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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褚荣武在军营中对颜娇的态度一直都是冷眼相待,起码在李右的面前表现是这个样子的。

    尤其是在颜娇立军功这件事上,褚荣武就找李右讨论再三,希望不要大肆承奏颜娇的战绩,明面上是说怕小儿不定性居功自傲,实际上是怕其他出生入死奋战杀敌的将士不服。

    结果李右偏不听褚荣武的劝告,大肆宣扬颜娇的作战勇武,受封下来,同浴血奋战的将士均有升阶,但并不如颜娇联升八阶,引得其他将士怨怼不断,私下里并不待见颜娇。

    李右的目的当然是希望褚荣武军队中的各将领不和睦,所以,他们才大力扶持颜娇这个懵懂小儿。再加上与突厥一战,见颜娇真是为大唐骁勇奋战到不顾生死之地步,且对褚荣武不将伏火药拿出来的行为嗤之以鼻,更加笃定了,颜娇就是大唐将领里唯一能制衡并且不与褚荣武为伍之人。

    两人先领五万士兵与单于都护府合兵,再回京城述职。一路上,李右时时事事多多照顾颜娇,反而令颜娇不适。忍不住问道,“李公何故殷勤至此?小儿我心慌慌之。”

    李右不由的大笑道:“小将军不必心慌,我亦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有一事羞于开口。”

    “李公但言无妨。”颜娇道。

    “小将军今年才十三岁就当我朝正三品将军,一朝上明堂听封赐赏,小将军不光仗打的好,才思敏捷有勇有谋,他日朝上议事得见天颜,前途无量啊。”

    “我与李公也算出生入死,李公何故说这些恭维话。有事直说吧。”颜娇道。

    “我就喜小将军为人爽快,是侯爷等老练将领不能比的。不知小将军对侯爷有何看法?”李右小心问出口道。

    颜娇深知李右所代表的一方心思,她要是装傻充愣或者不据实已告根本无从打破他们的防线,入他们的阵营,更何况临行前,褚荣武可是再三交代过她,务必要取得元相的信任。

    “这还能有啥看法呀!他是侯爷我是他手下的一个兵,自然事事得听他的。不过,侯爷这次的做法实在是让我心寒,侯府里那么多的伏火药,侯爷竟能见死不救,太伤人心,更让我纳闷的是,伏火药不就是用来作战的嘛,为何侯爷不用呢?”颜娇做深思状,忽大惊道,“难道侯爷是想着日后用!”

    李右听闻,心内大惊,忙道:“小将军此话当真。”

    “如若不然呢?我在侯府待过一个月,确实看到地窖里存放着好多伏火药。”

    “真是狼子野心。”李右怒骂道。

    “谁?侯爷吗?不会吧?”颜娇作吃惊状。

    李右忙安慰道:“小将军不必担心,您知道为何圣上能进封您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为正三品将军嘛?那是圣上看重您,小将军自身出类拔萃无可挑剔,还有一点儿更重要的是,圣上打算用您来制衡武成侯。”

    “不会吧?”

    “我常伴君侧,怎会不知圣意,小将军前途无量,他日封疆拜侯不再话下。褚将军自恃功高,大唐、君臣都不放在眼里了,怕是有反心。要不然,圣上急着一遍遍的催他交兵权合兵。就是在削弱褚荣武的势力。”

    “李公这样言,我都不想在官场混了。”

    “小将军别气馁嘛,您现在是正三品再立几个战功或者立个惊天大功,恐官阶已远远超李某了。”

    “你怎么总说恭维我的话,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是大唐人,我更是大唐的兵,我的官还是圣上封赏的,就算是有一百个侯爷在,我的心、我的效忠只有一个大唐。”颜娇义正言辞道。

    “这就对了。小将军能这样开明,实在是我大唐之荣幸、社稷之福啊。”

    颜娇听闻只噗嗤噗嗤的笑,弄的李右倒不解的望着他,颜娇忙道:“不愧是京官、世家大族,所言怎能如此顺耳。”

