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池展州感觉自己败的彻底，但扬起的嘴角又表明他明显乐在其中，坐车的困倦被一扫而空，回宿舍的时候居然还哼着小曲。
他的比赛都在靠后的几天，教练了解他的身体素质和能力，很少过来指导，这可给了他空有事没事的就给万凝秋录视频，等待人家放学的回复。
万凝秋白天虽然没时间回，但是等到晚上放学了肯定是一条一条点开看完的，说不上是谁给谁解闷，反正两个人都乐此不疲。
比赛那天赶上周末，万凝秋起了个大早打开手机等着直播，和她一样的还有班里的同学们，在没有老师的群里大肆讨论，她点进去看了看又退出来，无意加入热闹。
池展州从小到大也算是参加了无数的比赛，紧张也降了高度，看着不远处跟着队员混进来的“家属”他突发奇想的计划下次带万凝秋来，到时候就让她站在旁边给自己拿毛巾。当事人虽然没有意识到身份不同的问题，先美滋滋的畅想了好一会儿。
万凝秋盯着屏幕前的人，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好了角色，这是她第一次看池展州比赛，也是第一次看游泳比赛，进场的时候摄影师的镜头也在随着移动，看见池展州脱外套开始整理眼镜，她的目光才像是被灼伤一样边得无处安放，算是自己没见识了。
比完预赛还有半决赛决赛，池展州成绩不错预赛游了小组第二，半决赛和决赛都在明天，他的任务暂且完成，兴奋的拿了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看比赛没？”
万凝秋的喂字都没说出来就被问了问题，她嗯了声，
“看了，你很厉害。”
这句夸奖反倒搞得池展州不知道怎么回了，故作严肃的咳了咳，
“也就还行吧，”不远处队长在招手喊他回去，只能道别，“那个我先回队里了，之后再说，我比完赛就回来，请你吃饭。”
万凝秋赶在电话忙音前说了好，内心里雀跃，似乎是第一次有这种情绪，恨不得瞬间穿越到池展州身边，要求他现在就履行承诺。
下午她写完作业，被廖荣荣上门拉了去逛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但廖荣荣就是很享受。
“别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这可是在帮你放松。”廖荣荣大言不惭的说，
“我求你了？”万凝秋反问她，结果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回复。
等两个人坐到饭桌上，廖荣荣才垮了嘴角，很直白的说，
“我失恋了。”
？什么时候恋的，万凝秋被搞得莫名其妙，满是疑惑的望着对面的人。
“不是我们学校的，你也不认识。”
万凝秋点点头，表示明白，缓了缓开口，“没在一起吧你们。”
廖荣荣捂嘴，“你怎么知道？”
要是在一起你怎么忍得住不说，万凝秋暗自腹诽，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喝了口茶，坐好准备聆听接下来的故事，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我们认识也是因为一场聚会，他反正挺爱玩的我也知道，但......”
“但什么？”
“但我听人说他一直没有正式在谈的。”
“所以呢，这给了你什么希望？”万凝秋格外冷静的发表了自己的不解，
“我就是觉得......我也许可能成为......”廖荣荣自知没理连带着声音都变小了，
“廖荣荣你脑子不会真的是豆腐做的吧，你真当自己演舞台剧闪光灯独独打在你身上了啊。”
“我......”
