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

    簇则回到寝宫,看见长寻在屋里,看着自己修练功法的书,疑惑不解:“怎么?来和我切磋法术?还是来偷师学艺?”

    长寻问声看向簇则,“都不是,我是来给你护法,助你修行的。”

    簇则的脸迅速冷了下去:“我说过你是自由身。不需要再为我做任何事情。”

    长寻也没有反驳:“对,所以我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阿则,你说过我是你朋友,那我帮朋友修行是我乐意,我没有想因为过去的恩情报答你,只是咱们是朋友,所以我帮助你而已,况且就算不帮你,我也要在魔界待上一段时间,这并不耽误我什么。”

    长寻说的滴水不漏,簇则找不到反驳的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长寻,你对你所有的朋友都是这样的?”

    长寻一时沉默,过了半晌,才开口:“我没有朋友。”

    长寻声音落寞,簇则有些心疼,鬼神双修之人,天界不知道,鬼界又只想取他的命,当年遇见他时,那个模样,能活到现在都让人不敢想,簇则不由得暗暗后悔问这个问题,故意装作没有察觉,惊喜道:“那我岂不是你的第一个朋友!怪不得对我这么好,你放心长寻,以后有我一口肉,就有你一口!”

    长寻从手心幻化出一朵白色牡丹花,示意簇则接过,“这是我真身幻化的一朵牡丹花,没什么大用处,不过可以在你不开心的时候拿出来解解闷,不用浇灌,它以我为根,只要我在它就不会枯萎。就当做我送你的至交之礼 。”

    簇则看向手里的白色牡丹花,她在仙界看过那么多花,却从没有见过这么绝美的牡丹花,世上人常说:“牡丹,花之富贵者。”簇则却觉得这白色牡丹,是花中谪仙者,正如长寻这个人的感觉一样,望而不可攀,盛世之美而不为己惊,清冷如外温玉在内。

    簇则对这只牡丹花很是喜爱,当机收下,也准备回赠个什么表示情意,于是她从自己的百纳乾坤袋中掏啊掏,一会问长寻要不要玉葫芦,一会又打算送个十全大补丸,实在挑不出心仪的东西,簇则只能无奈道:“这礼物我很喜欢,但我暂时还找不到有什么可以送你的,等我找到了能代表我心意的礼物,我再送你,行吗?”

    长寻不知道为什么,耳朵红的很厉害,笑的很温柔道:“不着急,送不送也不打紧。”

    簇则很在乎:“要紧的,要紧的,我很在乎长寻你,所以必须送一个我觉得够有心意的礼物。”

    簇则就是这样一个人,试探一个人的时候心下百转千回,十九府曲折回肠,若是真心相待,觉得对方是自己人,又一副赤忱之心,天地可鉴的模样,傻的可爱。

    长寻招架不住这样的直白,耳朵更红,连说话也结结巴巴:“好,好,好的。”

    簇则没太注意长寻的异样,只专心的想送他什么东西好,都怪自己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保命药物和古书,没人家长寻懂风雅,一想到书,簇则想起进屋时长寻手里的魔道功法,于是问长寻:“长寻,你刚才看魔道的书,可有什么感悟,同我讲讲?”

    长寻也稳下心神,对簇则说:“我修鬼道之时曾认为自己永远也修不了仙道,可在我修炼到一定境界时,可能是本身就有的神族血统,我竟意外的拥有了两道共体的能力,可以随意变化使用,所以我觉得或许万法归一,无论修行什么道门,关键是看你用。”

    簇则若有所思的点头,“我刚开始修行魔道时,总觉得压制不住戾气,觉得它干扰我的内心,我去问师父如何才能不被干扰,师父说是我心中有恶,它只是让我有所察觉,师父也说过,魔道并非十恶不赦,只是此等法门依据魔族而生,很多魔天性残暴,才有了六界所不屑的名声。”

    有听长寻道:“对,我刚修鬼道时也觉得自己周身都是杀戮的念头,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自己当时的内心,所谓鬼魔两道 ,不过是更容易激发修道之人恶的欲望罢了,只要能守住道心,修什么都是一样的。簇则你术上已经是没有问题,修习法门你比我有悟性,那你修的道心又是什么,这点要想清楚。”