    说完两人相视皆哈哈大笑起来。

    “小将军如今名声遍布大唐,只恨我家只有一个儿子,无有女儿,要不定要许配给小将军才行啊。”李右捶胸顿足的遗憾道。

    “这这这......”颜娇尴尬道。

    “不过不用担心,我定会在我世族里为小将军找个貌美娇娘配你。”

    颜娇还能怎么说,一拱手,道:“那就先谢过李公厚爱了。”

    路上五天到达丰州地界。

    今年早春天暖,一路上颜娇不堪甲重,皆是灰素衣一身白色大裘披风还是圣上亲赏的。

    如今到了丰州,竟又换回明光甲,好不威风。

    五万兵士已在城外安营扎寨,不日便要越过丰州往单于都护府而去。到了此处,颜娇的心澎湃又有些许的胆怯。望着城门的方向,凝眉深思。

    “今年天暖,这城外的杏花开的早,远远望去真是一副好风景,竟将受降城掩映成了一座白城。一年之中只这个时候才难得一见呢。”李右在其身后说道。

    “是啊,一年中只这个时候不受黄沙侵扰,一片白茫茫的看个干净。”颜娇陶醉道。

    “小将军来过这儿?”李右说着,忙又说道,“瞧我问的什么话,小将军随军南征北战自是来过这儿的。”

    颜娇没有答话,反问道军中可安置妥当了?听闻肯定的回答后,颜娇道:“我跟您告天假,我往城中走走去吧。”

    李右听闻笑笑,道:“现在无甚事,但去无妨,要不是我怕军中有急事,应当我陪你逛一逛才是,这样,我给你派几个士兵跟着一起吧。”

    “不,不用,我无非就是各处逛逛,带着他们还得给他们买吃的喝的,我可没那么多钱。”

    李右听闻,立马自掏腰包拿了点银两给颜娇道,“拿着花去。回来的时候也给我带点。”

    颜娇接过,转身就要走,又被李右拉住道,“你可听说过?”说着又摇摇头,道,“你定不知,算了,以后进京城少不了会提起,那我现在就和你说说吧。”

    “什么?这么神秘?”颜娇纳闷道。

    “也不算神秘,虽是秘闻,但大家只心知肚明,不再明面上言,我今天告诉你亦不是我小人妇孺口舌,而是怕你日后遇见此事尴尬,让你知道知道,你可知道受降城里住着一位不受待见的亲王?”

    “这?”颜娇疑惑,不知该说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是圣上亲封的北静王百里書。你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就行了。”李右叮嘱道。

    颜娇吃了一惊,提及他,颜娇的心扑腾扑腾的跳,忙追问,道:“是被贬在这儿了吗?”

    李右面露难色,道:“差不多吧。”

    “奇怪?”颜娇噘着嘴,满脸想不明白的问道,“既是亲王,为何不姓李?我小时听大人说,就是藩王和外族勾结引大唐战乱,到后来武成侯平了藩王后,大唐才无一个外姓郡王,为何他姓百里又是位亲王呐?”

    “就是因为他身份尴尬存疑,是圣上年轻还未入宫时的风流债,这位亲王的母亲和圣上好又嫁给藩王为妃,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提也罢,反正圣上不待见他,虽封了亲王,却不许他随李姓,随她母亲姓氏百里,圣上带他就如同武成侯待你一般,备受冷落。所以,你就知道受降城里住着这么一位北静王就好了。可千万别去招惹。”

    “噢,记下了。”颜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骑上雪狼,身后跟着狼艾九一骑扬尘进了城去。

    坊市酒肆都已开了,颜娇的心情就好似将要归家见故人般那样按耐不住。她去到城中最大的酒肆买了两坛最好的杏花酒。

    不知为何站在北静王府前面,却紧张的不行,想上前敲门却没有勇气,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个刻在脑海里的宅子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府门大开,一个颜娇之前并未见过的小厮满脸堆笑的迎上来,道:“敢问将军可是颜娇颜将军?”