“别回答，我这也不是疑问句。”
万凝秋看了眼服务员刚上好的餐，心情勉强的拉回平衡值，拿了筷子直接开始吃了，完全懒得理对面的人。
廖荣荣察言观色着，看人家吃的差不多了才张口，
“吃饱了吧？现在能不能继续说我的事了啊？”
“说吧，洗耳恭听了。”
“就是他吧最近好像和一个女生谈了特别长时间，感情好像还很好，所以......唉。”
“懂了，但不好说。”
廖荣荣追问，“怎么不好说？”
“感情的事说了也白说啊，你能说放下就放下啊？”
对面不吱声了，万凝秋默契的知道对方是被戳中，只能留时间让她自己思考了。
池展州回来的那天是星期三，早上的飞机下午在家简单吃了个饭就回了学校，完全算的上归心似箭了。以至于徐木阳看见他都没反应过来，
“怪不得你优秀，我们每次比完赛恨不得花一周缓呢，你这休息都不带休息的啊。”
“休息了，这不一早上没来。”
徐木阳给了他一拳，“真会装啊，拿个冠军不得了了，不过我说你这寄养生活啥时候结束啊？老李没意见？”
怎么会没有，身为国家队的队员却又在省队训练，李教练每次提起来都恨不得用眼神杀人了，劝过他不知道多少次回队训练，但都被他用学业重要怼了回去。
见他不吭声，徐木阳语重心长道，“你这真是仗着天赋逼人给你搞特殊啊，别人都是正儿八经读体校，也就只有你硬要兼顾几头，你不累我都觉得累。”
“我成绩好，老师不愿意放我走，没办法。”池展州开玩笑似的回答，但徐木阳知道这是不想再谈下去的信号，也没多说什么。
万凝秋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回了教室，习惯性的往后面看了眼，空了几天的座位旁围满了人，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突然想到自己，貌似还没祝贺他成功夺冠。
晚上放学，万凝秋看着池展州出了教室门，多余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留下，心里莫名的堵了气，收拾书包的人坐在座位上懒得动了，过了几分钟右边的窗子突然被敲响，她抬头，隔着玻璃和早就应该走掉的人对视。
“你不是早走了吗？”她问，
“走半道突然发现自己落了东西。”
“什么？”
“给我的祝贺。”
万凝秋继续收拾着书包，假装没听到。池展州就在窗外陪着，等意识到里头那人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才忍不住开口，
“好了，你快收拾，请你吃饭没忘吧。”
池展州知道她爱吃火锅，提前订了位置，可没想到店家不守承诺，两个人到的时候位置已经被让给了别人，
“讨厌不守承诺的人。”万凝秋盯着不远处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吐出这句话。
池展州倒是觉得新鲜，之前总是通过她的神情判断喜恶，这还是第一次明确的听到她说出自己讨厌的东西。
“有多讨厌啊？”
万凝秋觉得这人一定是在找事，恶狠狠的盯着他说，“没你讨厌。”
饭吃完，万凝秋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给补习老师打电话请假，手机静音到现在没开，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就在屏幕上放着。
“怎么了？”池展州见她突然停顿也跟着停了下来，
“没怎么，你之前说要祝贺，是对我说的？”
“那不然？”池展州戳了戳她垂着的头，“当时也没别人吧？你不会是想抵赖？”
“要是那样我今晚都不可能来了，说吧想要什么？”
语气大方，池展州听着好笑，想要什么他早就有打算，却还是假装思考，哼哧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最近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就缺点夸奖，你能不能满足？”
“你缺什么？”
“夸奖啊，怎么不相信？”
我该相信？万凝秋就听着他睁眼说瞎话，这种被强制的赞美她张不开口，更何况还是当着面。
池展州倒也不急，安心的等待着，万凝秋刚说自己讨厌不信守承诺的人，自然是不可能拒绝的，简直完美。
他把万凝秋送到小区门口，就算是人家跟他说了再见也没啥反映，平静的仿佛刚刚的对话不存在似的。
反倒是万凝秋越走越心虚，还是没忍住回了头，折返回去站回刚才的位置，
“怎么？你也丢东西了？”池展州故意问，
“嗯，差点变成我讨厌的人了。”万凝秋做了个深呼吸，顺了遍要说的话，
“祝你人生里拥有很多很多的冠军，这次的只是其中之一。你的所想所愿一定都会实现，”她指了指头顶，“感觉它会优待每一个真诚的人。”
“我真诚吗？”
万凝秋点点头，“真诚的人有一种独特的磁场，他们自己可能察觉不到，但是一靠近就特别明显。”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所有夸奖？”池展州听得意犹未尽，
“要不你直接告诉我你想听什么我直接说了。”
“那多没意思啊，像你说的不真诚了。”
“我很开心也很幸运认识你，这份开心和幸运超越了我之前生活里百分之八十的相同情绪，你能懂吗？”
也不能算如愿以偿，可这句话却是比这两天收到的所有加起来还珍贵，池展州装着淡定，实则视线都不敢多在万凝秋身上停留一秒。
“我懂了，你快回家吧，哦对了，你今晚是不是错过补课了。”
“没，”万凝秋很快的否认，“老师有事本来今晚也不用去。”
“好吧，那明天见。”池展州朝她招招手，站在原地目送。
不止明天，还有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