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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颜娇丢下甲胄,脱下里衣将狼艾九烧出的骨灰包住。百里書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颜娇身上。

    颜娇一摆手,眼睛哭的红肿,道:“我身体强健着呢,倒是叔叔,文弱书生似的,快穿好衣服。”

    颜娇说着将衣服披在百里書身上,又将脱下的甲胄重又穿上,好在这个月份的夜晚并不寒冷,只是露多也颇为潮湿!

    如今城门早已关闭,他们两个饥肠辘辘,百里書拉起颜娇的手,道:“这个时辰了,如今只有邸店可以留宿了。”

    这个邸店是既能住宿又能寄存货物的旅店,为的就是商团们歇脚修整便利。

    两人驾马而去,城郊就有这么一家此刻灯火通明的邸店正开门营业呢。因此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老掌柜望着颜娇一身血污又有甲胄在身,寻思颜娇是个逃兵亦或者惹了官府怕有什么官司缠身,当即表示不收。

    百里書对着老掌柜道:“并无老掌柜所想之事,这位便是颜娇小将军,如今位在金吾卫大将军!上山打猎乘兴而去,不想晚了闭门时辰。老掌柜行个方便,结个善缘!”

    老掌柜一听是颜娇小将军的名号,着实惊喜但又怕是这两人唬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百里書见状,解下腰间一块玉佩,道:“任你再瞧,我俩仪表堂堂,岂是坏人不成?出来匆忙不及带银两,老掌柜见多识广,这枚玉佩就算抵押在这儿,明日进城,自有家中人来换取。”

    老掌柜接过玉佩,一面龙纹,一面刻字,只二字:百里。

    老掌柜仔细揉了揉昏花的老眼,思绪好似回想起一些往事,忙要跪倒行礼,百里書忙一把捞起他,道:“老掌柜既已明了,我等就叨扰一晚。”

    “快,快,快有请。小二,上好的客房两间好生伺候着。”老掌柜回身对店小二道。

    在一旁的桌子上扒面的一位穷酸书生瞧着这三人,等颜娇两人上楼进房,老掌柜还站在楼下往楼上的方向瞩目良久。

    这书生趁老掌柜不注意将他手里的玉佩瞧了瞧,扒了口面,又伸手将那枚玉佩刻字的一面露出来,见是百里二字,不由的有些高兴!

    回过神来的老掌柜,忙将这书生拿筷子的手打开,翻了个白眼,道:“这岂是你能染指的,赵呆子,我可警告你,今晚还有碗清面吃,明个儿早上怕是连碗清面都没有了。再不交旅费,咱们一起去见官!”

    老掌柜口中的赵呆子乃是蜀州赵锅,自小家里穷的叮当响,赵锅的阿爷给他取名时,就想着让他大儿子自小不为饭发愁,就起了这铁锅的锅字!

    这赵锅打小就喜读书人又聪慧的很,老家全村给他捐了头小毛驴,他骑来上京都赶科举考试,不成想路上大病一场,小毛驴都卖了,一路走来不易,便错过了考试时间,回乡又没盘缠,便一直寄居在此,替人写写文书算算账什么的,勉强糊口。

    说这赵锅,难得好不容易来趟京都,他也想混出个人样来,听闻那人是颜娇小将军,便觉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再看那枚玉佩,百里二字,他更是喜出望外!大唐境内复姓百里的不多,且具是名门望族,见老掌柜对他的反应,还要下跪行礼,赵锅心中便猜了个七八分,怕是北方那位被烧了宅邸的王爷。

    诚如这赵锅会猜,如今一下子碰到了两位贵人,他自得把握住!对老掌柜道:“明日我便退房,进京去。”

    “吃你的吧。”老掌柜骂骂咧咧的一路跑去小厨房,吩咐百里書与颜娇的饭食去了。

    房间里颜娇洗去一身血污,换上干净的衣服,坐下来与百里書正一处吃饭呢。便有人来敲门。

    “何事?”百里書微皱眉头道。

    “鄙人蜀州赵锅,仰慕小将军日久,今日得见,特来问安!”赵锅道。

    颜娇边吃饭,边对百里書道:“听这人说话颇为轻薄。我不想见。”

    百里書听闻,便道:“所求有何事?”

    “鄙人一介书生,不晓舞刀弄枪之事,纯仰慕颜小将军为人。特想亲见一面。”

    颜娇有些愠色,道:“叔叔,此人油嘴滑舌,尽是奉承之语,着实烦透了。”

    “问你所求你不言,那就退下吧。”百里書好言相劝道。

    “鄙人穷乡僻壤而来,为的就是出人头地,恳请小将军收我帐下做幕僚。”赵锅急道。

    “我现在罢官在家,你另寻高枝吧。”颜娇冷哼一声道。

    “小将军,不管发生何事,我赵锅自有办法相助,求,小将军收下我吧。”赵锅在门外苦苦哀求道。

    百里書也觉甚是聒躁,忙起身,猛的拉开房门,颜娇抬头才看清这位赵锅的容颜,长相平平淡淡黑了吧唧还有点儿丑,对他更没好意。

    百里書不屑看赵锅,而是喊老掌柜,老掌柜眼见是赵锅上去冲撞,忙将这人给骂骂咧咧的拉下来。

    吃完饭歇息一晚,待第二日颜娇与百里書要走之时,这赵锅又上来烦扰,颜娇深受其累,忙一抬手,一鞭子差点儿打在他的身上。

    斜瞪一眼赵锅,道:“现在人人都去投奔元仁载,你这么想攀高枝,出人头地,当去他府上做幕僚。”

