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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2

    褚柏霖身份有碍,并未露面,便一路尾随在后。

    卢骏作为太子一方的代表自是得跟着。至于罗亮,颜娇在新潭的时候便将其打发回齐州了。毕竟她心里还盘算着收归宣州祖产之事,自得需要可靠亲信的人手。

    队伍一路东去行了十余日又度过长江到敬亭山下,已在宣州地界了。

    一路上内侍松年可把颜娇看的紧紧的,就连云帆都不得陪在身侧。包括颜娇沐浴,皆是松年在一旁亲力亲为,为此颜娇可恨煞了这松年。恨煞归恨煞,受制于人,她总不能一刀砍了他吧,只得默默憋着、忍受着。

    眼见天色已晚,大队便在早已打点好的双塔寺住下。

    时隔一年未见,如今再归来宣州,这副排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衣锦还乡呢。

    天过二更,颜娇窝在榻上辗转反侧,心绪复杂,想着自己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祭拜家人,可内心酸楚。想着颜家祖产的事,想来不会太痛快的交割,必有麻烦事。还有百里書,内侍松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便一直脱不开身寻药铺,便真真的晾了百里書十五日......

    “小将军,莫要再唉声叹气了。夜深了,睡吧。”内侍松年立在她的幔帐外,劝道。

    颜娇思绪被拉回,白他一眼道:“你都不累的慌啊。自睡去吧。”

    内侍松年手袖掩嘴,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笑眯眯道:“小将军挂心了,本分所在,圣上道,寸步不离。老奴自得听命。”

    “得,得,得,你守着吧。我睡还不行嘛。”颜娇翻身,将被子盖过了头顶。懒得和他废话。

    约莫过了一刻钟,颜娇实在憋闷,刚想伸出头,便听见噗通一声,人栽倒地的声响。颜娇不由来了警觉,但她又不想喊人,阿史那卓然夜闯她房间,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所以,她本能的以为来人便是阿史那卓然,心想这小子竟巴巴的跟到这儿来了。

    正暗自思忖,便听门响,是云帆小声唤她,颜娇猛的掀开被子,忽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味,似她之前做过的蒙汗药。不由心里乐开了花,忙用手掩住口鼻。

    云帆用帕子捂着口鼻,将颜娇拉到窗边透风的地方,小声咒骂道:“这老不死的,守你太严。我都没法知会你。暗卫探查过,众人都已被用药熟睡了。”

    这么大的手笔,颜娇有些心慌,不知为何她心里期待是褚柏霖这样做的,而不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谋划的。

    “王爷在院外等你。”云帆道。

    颜娇的心沉了下去,可莫名的心喜又令她很伤自尊,沉声怪道:“他不活了?来找死吗?”

    “小姑奶奶别气了,人来都来了,好歹见一面嘛。听折戟道,收到你那般言语,王爷急火攻心,吐了一地的血,未曾休养,未曾捎带行装,翻身上马一路追赶而来。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颜娇听闻心都蹦出来了,她可是在晏楚牌位前立过誓要护住百里書的,现在引他身陷险境的又是她......

    “你偷摸说什么了?给王爷气的这般。”云帆不无心疼的道。

    颜娇顾不得许多,忙开门朝外奔去。云帆望着颜娇跑远的背影不由的偷笑。

    颜娇没敢开大门,借助院墙处的一棵歪脖子松,飞身上墙。

    院墙外,百里書一袭白绸圆领宽袖素袍及地,十月的夜里穿的这样单薄会把人冻坏的。

    听到院墙里的响动,百里書与侍立他侧的那名俊朗挺拔的男子,应是云帆念叨的折戟吧。他俩微仰着头,齐齐看向院墙上。

    颜娇颇有些尴尬的坐在院墙上,有些负气、有些心虚还有些心疼,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现在她知道云帆说的并没有一句不实之言,百里書所穿素袍,乃是他沐浴后常穿的浴袍,如今竟穿着这样一身站在她的面前,定是收到她的信,便不管不顾的一路赶来了。

    百里書见颜娇坐在院墙上,迟迟不肯下来,想着颜娇心里定还在气他。便上前几步,立在颜娇的身下。伸手轻轻捏住颜娇的脚踝,柔柔的晃了晃颜娇。

    颜娇嘟着嘴抬眸看向他,月光下,他先前白净的肤色变成了暗黄色,眼下青青的,看着整个精神面貌都不太爽利的样子,颇有些颓废、疲惫。尤其,下巴处的胡须,黑黑的,衬的百里書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恍若一下子变成了郁郁寡欢的病者。

    颜娇心疼的不由眼里蓄了泪。百里書定是忧心坏了。

    如果百里書张口能言,估计现在应该说:你放心跳下来,我接着你。

    如今他口不能言,只拉住颜娇的脚,颜娇含泪望着他,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颜娇跳下来。

