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

    可惜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宋知瑾的马疯跑过来时根本就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疯马直接撞到了马屁股上,他的马发出痛苦的嘶吼,踉跄几步,后蹄一撅,直接将他甩到地上。

    虽然元程落了马,但宋知瑾自己后背也被马鞍重重磕了好几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只不过一瞬,宋知瑾就收敛好了脸上表情。

    “元大郎君,真是抱歉,惊马了。”

    前两天刚下过雨,泥土还有些湿润,元程在地上一滚,一身纯白的骑装顿时便沾满了泥,往日里温润高雅的人,此时狼狈得像泥潭里打滚的狗。

    “回头赔礼,比赛还没结束,我先行一步。”

    宋知瑾虽是一脸歉意,但没有下马,说完了先行一步,便驭马疾走而去了。

    待她飞奔快至起点时,发现已经其他学舍的第二程已经走出了好一段路。

    宋知瑾攥紧缰绳尽力加速,到了起点便快速勒马,动作麻利地翻身下马。

    “抱歉,出了些意外。”

    接过马鞭的同窗忙道没事,紧接着便翻身上马,飞奔而去。

    “出什么事了!”

    赵明熙着急地问道,将宋知瑾翻来覆去察看,发现她身上没有什么损伤,脸上的表情也还算正常之后才终于放松了些。

    “把别人撞下马了?”

    这句是江明舟说的,见宋知瑾点头,赵明熙很是惊讶,正在问江明舟是怎么知道的,但发现江明舟视线轻飘飘地落到着某处。

    顺着江明舟的视线望去,便看见隔壁五舍的元程一身白衣此时沾满了泥水,骑着马颇为狼狈地回到了起点,翻身下马后,便匆匆离开了赛场。

    虽然赵明熙到京城的时间不长,但她印象中这位元程总是温和有礼的模样,在众人口中的风评也相当不错,倒是鲜少这般狼狈,想来当时应当同宋知瑾撞得不轻。

    于是她又在宋知瑾身上到处检查,直到碰到她的腰时,宋知瑾才轻哼一声。

    宋知瑾深知赵明熙的唠叨样子,本来不想告诉她受伤这事,但还是被发现了,听了好几句唠叨之后,被赵明熙赶去看大夫。

    和赵明熙商量了半天,终于是定好了等比完赛就去。

    宋知瑾第一程耽误了许多时间,第二第三程接力虽然在追赶,但效果不佳,目前六舍依旧是倒数第二。

    第三位同窗即将到时,赵明熙已经站在起点处摩拳擦掌了。

    赵明熙翻身上马速度极快,她起步时如同与马合为一体,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不知道还以为在她身下骑的是什么稀世宝马。

    也不知道能追到第几。

    想来还是自己惹了麻烦,宋知瑾一边叹气,一边心中默默地臭骂元程。

    “叹什么气,说了我兜底。”

    江明舟站在宋知瑾身后朗声说道,宋知瑾止了叹气,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他走至宋知瑾身旁,轻咳一声,又小声地补了一句。

    “前几日装睡不让你走的是我不对。”

    “那为什么要装?”

    这个问题一问,江明舟再次沉默了下来,已经过去了许多天了,他依旧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

    他直觉自己不乐意别人送她回去这事听起来太幼稚了,听起来像小孩子闹脾气,实在有损他的颜面,因此他打死也不会将这事说出去。

    “我那会儿脑子没了。”

    宋知瑾顿觉迷惑,江明舟现在好像脑子也还没回来。

    不过她也懒得追究了,江明舟除了不时做出一些让她难以理解的行为,总体上说还是可以当朋友相处的。

    朋友之间相处有些摩擦那在正常不过了。思及此处,她再次放平心态,接着继续看比赛。

    等到赵明熙回来时,已经成功从第五名猛冲到第三名,江明舟翻身上马,也一路奔驰而去。

    宋知瑾和一路狂奔归来的赵明熙一起走到观赛的地方休息。

    赛场是曲折的弯道,选手需要按照预定的路线行走,但回报分数消息的人可以抄近路回来。

    因此过了不久,便见有人回报所有学舍都已经完成最后一轮射箭,目前的成绩为,四个学舍都拿了十二分的中靶分,分别是二、四、五、六舍,剩下的三舍和一舍,分别拿了十一分和十分。

    也就是说,接下来谁先到达终点,拿到率先完成的加分,对结果的影响都相当大。

    “我还以为大家都不在乎比赛呢?原来私下里都在苦练,骑射中靶分数根本拉不开。”

    “想要靶子分,虽然不能停但尽量马跑得慢些,总能稳些,但速度慢了,就会耽搁时间,名次加分就拿不到了。”

    “现在就看谁能先到终点,第一可是三分的附加分。”

    “来了!有人来了!”

