白眼上车找座位。
之后关系近了，也确实比过几次，结果都是她输，万凝秋越想越觉得，最开始那句你赢像个诅咒。
“记得吧？”池展州出声把屏幕里的人拉回现实，“还要多谢第一次你对我的祝愿。”
果然，这人还是这么欠揍，万凝秋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过去的日子，一个人提出来是逃避现实，是两个人提出来才算是回忆美好。
万凝秋到了上班时间，挂断电话之前，池展州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等我拿个奖牌回来你答应我件事呗？”
万凝秋点点头，很默契的没有问是什么事，她知道这个项目夺冠的难度，其实不管是什么她都会答应，没有奖牌都可以。
晚上吃饭，池展州难得的没有频繁看手机，林川洋贱兮兮的凑过来，
“哟，怎么不聊了，这么快就没新鲜感了啊？”
“滚。”
池展州一把推开他，拿了筷子夹菜，吃了口东西又找补，
“人家上班呢，什么新鲜感。”
“行行行，你说啥是啥，不过你要是真恋爱了老李估计不同意吧。”
池展州皱着眉头喝了口水，
“我谈不谈和他有什么关系啊，干嘛要他同意。”
“哎，你还别说，有关系。”林川洋放了筷子严肃的和他讨论利弊，“你看哈，现在国家队这个项目上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人才，老李可是把全部心血放在你身上啊，你这要是谈了，他肯定觉得你要分心，训练肯定要出问题，容易精神分散。”
“什么叫我这么一个人才，我之前还有师兄呢，人家可是破了亚洲记录，我算什么呀。”
“我说现在啊，朋友，老李肯定希望你更上一层楼了。”
池展州听完没说话，捏了捏手里的杯子，开口，“算了，八字还没一撇。”
“啥？啥意思啊？”
池展州白他一眼懒得翻译，本来比赛完回去就准备顺理成章的表白在一起的，可现在想想要是谈了，他是没关系，主要是怕万凝秋委屈，到时候搞得偷偷摸摸的。
啧，真烦人，他这正烦着就听见对面温煦的声音，像是在和谁视频，池展州刚抬头就看见，手机镜头正对着他，温煦还笑着在介绍，
“学姐，池哥在我对面呢，看到了吧？”
池展州一个眼神扫过去，温煦立马怂了把手机挪开，
“池展州，好久不见啊！“
这话一出，桌上的吵闹一瞬间消失，都在八卦的听着下文。
池展州抱着胳膊，像是没有听见这句问候一样坐着一动不动，电话那头的人让温煦把手机递过去，他一时间进退两难，林川洋看不下去这小可怜着急的样子，伸了手，不等他把手机放到池展州眼前，那人已经反应迅速的按了挂断。
“你这是干嘛？”
“吃饱了闲的，走了。”
然后他拿了外套去身后教练桌打了招呼，头也不回的走了。
温煦盯着池展州潇洒的背影，有点心慌，急忙问林川洋，
“池哥没事吧，要不然我还是过去道个歉吧，怪我。”
“没事，他不是因为你，别多想了快吃饭。”林川洋安抚着队里的小鹌鹑，“别管他，抽风呢。”
万凝秋下了班，被刘瑜阳拽着出去吃饭，这还是她来芜洲这么久第一次出去，刘瑜阳作为本地人，特意开着车绕路转悠，一路上还不忘激情介绍让她好好欣赏，万凝秋也听话，全程没从车窗前移开。
两个人到吃饭的地方都快八点半了，不过好在恰好有空位不用排队，刘瑜阳爱吃烤肉选的也是她经常来的地方，点完单就看见万凝秋眨巴着眼睛打量环境。
“怎么着，看出什么花来了？”刘瑜阳故意打趣她，
“看出来了，我对面坐着一朵霸王花。”万凝秋笑着开玩笑，
刘瑜阳白她一眼，“好啊，原来你的冷漠都是装出来的，本质上是个皮孩子啊。“
“还好吧。“万凝秋喝了口水，看了眼手机边回消息边说，
“你这几天咋回事，手机不离手了，和谁联系呢这么紧密。“
万凝秋还没开口，刘瑜阳又道，“别说，我知道是谁，但我还蛮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同学吗？“
万凝秋点点头，“高中同学，其实也不算就是校友，我们不在一个班。”
碰巧服务员过来上菜暂时打断了对话，刘瑜阳遵从内心的点了好多盘肉，万凝秋看的一愣，
“全是肉啊？”
“怎么有问题？”刘瑜阳刚把一盘肉放到烤炉上，拿着夹子一脸正经。
万凝秋摇摇手，“没事，你继续。”
“仙女姐姐，今天你就勉为其难陪我这个凡人开个戒吧，别喝露水了昂~”
“准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出声，烤炉上的肉香味时候不长就飘了出来，刘瑜阳热情的招呼着她吃，搞得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等她们解决完这一大桌子，已经撑的不想说话了，万凝秋也是第一次尝到十一分饱的滋味，突然就乐了，想到自己之前每花出去的一笔钱都要认真计算，猛地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消失的时间有点长，该打个电话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