    颜娇一抽噎,滑下了身子。整个人都被百里書抱住了。

    颜娇哭,百里書亦抱着她默默垂泪。一时间,远隔万里的两人,只抱在一起哭个不停,纵有万千言语,只化作这一滴滴的泪珠,滴在对方的心坎儿里去,再难似滔天的矛盾与怨气,此刻也化虚无了。

    两人抱着哭了半响,折戟眼见再耽搁下去,恐蒙汗药效过了,到时候便前功尽弃了。忙上前不合时宜的道了句:“少主。”

    百里書知道分寸,他伸手替颜娇擦拭掉脸颊上的泪痕。又将自己的右手掌展开,举给颜娇看。

    原谅我。

    三个字,百里書攥了一路,出汗花了他便重写。一遍遍的在手心里写下这三个字。

    颜娇虽然心里早已原谅了百里書,但不知为何,小嘴一直嘟着,觉得百里書虽远隔万里的奔过来,只带来这轻飘飘的不痛不痒的三个字。颜娇打心眼儿接受不了。

    “我是你结发的妻子。”颜娇小声嘟哝一句。说着这话时,眼角又不觉的躺下了两行泪。

    她是百里書的结发妻子,拜过堂,入过洞房的新娘子。她不是一个玩物,不是一个可以随便给来让去的工具。百里書这样的行径,让她觉得百里書打心眼儿里不尊重她,纵是知道那是为了她好,她还是觉得百里書不似他的郎君,说的不尊重些、夸张些,倒把她当做一个可以随便假手于人的轻薄女子。

    所以,颜娇此时很纠结,她知道该原谅百里書,但心里又过不去那个叫尊重的坎儿。

    百里書点点头,当他收到颜娇那样的传信之时,他便知道颜娇是真真的发火了,要与他断绝关系,他的心都要痛死了。

    下午时刻寻来云帆,才证实他这一路所想,颜娇知晓了,她强烈决绝的态度,证明在她的心里,他百里書是独一无二的。可他却为了她好,伤她这般,每每思及,百里書无不悔之。现在再多说亦无益了。

    百里書抬手擦掉颜娇眼角溢出的泪花,直拉着她的手,不松开。他翻身上马,把颜娇亦拉入了怀里。两人同乘一骑,前面折戟带路,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这幽静的敬亭山林里......

    颜娇不解,不知百里書要带她去那里。

    敬亭山下有一旅店,好多文人墨客游玩敬亭山,时间晚了回不得城里去,便在这里住上一晚。不过因着早年弘愿寺烧毁了,敬亭山一时鲜有人来,住旅店的人也便不多了。

    折戟停在旅店前,百里書先跳下马,又伸手扶颜娇下马。

    此时,折戟已敲开了店门。因生意不佳,旅店老板辞了小二,如今他身披单衣,打着哈欠,打开了大门。

    口还未曾来得及言,折戟便递上一块金定子。只见刚还哈欠连天的老板,此时浑浊的老眼使劲的眨了眨,忙从折戟手里接过来,满脸喜色讨好道:“几位客官是先吃点儿?还是......”

    折戟伸手阻止老板的热络话,引着百里書、颜娇往二楼走去。

    颜娇见他俩轻车熟路的样子,不像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呐?

    颜娇还在纳闷,不晓得百里書要做什么。折戟已停在二楼最边的一间房门前,轻敲了几下房门。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道:“谁?何事?”

    这分明是沧澜的声音。

    颜娇惊讶,不解的偏头望着百里書。百里書亦望着颜娇,他面容憔悴,然此刻笑容温和,显得整个人越发温柔,柔和的目光似是在示意她无事。

    “叨扰了,我家王爷要见少将军一面。”

    屋里静默了片刻,紧接着便见窗户上有些光亮,应是点上灯了。

    脚步声渐响,房门被拉开。折戟往旁边退了退。沧澜立在房门的一侧。屋里,昏暗的烛光里,褚柏霖在瞧见颜娇那刻面上欣喜和煦。

    可他的目光又转向百里書拉住颜娇的手,再转向这个活在他假想脑海中的百里書。他的眸色有些凝重,旋即又舒展开,好似这样一位略显年龄的北静王,当当真的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

    便上前迈了一小步,笑道:“常听小娇提起您。今日有幸拜见北静王爷真容。”

    百里書面色始终温和,虽枯槁了些,可自小冠绝于定的涵养与王者的威压。在两人身高、身形相仿的情形下,丝毫不比风华正茂、丰神俊朗的褚柏霖逊色。

    他拉着颜娇的手,只步入屋里,便停下了。

    百里書眼眸含笑,似有春波荡漾,他对褚柏霖颔首。转而侧过脸去,望着一脸不知所措的颜娇。

    颜娇实在搞不懂百里書要做什么。

    直到百里書托起她的脸,温温的手掌覆在她凉凉的腮上,一股暖流划进心窝。百里書整个阴影压下来那刻,她彻底慌了!

