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睡

    最后决定去参赛的有赵明熙、宋知瑾、江明舟。

    至于沈家两兄妹,哥哥会骑马但眼神不好,十箭射出去,能中三箭都算幸运的,妹妹只有长相随了父亲,十分英气十足,本事和武学完全不搭调,连骑马都不敢快走。

    因此兄妹都没有参加,前面三个人同两个日后要走武举的同窗一起参赛。

    不过,对于江明舟也参加比赛,倒是惊呆了六舍一众人,连宋知瑾都没想到江明舟真会参加,大家都以为便是六舍拿了最后一名,他也不会乖乖认罚。

    对此江明舟并不解释,他想参加便参加了,没有人可以管他。

    比赛在月中进行,此时还是月初,几人还有些时间可以练习。

    虽然已经入春,但长安的初春的冷风刮在人脸上,还是如同冰刀子一般难受。

    这一日旬假,几人跟着江明舟来到了近郊的跑马场,他在这里寄养了好几匹马,这次也拉出来给他们练习用。

    江明舟嫌人多吵闹,直接包了整个跑马场,坐了一会儿又嫌冷,让小厮烧了炭放在歇脚的小屋中。

    这次骑射比赛的规则是,每个学舍各派出五个人,五人依次从起点出发按照路线跑一圈由回到起点,换下一个人,直至五个人都走过一圈,视为完成。

    骑马行进过程中须绕过设置的障碍,经过射箭点,将弓箭箭射出,中途不得勒马停下射击。

    每人射出三箭,每射中一靶记一分,五人完成最快的前三组,依次积三二一分,以总分最高的为最终排名依据。

    今日练习主要是除江明舟以外的四人,江明舟声称自己不需要练习,大家都知道他在武学一事上造诣确实很高,便也随他去了。

    四人都有各自的弱项,分开各自做练习去了,江明舟则自己待在屋子里睡觉。偶有人进屋子里喝口水也小心翼翼,不敢惊醒他。江明舟就这么安稳地在屋里睡了一下午。

    天色渐晚时,江明舟醒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到马厩里找匹马走一圈。

    还没走出休息的屋子,便看见一起参加比赛的一个同窗男子正围在宋知瑾身边说话,男子脸上表情十分温柔,专注地看着宋知瑾,问她待会是不是回校舍,他可以送她回去。

    宋知瑾倒是不在意和谁一道回去,但她今日来时是江明舟去接的,回去要怎么回她还要先问问江明舟送不送她。

    她只留了句我先去问问,便朝屋子走来。

    江明舟连忙又趴回塌上,给自己盖上长袍,假装还没睡醒,心中回忆着方才宋知瑾那句“我先去问问”,越想越气,连气都喘得不匀。

    听见江明舟不匀的呼吸声,宋知瑾以为他要醒了,便坐到了他的旁边,等他醒了好问他。

    她怕冷,衣裙穿厚实,层叠的裙摆落在榻上,她正想将衣裳稍微拢一拢,却没想到江明舟猛地一翻身,直接压住她的裙摆后便死活不动了。

    虽然不知道江明舟被突然喊醒会不会生气,但见他呼吸又平稳起来,宋知瑾便不想直接叫醒他。

    方才来找她一道回去的同窗见天色晚了又过来寻她,可江明舟将她的裙摆压得极紧,她根本抽不出来自己的裙子。

    她不想回去得太晚,怕云灵担心,开始小声地叫江明舟,却怎么也叫不醒他,最后只好作罢,让同窗自己先回去,不必等她。

    又等了一会儿,马场的小厮都来屋子里给点她了灯,江明舟却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江明舟还是没醒,宋知瑾试着伸手去摇他,他才幽幽转醒过来。

    “睡醒了?”

    江明舟假模假样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然后听见宋知瑾又说了句。

    “太假了,下次动作少一点。”

    打完哈欠还没闭上的嘴猛地就合上了,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也不敢去问宋知瑾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在装睡的,毕竟这女人聪明得要命。

    但是她这么聪明,怎么就看不出来那个男人眼珠子都要黏到她身上去了,还献殷勤要送她回去,而且她居然还说要先来问他。

    若是他没听见这事,放任她回去,难不成她真要同那男的一道走吗?

    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亏她读书如此厉害!

    宋知瑾能感觉到江明舟此时正在生气,但是并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生气。

    她还没因为他故意装睡,害得她现在都还没能回去而生气呢,他倒是比她先生起气来了。

    两个人各气各的,一个也不开口说话。

    气归气,江明舟还是带着宋知瑾去吃了饭,两人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江明舟才将她送回国子监。

    两个人这天之后便又不说话了。

    不论是沈家兄妹和赵明熙,还是六舍的一众学子俨然都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关系时好时坏。

    直至比赛开始前,江明舟和宋知瑾两个人依旧没说上话。

    今日比赛,新六学的六舍以及新招的学生都能来观看,只是上场比赛的只有首批的六个学舍。

    比赛场周围此时围满了人,不止国子监的学生,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消息的溜进来看热闹的百姓,场面喧嚣非常。

    “你们说哪个舍能赢?”

    “一舍吧,一舍选出来那五个人都是将来要走武举路子的,一个比一个壮实。”

    “这是骑射比赛,又不是比武,壮有什么用,三舍里有个人家里是太仆寺的,太仆寺是什么地方?专管车马的!人家见过骑过的马比在场人加起来都多。”

    “得了三舍的,别吹了,人都给你吹成马仙了。”

    “六舍的你们选两个女子出来,还真以为自己能赢呢?”

