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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召见国师问天卜卦,为新朝祈福。

    涂肆头一次下山,便接了这么个任务,包袱一背就来到狐仙庙。

    路上他见一妇人跌在地上,篮子打翻一地,好心上前去帮扶,哪知妇人一回头,露出尖牙咬在他手腕上。

    涂肆一掌甩出,妇人落地变成狐狸,小狐狸砸吧砸吧嘴,“呸”了一声,“怎么还有人血味儿的兔子?”

    涂肆怒不可遏:“是兔血味儿的人!”

    追上去就打。

    狐狸也不逃,坐在地上双爪上下摆动求饶:“对不起小先生,我以为你是兔妖变的道士,所以才动了歪念。”

    涂肆哼一声:“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狐狸见他果真饶了自己,便殷勤问:“道长可是要去狐仙庙?”

    涂肆:“你怎么知道?”

    狐狸道:“这附近谁人不知呢?狐仙庙有个本事通天的狐仙,还有一个本事也通天的道士,许多妖和修道者都想去见识他们呢。”

    狐狸沮丧:“唉,我何时也能如他们一般厉害呢?”

    涂肆:“但行好事,总有得道那天。”

    狐狸正等他这句话:“可我本事不济,想做好事也做不成,听闻洛前辈正是得了三清观杨真人的青眼才能成仙,道长您身上元阳浓郁,不若将我也收下,咱两个将来说不定也成佳话。”

    “……”

    涂肆道:“她现在已不是三清观弟子,切莫这么称呼。我也不想依靠别人修行,就此别过了。”

    说罢快步离开,狐狸小跑跟上:“诶诶诶,道长,不一起修行也行,你是道士,狐仙庙必接纳于你,我是小妖,按理那位大人是万万不愿见我的。道长你心好,带上我一起去吧,咱们暂时搭伙儿如何?”

    涂肆懒得理会妖物,它刚刚用诡计欺骗了他,现在又想沾他的光,那是万无道理可言的。

    来到狐仙庙,迎他的是一年轻道士,比他年长几岁。

    年轻道士自称姓黄,俗家名字已不可叫,道名黄湖亭。

    涂肆:“您这名字是谁取的?”

    黄湖亭微笑:“是住持。途径小心湖,在湖中央的亭内所取。”

    涂肆:“她倒是一如既往。”

    黄湖亭:“嗯?”

    涂肆不解释,进庙在后院见到杨一。

    盘膝坐在蒲团上,杨一依旧容颜不变,修为看起来深不可测。

    她膝上盘着一只小狐狸,睡得正香,一动也不动仿佛布偶。

    涂肆不敢放肆,送上圣旨。

    “这事不该我做,应有三清观的人接旨。”杨一道。

    涂肆:“可圣上要您去。”

    “我不能离开。”杨一叹气,轻轻抚摸狐狸背毛,“几十年内我不能离开这个庙。”

    她要守住这份香火。

    涂肆看眼狐狸:“可拒接圣旨是大罪。”

    一俊美男子走出屋,看眼涂肆:“真人求不到,狐狸尾巴要么?”

    说完男子一甩袖,变作杨一模样。又将手按在杨一肩上,顿时杨一变成俊美男子。

    “杨一”浅浅一笑:“这便好了。真人早求得笺文,我只借她模样念出来就好。”

    涂肆:“你是?”

    尾巴:“我是主人第七尾所化,叫我阿七就是。”

    “那岂不是还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

    阿七道:“没有第一尾,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八第九都已无了。”

    包括曾与杨一亲密过的两尾。

    涂肆想起二师兄的话,狐仙曾经受了重伤,尾巴全都丢掉也很正常,他点点头。

    待尾巴和涂肆离开,杨一膝上的狐狸睁开眼睛:“而今他已这么大了。”

    杨一:“是啊。”

    狐狸:“我留在这里就好,你不必等我几十年,这本也与你无关。”

    “我若走了,你岂不伤心?”

    “我伤心,你看到了会如何?”

    “不如何。”

    “……”狐狸用爪子挠她手心,“道长的真话还是这么不中听。”

    手心痒……杨一握住它的爪子,教它不能作乱,“我从未想教你伤心,因此‘不如何’。”

    道长是固执的,但又从不说谎。

    “……”狐狸翻个身,“道长真无趣。”

    尾巴快乐地甩起来,用头拱杨一的手,咬她的手指,在她的腹前打滚儿。

    杨一:“你怎么越来越像猫?”

    狐狸耸鼻:“呸!”

    “你的第一尾去了哪里?”

    狐狸晒太阳晒足了,皮毛又软又蓬松,杨一替它梳毛,问。

    狐生九尾便可成仙,但她所见,洛丹本体一直只有八尾,可刚才的意思,似乎它早有另一条尾巴,不知何缘故没有了。

    狐狸不想隐瞒,它翻身露出肚皮教杨一梳梳那里的毛,四只爪子翘得老高。

    三清观的祖师以除妖为宏愿,誓杀百妖,杀到第一百只时碰到了刚修出第一尾的洛丹。他第一次杀洛丹因天刮奇风吹迷了眼而失败,第二次因为下雨,第三次因为路边跑出一个顽皮的孩子摔烂他的镇妖铃……祖师不得其解,卜卦问苍天,才知那是能成仙的狐妖,有天运庇护。

    “他便道:小狐狸,老道我杀百妖为的是造一柄奇剑,你若将尾巴赠我,我便教你如何悟道。”

    小狐狸竟不是第一次跟随道士修行。

    杨一问:“后来呢?”

    “他造出了金剑,靠这柄剑打败当时有名的道门名师名徒,鼓山三清观名声大振,再后来鼓山就被叫成了三清山。在羽化之前,将自己毕生修为封进这柄金剑,后来历代掌教都是如此。”

    狐狸用道士教他的法子修行,后来在一个无名的小村有样学样地建庙。

    “那段时日过得好极了。”

    村民只有几十人,快要绝户,自从它来到这里,无名村被叫成了狐仙村,狐仙村渐渐成了镇,人丁开始兴旺。

    因此大家一开始都有好好地供奉。后来想利用它的人一多,加上黄鼠狼想抢它的地盘,它便觉此地无趣,若非杨一硬插一手,它大抵是要换个地方继续建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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