    那赵锅哀叹一声,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老掌柜过来递上玉佩,道:“老翁信得过主家。”

    百里書接过玉佩,颜娇便道:“给这位公子上桌好饭食,费用自会有人来结。”

    说完还未等老掌柜与那赵锅反应过来,颜娇与百里書乘马而去。

    反应过来的赵锅,喜极而泣,道:“听见没,小将军喊我公子!这位公子!”一路走来,四处碰壁,颜娇是第一位喊他公子,请他吃饭之人。赵锅抬起满是补丁的手袖掩面,哭的稀里哗啦。

    颜娇回去礼宾院,与大家照常说笑玩闹,放佛没有发生狼艾九之事。是夜,颜娇与华珠同榻而眠,道:“你觉得诏王这人怎么样?”

    “他呀!虽有些孩子气,不过为人还挺不错的,没有王爷的架子,前日出事,他还护住我!”华珠脱口而出,说出又觉是伤心事,忙向颜娇说对不起。

    颜娇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宽慰道:“无事,都过去了。说说你的事吧,我平日里也看出诏王对你颇有情谊,若让你嫁他,你可愿意?”

    华珠脸羞红的道:“他是位亲王,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不过,若当真能嫁他,对兄长倒是件好事。届时我们有诏王撑腰,就没人敢随便罢你的职了。”

    颜娇听闻噗嗤一下笑出声,道:“我让你嫁的人必须是你喜欢的,你管那些做什么?就算诏王做了天王老子,只要他不高兴,不照样罢我的职?所以,挨不着的事,你只管幸福,找个亲王护着你,我也放心。”

    华珠一听颜娇这话里有话,便有些担心的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兄长是怕元仁载报复嘛?兄长,华珠不怕。纵是一死,不过是一刀之事。”

    “好!不亏是我好妹子。”颜娇挺佩服华珠的胆识,不过她还是要给华珠做万全的退路。

    “其实,元仁载在京城如此横行,让你嫁诏王我也是一百个不愿意,怕诏王势小,护不了你周全。可却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了。”颜娇叹道,“我有想过让百里書带你回丰州,只要叔叔在一日,便可保你一日平安。可你也知道百里書的为人,他这人不是交心之人,他待谁都是恭而有礼的寡淡,你不是他府里悉心调教出来的间谍耳目,这事你也做不来。你待在他身边一生,无非就是个比婢女稍自由的存在。如此,你的一生幸福岂不断送!所以,诏王会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华珠纳闷,道:“兄长这话听着像是在交代后事。”

    “呸呸呸,乌鸦嘴,什么交代后事!我这是替你考虑呢。如今我罢官在闲,想着不日便回军营,届时你身边无一人,我岂不担心死。”颜娇道。

    “我也随兄长去军营!”

    “不行,你去不得。”颜娇否定道。

    华珠还在小声嘀咕,颜娇劝道:“是正事,别小孩子脾气哈。快睡吧。明日有大事。”

    翌日,颜娇一起就张罗酒席,请了诏王又请百里書,大家看着一反常态的颜娇,纷纷用眼神去询问华珠,华珠羞红了脸一味的低头浅笑,丢下句喂马去就跑开了。

    颜娇见华珠离开,便举杯对诏王,道:“今日有一事相求,也请北静王做个媒。诏王,华珠是商贾之孤女,误打误撞的做了我妹子。如今她也大了,该说个亲事!我见你平日对华珠优待于我们。怎么样?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诏王一听,正中他下怀,本来他想着颜娇这次回京就要向他提这事的,没想到颜娇先开口了,他自不能放过,道:“我觉华珠甚好,我俩亦倾心。请颜将军放心,我若要娶华珠,定是我的正妃。我自去求我阿爷同意去。若阿爷不同意我便长跪他榻前不起。”这诏王也是颇有血性,说着饮完一杯便要走。

    忙被颜娇喊住,道:“知你鲁莽,特意为你寻来一人。他可助你一臂之力。”

    颜娇正说着,可巧李修缘朝会散来,推门而入。

    李修缘拱手施礼,道:“在下太常博士见过诏王殿下。”

    颜娇递了一个眼色,那李修缘便按照颜娇之前嘱咐的说道:“现在圣上久病卧榻,我进言圣上举皇家喜事冲破灾星,你这事准成。”

    百里書听闻道:“你这可谓是十拿九稳,不过,圣上素来不喜结党营私,华珠出身一事,断不可提颜娇是其兄长之事。华珠就说是杭州百里家的。杭州乳母有一女也唤珠儿,小时,圣上还亲见过一面,些许有些影响,只不过乳母之女病故,算来也如华珠这般大小,顶替她的身份,此事可成。”

