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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黑云衔猛雨,喷洒前山此独晴

    一念之间,颜娇由大唐通缉的阶下囚,变成了太子少保招安大将军!自然这是虚称,没什么实权!叫出来显得与太子关系亲厚,亦与百姓亲民,连造反的盗匪贼寇都可招安,足以显示出大唐对待百姓的福泽恩厚!

    只不过这一切颜娇此刻皆不得知!陷入昏迷状态的颜娇,高热持续不退,不时口中呓语,含混不清的喊爷娘、喊哥哥、喊叔叔、喊师父......

    五日后,朝廷派出寻回颜娇的持节护卫队,一千人等浩浩荡荡的正式从延兴门出发,前往盗匪贼寇猖獗的齐州地界,准备迎回未来大唐的准后主之母颜娇。

    丰州受降城里,北静王府,断壁残垣。空荡荡的王府里,只一聋哑老翁,照顾百里書的衣食起居。

    先前百里書为城中孩童教书讲学,虽百里書为人清冷,然那时王府里孩童每日进进出出,颇有些热闹。

    现在百里書病中,不光辞谢城中百姓拜见,连百姓自发帮他修补未完工的院墙屋舍,百里書亦未露面,只余翁出来,咿咿呀呀摆手阻止半天,众人才作罢散了去。

    堂堂一个王爷,府邸残破成这般亦不修缮,眼瞅那日,百里書下车,不少华贵的箱子从车上搬了下来,定不是没钱修!

    众人纷纷猜测北静王定是得罪了当今圣上,才落得这般下场。加之风言风语的已传遍整个丰州,众人半信半疑,北静王不能言语了,哑了?

    这?事态可就严重了,多半是有意避着,怕被连累。

    现在的北静王府,门可罗雀,方圆三丈,不见人、不见马、不见有开铺......

    对于这些,百里書自是不与理会。少了客套与聒噪,他只觉耳根清净。他关注的只有颜娇的消息,当颜娇的消息真的传到他的耳朵里时,百里書痛苦的闭目缓了会儿眼底的氤氲,心叹:李修缘为救颜娇,撒下这等弥天大谎,这是又置颜娇于水深火热中呐!

    百里書现在喉咙里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现在亦慢慢的学着接受它的不能用了。

    少顷,百里書自身前的矮几上拿起一张纸,影卫抬眸看后,便躬身叉手施礼退了出去。

    那是一个探字,小小的矮几上,放了不少已经写好的简短文字!

    皇宫里,现在李修缘可是圣上跟前的红人,无论圣上做什么,身旁必得有李修缘,就连就寝,亦得李修缘候在旁,等圣上入睡了,他才得以离去。

    没人知道李修缘内心的恐慌与痛苦!夜夜观星阁上,焚香高烛虔诚的跪拜至天亮!

    这阿史那卓然被大唐严词拒绝,武成侯等武将还在边防严加防范了几日,亦不见他有何大动作,遂也就放松警惕。

    褚荣武对李修缘的话深信不疑,现又爆出颜娇这等身世,再结合上次李修缘说过,他褚家后世福泽绵长,再加上经过神医上官明近些年的医治,卧床昏迷的褚柏霖现在情形已是大好转,不光渐渐苏醒,已能开口言语,这让褚荣武欣慰的觉得,他的冒险、他的打拼都是值得的。

    现在若得了颜娇,与褚柏霖成婚,日后生下的孩儿就是他褚家的皇帝。光是想想,褚荣武便已是满脸蜜意,着王猛副将悄悄带了一队人马,前去齐州,寻回颜娇。

    已知的圣上的队伍、褚荣武的人马,还有远在万里的阿史那卓然乔装改扮的人马,皆已上路,齐齐赶往齐州争夺颜娇。

    话说颜娇昏迷不醒,身上的伤口皆已腐烂、流脓,齐州营寨里的草大夫无力回天的摇摇头,让把人趁早埋了了事!