    簇则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我最开始只是想要力量,这样就不再会受人欺负,我想要强大,不再命不由己。而我现在却想要用我的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保护师父师娘你,魔族待我好,师父不在我也要保护他们。”

    长寻心下又起波澜,对于簇则接二连三的抛真心,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自己的感动,从来没有人说过在乎他,想要保护他,从长寻再次遇见簇则时,做的种种除了报恩,也有私心,只不过长寻不敢细想这种私心,从来被世人不容的人,不知道怎样获得别人的亲近,只知道付出自己能给的一切,只要一点亲近在意,他就已经惶恐的不知所措,能和簇则成为朋友,对他来说是此生至今为止,最开心的事。

    长寻觉得这是簇则第一次告诉他自己的道心,于是郑重道:“阿则,你的道心很好,不会被魔道所吞噬,而是来利用它去完成你的愿望,这样路才能走的远。我刚才在看你修炼的书,自然是上等精妙,可是你一直埋头修炼,为有实战,这才是让我担心的点,你要修炼到什么地步才可以去抗衡哪些牵制你的力量呢?”

    簇则听到此话反而眼前一亮:“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师父说我要是可以战胜魔界之中的蛇婆就可以去实战,可他没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蛇婆,说看机缘,长寻,你听过蛇婆前辈吗?”

    长寻摇头:“未有耳闻,不过你现在可以和我打,有一个人陪你实战演练,也是为了实战做准备。至于蛇婆,只能咱们打听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她吧。”

    簇则连连点头:“对对对,你想的周到,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簇则话刚说完,就开始出手,丝毫不给长寻反应的时间,她实在是修炼这么久,从来没有练手的时候,碍于身份,她也不敢在别人面前显露身手,现在终于有机会施展,簇则也想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在哪,真的能够灵活运用这些功法吗?

    只见簇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运化魔气攻向长寻,一刹那间,屋子里二人都以极快的身法缠斗,簇则对各种法门可以说是炉火纯青,没有丝毫的停顿,虽然知道长寻手下留情但也没有过分吃力,每每是点到为止,而簇则也不客气,每次都是全力以赴,几百招以后,簇则逐渐力不从心,不说个人丹元之力,就是在功法上簇则也发现自己反应还不够迅速,尤其是变换功法时被反攻,就会乱阵脚,露出更多破绽。

    这是指导战,簇则知道,可是没有一招胜过长寻,这让簇则更加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一个能决战天界上仙的人,和自己实力相差实在悬殊,最可怕的不是碾压,而是所有的应付都那么轻松。

    最后长寻以一掌之力,震离开簇则,才算结束。长寻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手,那簇则永远不会喊停。

    簇则努力维持身体的平衡,不让自己倒在地上,输的很惨,簇则却没有不开心:“我输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我找不出你任何破绽,无论内力功法。我一直修炼功法,到了实战中才发现,我反应的速度还是太慢。”

    簇则很客观的指出自己的问题,长寻也就事论事:“你的功法没有问题,内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追上来的,重点一是在于实战经历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你没发现你在功法变换上过度灵活了,以至于招招都不够力,你想赢我,但你又清楚我们的差距,也觉得自己没有实战经验,便更加看中功法的运用,但是阿则,太想赢就是你最大的破绽,你总想步步紧逼,以至于每一招都思前想后,恨不能十招之内用八个功法,这样反而乱了节奏,我觉得对战之时,要用心去对决,而不太依靠脑子,每一招都要重视,而不是在术上翻花样,很多时候心念一动,便是胜负之时。”

    簇则头一次听长寻讲这些,她从未听过这些理论,有种醍醐灌顶之感,又觉得自己似懂非懂,有些道理别人一提点便会顿悟,而运用贯通还需要慢慢渐悟。

    簇则回神,感激的看向长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对我很重要,长寻以后你能天天陪我过招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拿出全部的实力与我对战!”

    长寻被这话听得一乐,果然是从小就争强好胜,她是怎么做到这么直白的?

    “我相信你,阿则,你未来一定会比我厉害,比所有人都厉害的,以后我陪你好好修炼,等师父回来。”长寻说的都是心里话,他相信她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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