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

    江值原也是南阳人士,在南阳参加秋闱通过后,不知被谁顶替了名额,自己还被投入了大牢,幸好被沈柔所救,随后与沈柔成亲,来到京中生活。

    沈父为了让女儿生活好些,自掏腰包给江值疏通各种关系,花了几年时间才扶着江值如今的位置上。

    却不曾想,江明舟五岁时,江值老家的表妹带着一个男孩找上门来,那男孩年纪比江明舟小不了多少,但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沈柔这才知道,原来她那看起来温厚老实的丈夫,原来许久之前便背着她同自己的表妹暗通款曲,还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最后沈柔在江值的苦求中,同意将表妹纳进府中,但从此再也没对江值和那对母子有什么好脸色。

    江值一听沈柔提这话,也自知理亏,立马转移话题。

    “那我现在去问不就是了,你少翻旧账。”

    江明舟正一动不动地趴着,江值见他受伤趴在床上有些惊奇,毕竟以江明舟的身手能将他伤成也是不易,这次怕是又打了群架。

    “你这是又干什么去了?”江值语气不悦地问道。

    “有事说事,我要睡觉。”

    江明舟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是对着江值这个爹。

    江值一噎,又想起正事,问道:“国子监入学,你是去还是不去?”

    “嗤”的一声从江明舟嘴里发出,也没说去还是不去,而是直接问道:“你想我去还是不去?”

    江值本以为他定会随意说一句谁要去读书,却不曾想,他会将问题抛回给自己。

    相较于江明舟,他确实更喜欢江明成一些。

    一方面是因为自表妹入门之后,这两人便当他如空气一般,另一方面是江明成比江明舟要听话太多了,江明舟根本不把他当父亲看。

    因此,他确实想把这个机会给江明成,但他根本不敢明说。

    “你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

    江值那见不得人的谋算躲不过江明舟眼睛,江明舟颇为遗憾地说道:“那真是不能如你所愿了,这学我勉强上一上。”

    江值本以为江明舟绝不会想去读书,但他确实听懂了江明舟的意思,这学他是要去上的。

    “你为何去年不去?”江值一时情急问出声来。

    “不知道啊,”江明舟笑得不怀好意,“可能打算重新做人了吧,不高兴吗?江大人?”

    江值被这一声江大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拂袖转身离去。

    *

    这几日宋知瑾一直窝在小院里写她应试的文章。

    其实前段时间,她将上一世那篇被元程窃去的文章复写了一遍,交给裴老查看。

    当时裴老飞快看完,却在结语时,对着长须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只说了句:“尚可,实践不足,有些飘忽。”

    宋知瑾没相当裴老连她上辈子写着文章时缺乏实践经验都看得出来,顿时有些脸红。

    那句尚可,大概也只是安慰。

    也不知道上辈子如何登上国子监的优榜,许是国子监老师们给元家面子?

    宋知瑾叹了口气,继续翻到动手上的裴老那里借来的书册,每一页上面都有裴老读书时所作的笔记。

    长吁短叹不抵用,她还是老实读书吧。

    烛火尽夜,晃眼间五日已过。

    她父亲院中的的小厮将她的文章取走,说是润色后便会直接交到国子监中去。

    文章呈交了,宋知瑾终于是放松了下来。

    *

    陪伤好的江明舟四处乱逛了几日,终于是到了放榜日子。

    “我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宋知瑾没好气地瞥一眼江明舟,反正牡丹宴上都被抓包了,她索性也就不装什么温柔软弱了。

    “万一中不了呢?”

    “你交上去的文章没给裴老看过吗?”

    “看了,裴老说应当不成问题。”

    “那不就得了。”江明舟轻摇扇子吃着糕点,一派闲适。

    入学试由七位博士同评,五档评价,优、良、中、次、差。

    四个中以上成绩才能入学,若是打定主意两年后定入武学,则三个次级以上即可。

    宋知瑾轻轻摩挲着团扇的竹柄,心中依旧惴惴不安。

    等到了国子监,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宋知瑾下车挤进人堆里看大榜,江明舟坐在马车上,等着投机的小贩来找他卖复抄的名单。

    许久,宋知瑾回到马车上,沉默不语。

    “二中、四次、一差。”江明舟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复抄名单,单独挑出了写有宋知瑾名字的那一张。

    就在所有得了两个中的学生里,她的排行也算靠后的。

    “不错,可以去学武学,让裴老改行教打拳。”江明舟笑着说道。

    学他的头武学!