    赵锅哪肯,一手攥住草大夫的胳膊肘,一边对罗诞道:“古有关公刮骨疗毒,这,这,这烂了的地方给她刮了去不就行了!能治、能治!”一面侧头,满脸窘样的反安慰草大夫道。

    “刮骨疗毒,这不得把人活活疼死啊!”草大夫想想那画面都心里打颤。

    横竖不是疼在赵锅身上,更何况,现在颜娇半死不活,治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忙恳求道:“她都这样了,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呗!不枉咱们费劲一趟从长安奔来齐州。”

    罗诞心想也是,便对草大夫下达了死命令。草大夫一脸胆战心惊的苦瓜样,忙忙拒绝。他学艺不精,就会点儿简单的病症,这刮骨疗毒,下手轻重的,他没干过,万一再一刀子下去给她扎死了,岂不是他的罪过。

    赵锅也是个颇有性子沉稳之人,皆被这个扶不上墙的草大夫气的火急火燎的,眼下瞅见罗诞腰间的长刀,一伸手直直拉过来,罗诞才回神惊觉佩刀已在赵锅手中了。

    小小的卧房里,在座纷纷剑拔弩张,气氛变得焦灼紧张。赵锅又不是有意如此,忙将长刀架在草大夫的脖子上,愤恨道:“大家有话好好说,放下刀箭,我,我只是想让他救我家小将军而已。”

    草大夫都快哭了,眼泪就窝在眼眶里,哆哆嗦嗦的道:“你有话好好说,真扎死了可别找我算账!”

    听见草大夫终于发话同意,赵锅忙一脸堆笑道:“您只管治,死活我担着!”

    草大夫取来匕首,在火烛上烤过,照着颜娇裸露的雪白后背就要去扎,可滚烫的刀尖刚抵在颜娇后背,颜娇有些知觉,暗哼了一声。

    吓得草大夫忙忙住手,回头正碰上赵锅手举长刀满眼狠戾的瞪着他,忙又回头,稳了稳心神,指挥道:“过来两人手脚给她按住了。”

    马上过来两个大汉,给颜娇按的死死的,草大夫这才敢拿刀子往颜娇身上划去,脓水、腐肉一点点儿的被草大夫剔出来,一个大汉不管不顾的顺道按住了颜娇的头,她刮骨剔肉没被疼死,也差点儿被闷死在被褥里。

    虽没听见她哼哼,但她全身上下如沐初春的晨雾中,身上濡湿、后背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足见这次刮骨疗伤是有多么疼。

    颜娇的后背上重新抹上了金创药,草大夫不敢在这儿待着,怕赵锅的长刀不长眼再找他麻烦,便躲在厨房煎药不肯再出去了......

    好在天不绝颜娇,一天一夜后,颜娇苏醒过来,顿觉后背疼痛难耐,不光如此,全身上下皆一丝气力也没有,觉得那个饿啊,前所未有的饿!

    待涣散的眼神看清趴在她榻前的人是谁后,有气无力的吐出几个字,“怎么是你?”

    赵锅望着颜娇清醒过来,当即眼圈就红了,喜极而泣,道:“哎呦,我的小将军,您可算是活过来了。”

    颜娇听闻,重又抬了抬眼皮,饿道:“饿,快饿死了。”

    赵锅听闻话也不多说,忙跑去厨房拎了一菜篮的吃食过来,颜娇瞅见,喜出望外,忙就要起身,可刚动了动便直挺挺的趴下了,太疼了,疼的她都动弹不了。

    赵锅忙上前去扶,道:“小将军可仔细,您后背上有拳头大的窟窿呢。”

    颜娇又疼又饿,已无力动弹,两眼直盯着食物发愣。赵锅随意,一屁股坐在榻下,在菜篮里翻了翻,道:“先喝水,对,先吃点儿流食!”