    众人都紧盯着前方,屏息等待着第一个出现在视线中的人,到底是哪个舍的学子。

    一道人影出现,观赛人群皆是伸长了脖子张望,待人影稍微近了些,场上便响起了欢呼与叫喊。

    是三舍的人,在场的三舍学子此时都疯狂起来。

    人群中一个声音大喊道:“太仆寺大马仙真要拿第一啊!”

    惹得在场不少人都笑出了声,紧接着更大欢呼声一下子如浪般再次覆上来。

    在三舍人出现后,便看见两道身影尾缀其后,是一舍和四舍的人,场上局势一下子便扑朔迷离起来,根本无法预测哪一方能赢。

    宋知瑾心中十分着急,离终点已经不远了,而此时还未看见江明舟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袭枣红色的身影直直闯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红色的衣摆逆风飞扬,马背上的少年头发高高束起,身下骏马矫健奔腾,马身起伏大,跨幅极远,有如行风踏云。

    想来若是此时骑术不精,怕是一个起落之间就要被马甩飞,但马上的少年单手握住缰绳,身体动作都与马配合起伏,看起来十分轻松稳居马上。

    他目前还有三人,但他丝毫没有放弃追逐之意,不多时,他与一舍、四舍两人的距离就不断逼近,从一个身位到半个身位,并列一瞬之后,直接反超,位居第二。

    此时四周的呼声已经近乎疯狂了,喊什么的都有。

    此时那道红色身影面前只有三舍的一个人了。

    宋知瑾紧紧地盯着那道红色的身影,双手紧紧交握举在前胸,连双唇都紧张得微微抿起来。

    距离终点线越来越近了,江明舟还与第一名差了一个身位。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那两道即将并列身影,生怕错过一个瞬间。

    两道难分的飞影近乎重叠到一起,越过了终线。

    “到了!”

    “谁先啊?离得远看不清。”

    “三舍有十一分,六舍有十二分,如果六舍先到六舍就赢了,如果是三舍那就是两个学舍并列第一。”

    终点的三位监督的武学师傅碰了头,互相确认了一番。

    群众大声争论着到底谁才是第一,直到一位武学师傅朝人群中大声宣布。

    “六舍第一!”

    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欢呼惊讶的声,尤其是六舍的人,孙廷甚至像个猴子一样在人群中窜来窜跳。

    宋知瑾此时的心情已然难以言表,她隔着欢闹沸腾的人群遥遥望向江明舟的方向。

    却看见少年一身红衣,勒马回身,正对着她所在的方向,扬起笑,他乌黑的头发正被风扬起,他抬起手十分快意地朝她挥了几下。

    鲜衣怒马少年时,江明舟占全了。

    虽然相距甚远,但她知道他就是在与她相望。

    她刚刚因紧张放松下来了的心在这一刻倏然猛跳,她慌乱地捂住心口,一时甚至想回避他的视线,却始终难以移开目光。

    “好俊朗的郎君,是谁家的儿郎啊?”

    “不知道,隔着这样远也能看出来样貌好极了。”

    “你们是问那个红色衣裳的吗?”

    “红衣那个是六舍的江明舟,吏部侍郎江家嫡长子。”

    “是那个京中小霸王?”

    “对了,就是他,如今竟然变得这般友善了,国子监教学竟有如此成效?”

    人群中不止是对比赛的议论声,连着对江明舟的讨论也混杂其中。

    听见友善二字,六舍学子都有些汗颜,不过江明舟确实与传闻中凶神恶煞的的名号有所不同,说不上是好脾气,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火。

    便是其他学舍的人也在询问六舍的人,江明舟这样桀骜的人怎么会代表六舍来参加比赛,这么拼命赢还乐呵呵的。

    六舍众人神秘兮兮,只说都是谢先生的功劳。

    总之,骑射比赛就在这般热闹中结束了。

    参加比赛的时表现好的几人,在国子监中一时都变得小又名气,其中最受关注的便是江明舟。

    自比赛结束之后,不断有其他学舍的学子来六舍串门,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女子,为了近距离看一眼江明舟,更是煞费苦心托了许多交情才进了六舍。

    不过也有胆大的女子,直接便走进六舍,近距离观察江明舟。

    一开始,江明舟并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但随着来看他的人越来越多,让他感觉自己像被人围观表演的猴子后,他便有些不悦。

    但鉴于那些人只是看,并没有其他行为,江明舟也不好发作,只是更愈发烦躁。

    而这一份压制的怒意,终于是在某日早上压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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