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至门口，却不见府里马车来迎，惊蛰前去打听，得知阮如梦已经先一步马车回府，没有等她们。

    “怎么，你们阮府连马车也没备？”

    说话的是一位红衣少女，高高束起马尾，说话虽不客气，明亮的眼神透露出她并无意为难。

    阮卿卿福了福身子，“家妹身子不适先行一步了，我正准备再雇辆马车。”

    “哦？先走了？”红衣少女挑眉，“阮如梦那爱蹦跶的劲儿能身体不适？”

    惊蛰忍不住扑哧一声。

    “走吧，我捎你一截，”红衣少女朝门外的马车点了点下巴，“虽然不太顺路。”

    “多谢林小姐好意。”阮卿卿也没推辞。

    红衣少女疑惑地回望，“我刚刚没有自我介绍吧？”

    “林小姐和成国公公子比试投壶，十分精彩。”

    红衣少女郝然，“我以为大家都在看燕玄，没注意到我这边呢。”

    上了马车，红衣少女补了一句自我介绍，“我叫林窈，我爹是刑部侍郎，从小希望我窈窕淑女，但没办法遗传了他。”刑部侍郎，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在官场上得罪了不少人，但断案很有手段，皇上很信赖他。

    阮卿卿点点头，“我叫阮卿卿。”

    “那我叫你卿卿，柳玉知是你表哥吧？今天输给他了不甘心，改天你帮我再约他比试一番！”

    阮卿卿见林窈不甘心都写在脸上，有些无奈道，“母亲和成国公府联系不多，我也是第一次见玉知表哥。”

    “哎？”林窈似有不解，“我和我表兄弟们打小就一块玩，熟的他挨了几顿打我都知道。那你一个人在阮府不是很无聊，我看你还会画画，肯定从小就被关在家里学什么女诫之类的吧？”

    “是有些无聊。”阮卿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就是嘛，你那庶妹也不是个省心的，平日里我就不和她对付，我看你心眼也不够她算计的。”

    阮卿卿哭笑不得，这位林大小姐似乎没意识到缺心眼不是什么夸人的话。

    “我和相熟的一些友人经常踏青游玩，以后你也来，总闷在家里多无趣呀！”

    阮卿卿正要应好，马儿忽然啸叫了一声，马车急急地停下。林窈撞到车厢，捂着头嘶嘶喊疼，“怎么回事？”

    “回小姐，是九千岁在办事。”

    阮卿卿正要拉开车帘，听闻便打消了心思。

    九千岁嬴起川，原先只是宫里的侍卫，皇帝遇刺时候挺身而出，不过两年就成了皇帝最信任的人，皇帝也亲封了他九千岁，普天之下，他只需向皇帝一人低头。

    朝中大臣有异言的，无不被抄家株连，一时谁见了九千岁和他属下标志的黑鹰卫，都惶恐避之。

    上一世燕玄也曾派人查过九千岁底细，所有探子不是被杀就是无功而返，后面九千岁派人送来警告，燕玄便不敢再查。

    不夸张地说，这位九千岁的地位，比皇帝坐的还稳。

    然而上一世燕玄不曾插手皇子夺嫡，在后期宫变时候直接消失了，谁的消息也打探不到。他的消失也正好让诸位皇子不再有顾虑，是以旧朝覆灭，新朝更迭。

    只是有心躲避，马车还是被敲响。

    “黑鹰卫办事，请马车里的人下来配合。”

    林窈也是大气不敢出，忍着额头上的红肿，和阮卿卿一同下了马车。

    阮卿卿感觉周身气压极低，林窈木头似的站着不敢抬头。阮卿卿偷偷抬了一眼，不远处有一个高挑秀雅的身影，墨衣华服，阳光下有暗红色花纹缠绕其中。全身没有一件饰物，但只是站在那里，便足以叫人恐惧。方圆里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不曾有，风都静止了般。

    两个黑鹰卫搜查完马车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中一人走上前抱拳道，“惊动两位小姐，黑鹰卫在捉拿一位歹人，马车我们已检查过，请行吧。”

    林窈听说可以上车，回过神来，脚下踉跄却是差点一摔。

    阮卿卿连忙扶住她，不远处一束目光投来。

    她搀扶林窈先行上车，放下帘子前假装不经意看了一眼。

    因着前世多在内宅，只闻其名，不曾见过其人，倒是勾起了好奇心。

    九千岁的容貌的确秀美出众，狭长的丹凤眼，白瓷般无痕的脸，近乎妖异。但雕刻完美的脸上，嵌着一双浓墨色的眸子。那双眼睛在投来目光时没有丝毫温度，冷的不像话。

    嬴起川虽然只是一瞥，但脑海中闪过一抹光亮。

    “刚刚是哪家的小姐？”

    鹰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附耳说，“回主子，是刑部侍郎的小女林小姐，旁边那位有些眼生。”鹰一跟着九千岁多年，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问，但还是出于职业敏感唤来另一位黑鹰卫“去查查。

    嬴起川没有否认，接着问“人找到了吗？”

    “回主子，还没有。”

    嬴起川不意外，起身上马，“走吧，去他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