    说着,便将水袋里的水递在颜娇嘴边,亲自细心的喂她喝了下去。贫瘠之地久逢甘泉,颜娇顾不得许多,咕咚咕咚,满满一个水袋喝的精光,整个身体才觉有那么一丝气力。

    有点儿精神的颜娇瞥见了菜篮里的烧鸡,也顾不得疼痛,一把抓了过来,趴在榻边上就大快朵颐。

    赵锅瞅这样,不甚俊美的脸上,满脸慈母般的笑意,吸鼻子道:“你可算是活了。”

    一眨眼便干掉一个鸡腿的颜娇,才有力气说话,满嘴含混不清的,也不知道她说了些啥。

    可赵锅心领神会,清楚的很,便四下瞅了瞅,见此刻还没来人,便悄悄趴在颜娇耳边事情经过、以及他如何被抓,清清楚楚的说了个遍。

    颜娇被他的嘴气呵的耳朵痒的很,可还是边大快朵颐,边细细听赵锅说话,生怕漏掉哪个要紧的细节。

    听赵锅说完,颜娇一只烧鸡也吃的只剩一个鸡头了,她咽了满口的鸡肉,叹了句:“此刻来口酒,才得劲!”

    哈哈哈哈,屋外传来爽利的笑声,还没见人,便听那人说道:“豪勇,当之无愧呐,小将军!”

    颜娇正疑惑来人,便见他穿屋檐进来,颜娇侧头,思绪中,快速的忆起了他是谁,便一咧嘴,喜道:“罗...诞,大哥,真真谢过救命之恩!”

    颜娇说着就要起身行大礼,罗诞赶紧迎上来,扣住颜娇的臂弯,道:“你身上伤才刚见好些,我中意的是你这人爽利,何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草大夫听说颜娇清醒了,忙亲自来送药,顺道瞧瞧她。先前是害怕医不好,再给医死了,怕受连累,现在颜娇竟好了,也就没那些担心,看过颜娇的伤势,精神面貌那叫一个生龙活虎,一碗黑漆漆的苦药,愣是喝出了一碗烈酒的感觉,直挺挺的仰脖而尽。

    任谁见了,都喜欢颜娇喜人的长相,为人说话做事豪爽的性子!

    一寨子有头有脸的人物齐齐将颜娇不足十平米的小卧房围的满满当当,不过大多数来访者都是为了瞻仰一下颜娇的样貌,看热闹的人居多!真心关心颜娇的,怕是只有一个罗诞,半个草大夫了吧!

    颜娇与众人闲聊了会儿,也不知聊了些什么,他们无非就是向颜娇打听军营、皇宫、官府、长安城里那些名人们,颜娇知之甚少,无从回答,也不会瞎编乱造,这天就聊死了,众人甚觉无趣,便也散了。

    颜娇扒拉菜篮中还有几个有虫眼的苹果,随手拿来一个,吭哧吭哧咬了几口,应对完这些人,有些颇累的趴在被褥上,看着两眼发直,正在上神的赵锅,道:“有何打算?”

    赵锅不防,连连站起来,以为有人来了,见屋里空空,外面天色已渐昏沉,才转头走向颜娇道:“在下不才,想跟着小将军混!”

    颜娇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赵锅的称呼,便依旧那么歪着,有一口每一口的嚼着苹果,道:“我现在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可别喊我什么小将军了,我听见这三个字,羞愧难当!”

    这是实话,颜娇说着,眼圈里犯了红,不是她的鲁莽,晏楚师父也不会死!

    赵锅见颜娇情绪不对,忙上前安慰道:“小将军睡了好几日,自是不知,如今这天儿变了,是您的天呢!”

    颜娇被他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疑惑,赵锅便将近几日发生的事,全都说与颜娇听。

    颜娇听完,嘴里的半块苹果含了半天,眼看着就顺着口水要流出来,颜娇忙收了收嘴,咽了咽唾沫。

    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赵锅,道:“他李修缘说的话你们也信?听他胡诌去吧!”

    赵锅才不管李修缘说了何呢,他关心的至始至终都是颜娇对待局势的态度!

    赵锅上前坐在榻下,自颜娇手中拿掉那个吃完的苹果,道:“就算他是胡诌,可圣上信呢!不日,持节护卫队就要来迎您回大唐,与太子完婚呢!”

    “这么严重?”颜娇喃喃了一句!

    “那您是回?还是不回呢?”赵锅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颜娇也并未深思熟虑而是冲口而出,道:“与那个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不分,自私自利、耍手段谋权的太子结夫妻?下辈子吧!”