    颜娇会意的扯嘴一笑,心内叹道:“他还是如此通透。”

    “正是。你家主人可愿见我?”颜娇笑嘻嘻的问道。

    “我家主人正在讲学,烦请将军随我进来。”那小厮恭迎道,便把颜娇手里的酒接过去了。

    颜娇刚入府门,过了一道门,便有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壮大汉子急急迎了上来,颜娇见了他,亦是泪流满面,那大汉还没近前,颜娇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磕头,喊道:“师父在上,小艾九给您磕头了。”

    “九啊,哎呦,真是你吗?这些年可想死为师了。年前王爷提起颜娇,还说是不是你呢,我这心就算落下了,天天盼着那就是你。来,快快起来,让师父看看,这么些年受苦了吧。”

    “师父。”颜娇被他拉起,哇一下又哭在他的怀里,这个壮汉便是教颜娇一身武艺骑射的晏楚大师父。

    虽说当时跟着晏楚师父学艺可谓是吃了不少苦头,但没有晏楚当日的严厉教导哪来现在赫赫有名的颜娇将军呢。

    “师父,这是我买的最好的杏花酒来孝敬您。”颜娇抽抽噎噎的道。

    哈哈哈,晏楚大笑几声,道:“我小徒儿出去几年,长大了,这人情世故也会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莽撞倔强的小沙弥了。”

    “师父,”颜娇撒娇,道:“师父教的好嘛,听说了嘛,我现在可是正三品的将军呢。”

    “听说了,听说了。我这个师父真是自愧不如呢。不过,能有你这么一个出息的徒儿,我晏楚这辈子没白活。”说着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两人来至厅内,颜娇小声问道:“他还那样?”

    晏楚刚要说话,偏殿里,有一群小孩子喧闹声传来,颜娇知道,那是百里書讲完学,学子们散学了。

    先是一群孩子有礼有节的鱼贯而出,见了他们二人皆立足问安再去。

    百里書一身素白衣衫,跪坐在案前,案上净瓶里插了一支含苞待放的杏花,更衬他的洁净素雅。挺拔的身形尊贵的王者威严,让颜娇不敢近前。

    百里書合上书,一个五岁的小童子上前来扶他。颜娇望着那个小孩,满心的喜欢,偏头问一旁的晏楚,道:“他不会就是小遗吧。”

    “嗯,他也长的这般大了。明明五年前还是个襁褓中孱弱的小婴儿。”晏楚感慨道。

    百里書抬眸望见颜娇,一身明亮亮的甲胄,他面色清冷,但眼角含笑,已走到颜娇近前,伸出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腮帮子,道:“看来没吃苦,不曾瘦了。”

    颜娇白他一眼,道:“叔叔,说的什么话,我的右肩膀还有疤痕呢,你看我右手也才刚好。”

    百里書听闻,吁出一口长气,总算露出点心疼的意味,道:“这身明光甲衬你。”

    “是吧!”颜娇总算得到了百里書的认同,不由的心里松了口气。

    “小遗,还记得她吗?”

    小遗望着颜娇摇摇头,颜娇伸手摸摸他的头,她都忘了这个小不点儿的存在,光给晏楚带了礼物,都忘记给他买块糖了,翻翻身上,也没有什么可以给的东西,随掏出一块银子给他,道:“拿着买糖吃。”

    小遗摇头望向百里書,百里書柔声道:“她给你的东西,可以拿。”

