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闻言,柴空青一愣,“我的血?”

    青年隐于昏暗处,神情晦暗不明,“先前似乎是你受伤之后,我浑身的力气才回来了些许。”

    “我能感觉到,蛊被压制了。”

    他微敛眸,掩下自己探究的目光,蛊虫似乎在惧怕她,正如当时辟止在惧怕她一般。

    柴空青闻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陈江离被血液腐蚀的那一幕诡异可怖。

    难道,这就是蛊女吗?

    她咽了咽唾沫,感觉自己成了某种生化武器。

    “我也只是随口猜测……”池列星转移了话题:“你不要回村子里去找柴素练和许江云,他俩——”

    “你干什么!?”他语调突然抬高,皱着眉盯着用树枝划破手腕的柴空青。

    柴空青满意地看着流出来的鲜血,把手腕递到他跟前。

    “以我们目前的处境,非常需要你的武功。”她对犹豫不决的青年解释道,面容平静,丝毫没有被划伤的痛苦。

    池列星闻言便不再犹豫,刺鼻呛人的血腥味流入口中的同时,他也渐渐感觉到身上体力的回归。

    “你方才说素练和许江云怎么了?”

    吞咽的空隙间,池列星将自己先前在村中参与山神祭祀一事同她说明。

    “应当是吞忆蛊。”她听他这么一说,便明白过来,“他俩应该也是成了蛊偶。”

    少女俯下身来,在他耳边小声计划道:“我们先进村子里去,先这样……再那样……”

    池列星略微有些不自在,他撇过脸,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可以了。”

    “不用再喝一点吗?”

    柴空青看着此时薄唇染血,面容苍白的俊俏青年,他不同以往端庄肃穆,正襟危坐的翩翩公子模样,发鬓衣衫散乱,竟是另一番似妖似魅的妖冶模样。

    可他偏偏撇过脸,柴空青窥不见他清正澄澈的星眸,看见了他故作庄严而紧绷的嘴角。

    于是她起了坏心,下意识调笑起他来,她故意在他耳边说话,吐气如兰:“阿星看起来还是很不好,真的不用吗?”

    青年往后仰了仰,“不用了,我没有喝人血的癖好。”

    柴空青满意地看着他变成粉红色的耳垂,再接再厉:“那好吧——阿星,我手疼。”

    她靠近他,将仍在流血的手腕放到他眼前,委委屈屈地瞅着他。

    少女身上的草木清香混着血腥气逼近了,让他想起方才吞食血液时,嘴唇同她柔软的肌肤相触时的质感,池列星下意识屏息,“我给你包扎。”

    他站起身来,飞速地逃离开现场,回来时拿着捣好的草药和纱布。

    柴空青乖巧地坐在原地等他,看着青年蹲下身,细致地为她包扎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受伤的手腕,好似在捧着一朵云。

    柴空青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如潺潺春水流淌而过,温暖而柔软,于是她凑近他白皙瘦削的侧脸,想要亲他一下。

    “别乱动。”

    青年察觉到她的动作,灵巧地避开她,捻着纱布的手微不可查地一抖。

    “男女授受不亲。”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这句话,池列星愣了愣,跟她揶揄的眼神对上。

    “就知道你要说这句。”她不依不饶,“那之前我亲你的时候怎么不避开呢?”

    一贯肃穆寡言的青年,此刻被她问得面色绯红,不知是羞怯还是窘迫,“我那时候避不开……”

    “瞎说,习武之人反应那么快,有什么避不开的……”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他做了个鬼脸:“假正经,略略略。”

    池列星讷于言,不知如何反驳,急得又羞又窘。

    那时候,他误以为阿玉是她在玄女宗的新欢,自然是醋意上头,当然不会避开。

    可这种话,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他望着眼前活泼灵动的少女,发觉她是如此真切,不是他假作的某一场大梦。

    ……

    待到池列星体力恢复后,二人回到了村子里。

    此时夜深,四下寂静,白日里山神祭祀的喧闹早已散去,熟睡中的村民不知外界已是天翻地覆。

    村长卧房内,柴空青看着头上顶着大包,睡得正香的许江云,陷入沉默。

    “解蛊毒的东西在这吗?”把她领过来的池列星毫不在意,扫视了一遍几人的行囊,随口问道。

    柴空青点点头,从柴素练的包裹里翻出了药引子,蹲下专心致志地为许江云解蛊。

    她在许江云手臂划开一道口子,黑色的血液顺着流出,腥臭气味象征着一股不详之意,药引子放在伤口处,不多时,一只白胖的虫子蠕动着从伤口中爬出。

    那白胖玩意嗅了嗅药引,正要一口吞下时,一个箩筐倒扣过来牢牢将它捕获住。

    柴空青抬了抬下巴,池列星心领神会,自觉地替自家师弟止血包扎。

    “这就好了?”池列星问。

    “当然。”她轻快应答,“这本就不是多复杂的蛊。”