    百里書疯了?他怎么能当众亲她?尤其是在褚柏霖的面前?

    百里書吻住颜娇的嘴唇,他的嘴里甜甜的,似有杏干的味道。颜娇也知这样似有不妥,可小舌却忍不住添了下百里書探过来的舌......

    倏的就一下,颜娇的整个脸都变红了,火辣辣的烧着......

    褚柏霖没料想到会是这般,震惊的眸子里有些难以置信。

    百里書结束这贪恋的一吻,百般柔情的望着颜娇,旁若无人。颜娇虽羞又赧,却满心的欢喜,亦笑意盈盈的望着百里書。

    再怎么否认的心里,在看见这一幕之后也会明白吧!褚柏霖苦笑着扶额,凛冽的目光狠狠的盯着百里書与颜娇那般浓情蜜意的样子,不由得别过脸去。

    百里書将颜娇短掉的碎发别在耳后,上手拔下她别发的莲花祥云金钗。顷刻间,发髻散开,一头丝滑的墨发瀑泄满背。

    百里書温柔的将颜娇的散发收拢,自袖袋里掏出一支他们大婚时别发的凤钗,替颜娇在身后松松的绾了个花。

    全程,颜娇都未发一言,她就这样静静的望着百里書的所作所为。虽然心惊,但却意外的富有安全感。这也是为什么她爱慕倾心百里書的原因,也就只有在他面前,她可以卸下所有心防,肆意的做一个才十四岁的任性妄为、调皮可爱的小娘子。

    百里書抬手,折戟上前,将百里書手中的莲花祥云金钗接过。几步走到房屋中间摆放的桌前,将那金钗放在桌面上。

    折戟干咳一声,似是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旋即开口道:“王爷言,受降城满城明灯之夜,便是我俩大婚之日。多谢少将军对吾家小娇一路的照顾与厚爱。”

    褚柏霖听闻,将思绪在心中快速的过了一遍。尤其是他抱着病中的颜娇,大氅围脖下露出那如桃花粉的一点印记,似个烙铁,狠狠的烙烫着他。令他只得咬紧了牙,默默的承受着这份心疼肉跳。

    褚柏霖神色不明,俊朗的五官愈发深邃似块冷硬不腐的青铜器,沉静、可怕的盯着两人不移。

    可能颜娇也觉得这样对褚柏霖是一种伤害,便欲上前解释一番。百里書拉住她的手,颜娇只得站立原地,道:“二郎,我,我不是有意瞒你。其实,我们瞒的是全天下。我与叔叔倾心爱慕彼此,不想留有遗憾。对不起二郎,你也定会找到令你倾心之人。”

    褚柏霖似有些站不稳,身形晃了两晃,一手扶住桌边,抬眸那阴沉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望着颜娇那很歉意的神色。

    不由干笑的自嘲道:“你们,这是把人当猴耍吗?”

    “二郎!”颜娇不想与他撕破脸面,有些央求道,“绝无此意。错不在叔叔,皆是我一人所为。是我要......”

    百里書上前,拦住颜娇的肩膀,轻轻在她肩头拍了拍。便转身带着颜娇要离开。

    颜娇知道无论再怎么解释,褚柏霖也需要时间自己开悟、释然。便回头施礼道:“我颜娇向来说一不二,少将军曾救助过我,这份恩情我必还。日后有用得到我颜娇之处,尽管言。颜娇定鼎力相助。”

    ......

    折戟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颜娇还在为对褚柏霖造成伤害而感到懊恼。

    忽而又似想起什么大事般的,着急回头,狐疑、惊悚的盯着百里書,试探道:“叔叔不会还要昭告天下我们的关系吧?”

    百里書对颜娇所问不觉惊讶,而是向来温和的笑着,俯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张纸,递给了颜娇。

    颜娇忙展开了,上写:我自是想。

    “别,千万别。”颜娇急道,但转而想到她这位叔叔挺善谋划,如今想她所想,悄然的备下早已写好的言语,便知他还有别样的谋划。

    百里書指了指背面,颜娇又把那纸翻过来,上面还有一言:一切听小娇的。

    颜娇想了想,道:“不公开,或许我们两个还有一个得活。”

    百里書闻言,温和的笑容转而变的凝重,将颜娇在其怀里抱的更紧了些,频频望着颜娇摇头。

    颜娇露出无奈的笑颜,伸手捏了捏百里書瘦削的腮帮,不喜道:“这都瘦了,捏层皮起来。叔叔,”颜娇捏着百里書的脸,手不自觉的就覆上他薄薄的唇,微簇了下唇,“我很想你。”

    百里書撒开握住马缰绳的手,在颜娇的掌心写下一个字: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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