    小遗这才从颜娇的手中接过那块银子。

    几人续了续旧,这才知道,颜娇只是路过进来见见故人,百里書忙让准备饭食,已是近晌午了。

    百里書低语与晏楚吩咐了几声,便牵着颜娇的手往后院走去。

    花亭里,他们二人对弈。

    其实,颜娇有点儿不敢与他同坐,他那不苟言笑的威严,实在令人也正襟危坐,不敢轻易同他玩笑。

    “叔叔,这些年身体还好吧?”颜娇没话找话的问候道。

    “杀元泽谦这步棋你做的太过,元相不能轻易饶你,他若知道的话。还有你现在官拜正三品将军,不要自视过高,在圣上的眼里你只是一枚制约武成侯的棋子,他那是看你年少不更事好摆布,你可别给你个杆子往上爬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能捧你做正三品亦能捧别人,你自己做到心中有数才行。武成侯那边不能轻易信你,除非,”百里書顿了顿,下了一步棋,皱着眉头道,“他知道你与元家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颜娇听闻一个字不敢多说,她是无缘得见诸葛孔明不出草堂天下大势已知晓明了,然眼前坐着的这人正是诸葛孔明一般的存在,他足不出户,耳目却众多,又善洞彻事理,揣度人心,分析局势。

    “他寻了我出家的度牒。”颜娇乖乖言道。

    “让他知晓你的身世,倒是对你有利无害。你觉得他有反心吗?”百里書执棋言道。

    “叔叔,今年初,武成侯寻来一人李修缘为其面相,谋反之态已成。”

    “他若反,大唐亦会如往前一样,战乱火海、民不聊生。”

    二人正下棋说话,晏楚带来一婢女,颜娇知道她,她叫碧影。三年前亦是她害的颜娇。

    “随你处置。”百里書看着颜娇道。

    颜娇不是没有想过要找碧影算账,但碧影这么做也是因为爱之切。眼见百里書整天被她黏着,碧影自幼待在他身边,备受冷落,是嫉妒让她做出这般迫害之事。

    “碧影办事可有不利?”

    百里書轻摇了一下头,道:“挺聪慧一个女子,办事也细致。”

    “既然碧影这么勘用,我亦不追究了。”颜娇道,“若不是她当初将我弃下,我亦不会入军营做将军。我得到了相应的好处,我不怪她了。”

    “你不怪她,不代表我会原谅她。”百里書放下棋子,偏头望着碧影道,“你自幼在我身边,深知我脾性。善妒之人我不会留,纵是悔过,我亦不信,留下终是祸患。你自行了断吧。”

    说完继续下棋,颜娇哪儿能下的去了,忙要求情,碧影打断她道:“碧影自幼跟随王爷,动了妄念,碧影碍王爷眼了,还望王爷看在我多年来衷心服侍的份上,将我的骨灰撒在这花园,您常走的路边,碧影一心向王爷,愿死后也能守着您。”说罢已满脸泪痕。

    百里書叹了口气,只道:“去吧。”

    晏楚便带着碧影下去了。

    “该你了。”百里書用手示意道。

    颜娇忙忙下一子,委婉道:“可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呢?她善妒想要将你置之死地,你倒好心替她求情,你若饶她一命,这世上便多了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世,她隐忍时不觉什么,她若伺机而动,你还有几个脑袋让圣上砍?你的血海深仇还如何找元相报?”

    颜娇被分析的哑口无言,心甘情愿认了,小声嘀咕道:“叔叔,比之前更甚嘛。”

    “有一事,我还要说说你。”百里書放下棋子,看着乱七八糟的棋盘,不住摇头道,“棋艺还是无所进步。”

    颜娇撇撇嘴,不言语。

    “伏火药一事,你也做的不妥当。如今光我知道的,吐蕃、突厥等部族已来大唐打探伏□□。再说说你做的这个将军吧,我前些年教给你的兵书是不是都忘的一干二净,我仔细分析了这两次的胜仗,莽撞之余皆是匹夫之勇,再这么个打法,大仇还未报已在战中身亡。”百里書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颜娇的眼睛,颜娇的魂都吓飞了。

    “真正的将军,要做到胸有成竹谋划布局事事在心,不要打没把握的仗,现在你是整个大唐的英雄,若是一朝败仗下来,你终会体会到人情冷淡,到那时并非千夫所指那么简单了。”

    “还要继续做将军吗?”百里書问道。

    颜娇望着他那清冷的俊颜,坚定道:“嗯,我要做将军,做手握重兵的将军,报我颜族血海深仇。”

    百里書望着她这副坚定的模样,不苟言笑的面庞由衷的绽开了一个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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