    如此几人密谋一番,吃过酒席,诏王出门正好碰见华珠,华珠见他,亦是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说话,诏王上前拉起华珠的手,道:“现在你是百里华珠,阿爷自会同意我俩的亲事,你就等着做我的诏王妃吧。”

    华珠哼他一下,忙甩开他的手往屋里跑去。

    见诏王出去,李修缘也便要走,临出走前,少不得也安慰一下颜娇,道:“狼艾九是天上破军星,历劫而归位,你莫要伤心了。”

    颜娇一听,眼泪不争气的蓄了泪花,愤愤道:“就算它是什么破军星,也应该死在战场上,不是被那些人乱箭射死。哼,你不用安慰我,说些好听的话!”

    李修缘无话可说,便也跟着出门了。

    圣上寝殿里,诏王跪在榻前如此这般那般的将先前之话说了个遍,这圣上一听是百里家的一支,虽说不是正统嫡系,然心内已是欢喜了四五分,这诏王年少,本意不想让他早早娶妻,刚拿定主意让他再等个几年大了再说,奈何李修缘在这时来了个大助攻。

    听闻诏王要求亲,忙问了华珠姓氏与生辰,假装掐算了一番,忙伏地跪拜,面露大喜神色,道:“此亲乃是大喜的吉兆,圣上久病卧榻,用此喜可速速冲破灾星临世,大喜过望,礼成圣上自康健。”

    圣上一听,心中已是满心的欢喜,顿感身轻体健,呼吸也畅通了许多,忙应允了此门亲事,还要求办的隆重些。

    诏王与华珠的亲事,足足忙了十日才算完。诚如李修缘所言,圣上的头晕目眩之症一夜之间全好,经此事,对李修缘也越发喜爱,常伴君侧。

    颜娇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华珠的喜酒,不由得眼就酸了,泛着点点泪花。倒是不识趣的元仁载非要坐过来,手里拈着个小酒杯,道:“呀,这小丫头,不,诏王妃,好手段啊,胡华珠变颜华珠,现在又成了百里华珠。以后大富贵啊。”

    颜娇眼睛死死盯着元仁载,嘴角稍微一撇,道:“元相,现在你我的距离不过一臂之远,我若让你死,你断不能活!”

    元仁载眸色略紧,转而笑眯眯的道:“你也看到了,在京都敢与我元仁载做对的,没有好下场,你看射杀一只狼都不用我亲自动手,我想杀你就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你还是想想,过了今日该如何保住你的小命吧。别想着,傍上皇家做靠山,靠不住。”

    “元相!”颜娇喊住既要转身的元仁载,道:“有句话还给你,过了今日,该如何保住你的小命,你,还是想想吧。”

    元仁载冷哼一声,此时两人都恨不得立马杀了对方。元仁载没有选择在今晚下手对付颜娇是他的失策。

    过了丑时,颜娇轻装出门,怀揣着从狼艾九身上拔下来的八只箭矢。

    今日不光是华珠大喜之日,还是七夕乞巧节!这一日通宵达旦的玩乐,没有宵禁!

    颜娇刚出门,百里書就吩咐晏楚师父跟出去护着,以他对颜娇的了解,颜娇视狼艾九为战友亲人,怎可作势他们被人如此轻贱的残害致死。所以,颜娇这么着急的帮华珠安顿好,自是有大事要做。

    颜娇这几日并非单忙华珠婚事。她还在找出当日射杀狼艾九的那八人。颜娇去到经常喝酒的酒肆,旁边桌上坐着那人便是赵锅,赵锅于颜娇他们脚前脚后的进城,来了就投奔颜娇,颜娇看这人这么死缠烂打的黏着她,随即让他盯着画像上的八人每日都是几时出相府、皆路过哪里?统统都要向他汇报。

    赵锅仔仔细细看过那八人的画像,啧嘴道:“这也太稀松平常了,你让我观察他们几个是为何事啊?”

    “杀人!你可以现在就去找元相告密!”颜娇满不在乎的说。

    赵锅一听不再言语,他过目不忘,几人的画像早已记牢,忙将画纸焚了。

    颜娇递给赵锅一袋银子,道:“这么多日,辛苦你了,我做的皆是丢命的大事,你莫要再掺和了。拿着银子或回乡,或留在京城等考,都行。”

    赵锅接过银子,道:“银子我就先收下了,小将军有事喊我。那八人是元府的打手,现在正在西市酒肆饮酒取乐呢!”

    明明已是七月初八了,但长安城的百姓实在太多,仍将街面围了个水泄不通!颜娇无法,瘸折了长箭,只留巴掌大的箭头,悄悄跟在这些人的后面,见机行事。

    一个箭头一个贼人,颜娇将射杀狼艾九之人统统隐秘的毙命于街市之上。

    直到寅时正四刻,承天门街鼓响起,城门大开。

    路上百姓玩闹一夜散的也差不多了。才发现这一段路上东倒西歪的这八人,巡街的金吾卫街使还以为是这几人醉倒在大街上,直到近前看了一身的血,才知道出了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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