    突然间,手中的箩筐传来异动,柴空青眉头一皱,于是默不作声地掀起一条缝隙,低头一看。

    这一眼,她看得诧异不已。

    先前白胖蠕虫不知何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散发着淡紫色荧光的蝴蝶,蝶翼上花纹奇诡艳丽,美丽无比。

    见箩筐被人掀开,蝶翼翕动,在柴空青还未回神之时,轻巧地飞了出来。

    刚给师弟包扎好的池列星恰好看到这一幕,“这不是……”

    “我来到陈家村第一晚时,差点吞下的蝴蝶。”柴空青接过他的话茬,二人目光一对,显然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是蝴蝶蛊。”

    柴空青字音刚落,那只在空中翩翩起舞的紫蝶,便化作湮尘,随风散去。

    星星点点的紫光粉末,纷纷扬扬地散落,她看见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心中却难以松懈,眉头紧皱,顿时紧张起来。

    “这不是我门派里常见的蛊偶之术,是耗人寿命的邪术。”

    难怪那些蛊偶比她在门中所见的更为灵活且顺从。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那素练怎么办?

    她也中了蝴蝶蛊,她人在哪?

    柴空青顿时慌乱起来,不自觉转过身想出门到后山去寻人。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你要去哪?”

    她回过头,原来是池列星,“我得去找柴素练,她中了蛊,时间久了怕有生命威胁!”

    青年闻言满眼不赞同,“不行,如果有村民看到了你,把你重新投湖怎么办?”

    “你别忘了你现在在他们眼里是山神新娘,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柴空青闻言,逐渐冷静下来,确实不能再贸然回去。

    而且后山还有众多身负武功的门派弟子蛊偶,她一人哪怕找到了阿玉也打不过。

    那素练怎么办?

    她目光不自觉投向了池列星,略带恳求。

    池列星武功高强,轻功一流,他一人前往,自然是能从众人之中悄无声息地打晕柴素练,将她带回。

    柴空青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竟下意识地向池列星寻求帮助,将他看作靠山。

    青年自然是看见了她无助茫然的眼神,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我替你去。”

    “不过在我离开之前,你必须告诉我,‘耗人寿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池列星凝重的目光投射在床上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许江云身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向柴空青问道。

    ……

    “蝴蝶蛊会食人精气,普通人在解毒后会迅速生命凋敝,而习武之人短时间内看似无碍,实则会内力退步,武功全废……”

    他独自漫步在后山的漫天竹海中,脑海里回荡着柴空青的话语,久久不能释怀。

    忽而,前方传出“簌簌”的轻微响动,池列星警惕地望去。

    “你不必对此过于自责。”

    一个令他眼熟不已的身影冒出来,池列星瞳孔微缩,下意识出剑。

    青金色的剑刃险险停在喉结处,陈江离嘴里念念有词,池列星便发觉自己的右手动弹不得,开始不听使唤。

    男人满意地看着他错愕的模样,低声喃喃道:“果然离开了她,蛊还是听话的。”

    青年望着他的目光寒凉,“你对我做了什么?”

    “池少侠且宽心。”陈江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恍若还是那个忠诚用心的玄女宗护法,“我不会是您的敌人。”

    “先前若不是您执意护着蛊女,我也不会对您大打出手。”

    青年对他这番故意示好的模样不为所动,“那就给我把蛊毒解了。”

    “我可不敢。”男人微笑着摇摇头,好似一个看到调皮小辈的长辈,“您对我尚有误解,怕您一怒之下,我们二人两败俱伤。”

    “若是您愿意把浮生塔交给我们……”

    “不可能。”池列星斩钉截铁地打断他。

    陈江离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您还是太年轻了。”

    “昆仑派门内已经知道至宝现世的消息了。”

    此话一出,青年的瞳孔微动,继而不动声色道:“我没有与你话闲的兴致。”

    陈江离慢闲闲地打了个响指。

    “啪嗒。”

    池列星便感觉到身体控制权重归自己。

    “您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陈江离问他。

    池列星转身就走,将男人的问话抛掷脑后。

    身后的人见他这般模样,“咯咯”地笑起来,似乎在嘲笑他的年轻气盛。

    “您迟早会明白,昆仑派不是您的归宿。”

    青年听到了这句话,步子微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低声,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陈江离听的:

    “你们也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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