    宋知瑾紧紧抿嘴,仍旧不语,她心中清楚,自己的成绩不可能差到这般地步。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问题。

    “宋小娘子,先生请你过去一趟。”裴老的小书童在马车外说道。

    “来了。”

    *

    许久后,宋知瑾从国子监中出来时,已经时薄暮之时。

    江明舟的马车已经不见了,她带着云灵步行走在返回宋府的路上。

    她回想方才在国子监中,裴老带着她在繁多的文稿中苦找,终于发现了她的文章。

    三优三良一中的好成绩,一字一句皆由宋知瑾琢磨写出,署名确是宋婉月。

    裴老似是早料到一般,深深叹气,告诉她明日再来国子监一趟。

    天色渐晚,红霞漫天,白日里骄阳灼人的热已然被晚风吹散。

    宋知瑾绕了远路,沿着河渠边上漫步走。

    其实今日里,她唯一感到意外的事情便是,即使她比上一世多做了这么多事情,甚至因为她的作为导致后续事情极大的变动。

    结果她的文章还是如前世一般遭了别人冒用。

    归根到底,还是她太弱了。

    若是能再强些便好了。

    *

    翌日,国子监内聚满了昨日榜上通过入学试的学生。

    偌大的院子中间,摆满了桌席,学子三五聚在一起交谈。

    “阿雯,你怎么也来了。”

    宋婉月惊讶地在人群中看见秦雯,今日来的都是榜上成绩四中以上的学子。

    由官员举荐的学子虽也公布了,但并未收到邀请,就像宋明轩今日便在家中呆着。

    按道理说,秦雯是大理寺卿的独女,家中只有她一个女儿,她父亲也只能举荐她。

    “我父亲说,让我试试应试,看看能得个什么成绩,不行他再补推我,却没想到我成绩还可以,我想着你今日要来,便也来了。”

    宋婉月心中满是不平。

    她想要的父亲的推举名额还拿不到,秦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不过即使心中再不平,她依旧笑脸相迎,毕竟和秦雯搞好关系日后还有用处。

    秦雯亲热地挽住她的手,十分高兴地说道:“没想到阿月你这么厉害,居然能拿三个优,我才得了一个,日后你可要多教教我。”

    说道这个,宋婉月身形一僵,但极快地放松下来,生怕秦雯察觉到异常。

    家中的文章上呈之前她曾去找了父亲,希望父亲帮她将文章多改些。

    但那日父亲下值晚,她在父亲回来之前便进了书房,看见了放在书桌上的要呈递的府中所有人的文章。

    自牡丹宴后,她终于意识到了宋知瑾的不同寻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宋知瑾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再易燥易怒,也不再因为自己偶尔施舍的友善感激涕零。

    更重要的是,她开始像初琢的璞玉一样,渐渐地越发光彩照人了。

    就如她现在手中捏着的宋知瑾的文章一样,这份文章一看水平便在她之上。

    这怎么可以!她决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她立马带着稿纸找到母亲,在母亲震惊地眼神中讲出了自己想要冒用宋知瑾文章的计划。

    在她苦苦哀求下,母亲最终还是同意了,帮她拖住父亲。

    最后她将宋知瑾文章照抄上去,又在自己的文章上署了宋知瑾的名字。

    成绩出来时,她十分庆幸自己当时心生妙计,才得了这样的机会。

    同样费尽心力写得文章,她那份只得了两个中,而宋知瑾却得了三个优,成绩甚至排在前五十名之中。

    她一边妒恨,一边又有些自得,毕竟榜上现在写的是她宋婉月的名字。

    不过听了秦雯的话,她心中还是一紧。在入学之前她还要找个先生给她补习,不然真入学了怕是很容易露出马脚。

    裴老带着一众博士助教进了也进了院中,原本热闹的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原本聚在一起的学子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宋婉月尚还沉浸在方才许多人对她的赞叹中,此时正面色红润,看起来心情极好。

    “今日到场的郎君娘子皆是才学出众之辈,国子监诸位先生与我裴某皆是十分欢迎各位的到来,但在诸位正式入学之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事要做。”

    裴老在长桌之上环视一眼,随后转头示意一位先生起身。

    “经国子监中相商,为保证诸位学子皆是凭借自己真才实学应试入学,现对已通过入学试的所有学子进行考察,考察内容即为你们本人提交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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