    “那意思是不回?”赵锅语气难掩惊喜的问道。

    颜娇不难听出,斜睨了他一眼,道:“貌似你更不希望我回去。”

    赵锅也不掩饰,道:“在下不改初心,一如初见小将军时说的那般,我赵某想在大唐立一番事业,我自知这比登天还难,然,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我寻得小将军这样的靠山,必事事为小将军考虑。圣上这招,明为收拢小将军您,日后倘有孕,诞下麟儿,怕是会去母留子!”那我依靠的这棵参天大树岂不还没长呢,就被砍了去,届时,我还何谈理想前程,能不能自保都是个问题!赵锅心里嘀咕道!

    “你说谁马?”颜娇心里听的明白,然面上还是白他一眼,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臂。

    赵锅忙赔笑道:“我这不是比喻嘛,我才能不够,不得找个比我厉害的人,辅佐一番,届时,也轮到我赵某鸡犬升天了嘛!”

    颜娇哼他一声,本想戏谑他一番,想来自己如此境地,大仇未得报不说,还害死了晏楚师父,想着又酸了鼻头,一行泪顺着眼角流出。

    赵锅也不言语,默默守在颜娇身旁。

    少顷,颜娇才道:“嫁人生子,还是我的仇人!这在我颜娇的命里根本就不存在,你既要跟着我混,荣华富贵我许不下,只往后便没了安生日子!刀口舔血便是家常便饭。”

    “我晓得!”赵锅丑丑的脸上,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为你盯住元相府那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来!”颜娇伸手勾了勾手指头,赵锅立马俯下头来,颜娇小声道:“跟我说说,这个贼窝是何情形?”

    赵锅会心一笑,立马在颜娇耳边将近日所观所察悉数说之,寨子在齐州泰山半山腰上,满打满算才两千人。寨里罗诞算老大,大家都称他为罗王。其它山头也有并过来的几个头儿,分别按照带来人数、财富的数量做了老二、老三!

    平日里罗诞只管着外出打家劫舍,寨里一切生活规划都是老二张力殷,大家称他力王,他说了算。至于老三垚哥,一概事不问,全听罗王和力王的。

    寨里还有个人物李璧,据说是早些年也做过官的,后来官场里受人诬陷,家破人亡。罗诞下山劫掠那会儿,抢了官府府库,天牢里放他出来,他感激涕零,便一直跟着罗诞做他的智囊。

    朝廷里去年大肆围剿他们,好多人死了,也有好些人不做盗匪,逃亡南下谋生去了。现下连年饥荒、赋税徭役沉重,与外夷的战争使的好些年轻力壮的男儿都上了战场,一走就是好几年不回家,也带不回来银两,好多地儿、村子都成了荒地、荒村,如今寨里抢劫不来东西,平日生活就过的节俭。

    颜娇听闻,略一沉吟,“如此说来,这个寨子,倒也简单!”

    两人都是鬼精,他们一通气,便知对方心里想什么。颜娇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便道:“急不来,我先养好了伤再说。”

    赵锅了然于胸,望着屋里已有些视线昏暗,便伸手拽了被子给颜娇盖上。

    颜娇快要沉沉睡去,立马又清醒过来,问道:“这些消息如今传的风言风语,大,大唐,不,长安城里可有北静王的消息?”

    赵锅静默了会儿,神情复杂,颜娇盯着他,顿觉心如刀割,此刻她的呼吸凝滞,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外传北静王被圣上幽禁受降城,一辈子不得出。”赵锅慢吞吞道。

    颜娇听闻百里書还活着,心下总算吁出一口气,活着就好!

    “还有,还有,”

    “快说,到底怎么了?”颜娇气急,顾不得身上疼痛,喊道。

    “外传,北静王被,被,元相毒哑了。”赵锅垂眉说着,他实在不敢抬眼看颜娇的反应!

    颜娇似是出现了幻听,她喃喃自语着:“什么?什么叫毒哑了?哑了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颜娇只觉喉头一热,紧接着满嘴的咸腥味冲口而出,一口瘀滞气血喷涌而出,陡然不防悉数喷在赵锅衣袍上。

    颜娇吐完血,仰脖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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