    “文你比不过宋知瑾,武你打不过赵明熙,在这狗叫什么?”

    场上的比赛还没开始,场下就已经先斗了起来,各方都陷入唇枪舌战中,围观的百姓还来回站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几舍之间皆是一派互不相让的之态。

    坐在观景台上的裴老倒是十分快意,有先生问道,需不需要下去管一管时,裴老只说:“不争不抢是我们老人家做的事。”

    年轻人爱争,便随他们争去。

    赛场中,起点线前,六舍参加比赛的人都在做准备。

    江明舟一身枣红色骑装整个人劲瘦挺拔,他姿容耀眼,惹得不少人相隔不远的人也频频着这边张望。

    宋知瑾仔细检查着自己身上的护具,又帮着赵明熙调整衣服,并没有注意到江明舟不时望向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知瑾,江大好像有什么话想同你说?”

    “别管他。”

    宋知瑾忙着系紧手里的绑带,听见赵明熙的话,虽然嘴上说着别管,但还是往江明舟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发现他依旧急急地转开视线,还在回避她。

    鼓声渐响起,比赛即将开始。

    六舍的队伍里,除了六舍有两个女子,一舍和四舍各有一个女子之外,都是男子。

    宋知瑾环顾四周,五舍的队伍里居然还有老熟人,元程。

    真巧,今天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由于每队只用一匹马,五人依次走一个来回,因此出场顺序也十分重要。

    在六舍几人商议以后,宋知瑾、赵明熙和江明舟分别是一、四、五的次序。

    参赛的学舍之间并不知道彼此安排的顺序,顺序在上场前都可以调换。

    宋知瑾翻上马背之后,便下意识地看了五舍,只见原本站在最后的元程突然走到前面来,显然是要同她跑同一次序。

    还真有安排?

    鼓声又响,六舍的所有第一位次的选手都翻身上了马,场外助威声鼎沸。

    宋知瑾听到一声高声到有些变调的“六舍第一!”,转头一看。

    便看见孙廷正带着他的一群好兄弟在摇旗呐喊,他自己甚至骑到了别人脖子上,双手做聚声状大声呼喊,十分闹腾,惹得旁边的夫人用团扇的长柄将他顶开,场面喜感十足。

    “知瑾,一定要注意安全。”

    赵明熙不停嘱咐她,宋知瑾都一一应下,另外两个同窗也一道让她注意安全。

    而江明舟只是望向她,还是不同她说一句话。

    “准备!”

    发令的先生示意,其他位次的选手先行退后,比赛即刻开始。

    几人与她错身的最后一瞬,江明舟的声音突然传来。

    “放心跑,我兜底。”

    这是时隔这么多天,江明舟第一次和她说话,宋知瑾来不及回忆他的语气中是什么情绪,便听见起跑的发令声。

    骏马如利箭般飞窜而出,在震天的欢呼声中,逐渐缩聚成模糊跃动的小点。

    比赛选在了一片开阔地,比赛一路上都有人负责监察,以保证比赛公正,如遭遇意外也可及时救助。

    又跨过一处木栅栏,宋知瑾稳稳驭马驰行,她速度不算特别快,但胜在稳定,此时她应当是第三名。

    身后有马蹄声渐近,宋知瑾并不回头,只是专心向前,直到身后那人与她并肩而行,她用余光瞟了一眼,才知道原来是元程。

    宋知瑾相当惜命,不愿与他纠缠,立刻加快了速度。

    眼看前方就快接近骑射点了,宋知瑾依旧想不到元程究竟意欲何为。

    宋知瑾握稳缰绳,将行马速度减慢,手上搭弓,瞄准远处的靶子,三支箭矢接连射出,完成之后,正想在前方拐个弯,回身时便见元程的弓箭直指她的方向。

    说是她的方向也不完全,因为她身后便是好几个靶子。

    她微微抿唇,又想用类似招式伤她,上次那个三节棍她还在纠结是谁下的手,这下倒是有了答案了,上次用失手的理由糊弄过去,这次还用一样的手段,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手,一个招数用到老吗?

    宋知瑾直觉自己若是再往前一步,元程手中的箭应当便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射伤。

    其实现下有个解决方法,便是立即勒马下来,这样任凭元程在怎么花言巧语,失手错伤这一事也说不过去,但若是这样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

    箭在弦上,周围似是也有惊呼声起,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宋知瑾用力一扯缰绳,将马头调转方向,又紧握住缰绳,上半身直接往后一倒,马鞭暗中狠狠地戳向马屁股。

    马头对着元程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而她被马带着疯跑出去,直直撞向元程。

    在高亭上的观赛的监察均是心如雷惊,目瞪口呆地紧盯着下方,甚至一时间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元程在宋知瑾躺下,箭靶与她完全错开那一刻,便知道想将宋知瑾逼下马这事显然是没有希望了。

    他倒是没有伤她的心思,只是秦雯近来闹得太厉害,他才被迫找一个机会动手,消消宋知瑾的锐气,好叫秦雯安分一点。

    但当宋知瑾的马朝他疯跑过来是时,他确实是惊了,他甚至呆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猛地一夹马肚子试图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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