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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经过四天的休养调整,傅有怀算是恢复了七八成的精力。盛宴对于回帝都这件事看的很重,大包小包收拾了一堆行李,看的一旁的傅有怀无奈失笑。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你的药呢?别忘记了。”盛宴一一清点好行李,然后安排人送到机场托运,直到最后一件行李从房间清走,她才有空坐下来吃点东西。

    “慢点吃,先喝点热的。”傅有怀操控着轮椅到她面前,把一碗温热的粥先放进了她的手中。

    盛宴嘿嘿一笑,三口两口喝完了一碗粥,看的傅有怀直皱眉:“怎么吃这么快,不用着急。”

    “没事,我习惯了。我们收拾收拾去机场吧。”

    她为了一刻都不离他身边的照顾他,已经胡乱吃喝好几年了。或许是最近喝多咖啡的缘故,她胃痛的已经十分频繁。

    去机场的路上,傅有怀一直攥着她的手,盛宴了然,任他握着,两人的手都沁出一层薄汗。

    “紧张了?”

    傅有怀点点头,把她的手放在鼻尖轻嗅:“有些紧张,这么久没回去,不知道傅家什么样了。”

    “就当去帝都的一次旅行,有我在你紧张什么。”盛宴覆上他的手,安慰道,“等会在飞机上睡一觉,要不我怕你抱不动傅其深的孩子。”

    傅有怀低低的笑出声,他也果真听话,上了飞机就要了毯子,然后靠在盛宴肩头,乖乖的闭上眼睛。

    盛宴愣愣的看着他,傅有怀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鼻尖恰好对上她的鼻尖,他靠她更近了些,呵气如兰:“怎么了?要不你也靠着我睡一会。”

    好像有点……故意诱惑她的感觉。

    盛宴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贴着他的脑袋,也闭上了眼睛。

    他的洗发水是她挑的,清清冷冷的木质香,一如他清清冷冷的性格。可惜在医院待的时间长了,他身上的味道渐渐和消毒水的气味混在一起,有点奇怪,却也是令她安心的味道。

    五个小时的飞机,盛宴不知道傅有怀睡没睡着,她可是一分钟都没睡着,脑子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填满。

    以至于她下飞机进机场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盛宴推着傅有怀四下张望,傅有怀眼睛一亮,给盛宴指了个方向,她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三个熟悉的人。

    “舅舅!”

    盛宴被小孩子的一声奶叫吓的回过神来,低头就看见一团黑影扑进轮椅里,傅有怀一把抱住那孩子,漆黑的眸子一闪一闪,有些惊喜。

    “温启言!赶紧从你舅舅身上下来!再这么皮我要揍你了!”

    “没事,让他玩吧。”傅有怀抬头,唇角勾起一个温润的弧度,“老是把你当小孩看,原来我们凝雪也是当妈妈好几年的人了。”

    傅凝雪看着轮椅上单薄的人,鼻尖酸涩的不行:“有怀哥,你可是回来了。”

    傅有怀转移目光,看向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于是和他们打招呼:“小逝,其深。”

    “有怀哥,我们都很想你,欢迎回家。”温逝拉着傅凝雪的手,给了傅凝雪些许力量,他差点也没认出来,面前这人和记忆里的傅有怀已经大不一样了。

    傅有怀点点头,然后看向傅其深,后者则站在原地,看着他沉默。

    “别愣着了,坐了五个小时不会就让我们在机场吧?”

    他这么一说,三人才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女孩,傅有怀牵起盛宴的手,把她拉到身边:“你们应该也认识,但我还是要介绍一下,这是盛宴,我的女朋友。”

    盛宴有点傻,半晌,她举起小手挥了挥,脸颊和脑子都在发烫:“你们好,我是盛宴。”

    傅凝雪跳上前,一把挽起她的手臂,笑的心花怒放:“啊~~~我知道了,走走走赶紧回家,让其他人也见见你们!”

    “诶——轮椅——”盛宴感觉自己要炸了,她原本只想以生活助理的身份来的,傅有怀摆她一道也就算了,怎么现在发展到见家长了?

    “没事,让其深哥推着!”傅凝雪拉着她一走就是好远,临上车前,盛宴求救一样的看向傅有怀,后者却像没看见一样,任由傅凝雪把她拉走了。

    车门关上的那一刻,空气好像冷了几度,甚至有一刹那的静止。

    傅凝雪慢慢敛了笑容,她看着盛宴,好久好久,然后嘴巴一扁,甜软的嗓音带了些哭腔:“姐姐,你实话告诉我,有怀哥离开以后过的好不好?”

    盛宴抿唇,一方面她知道傅有怀肯定不愿她对傅家人说些什么,另一方面,她又对傅家有一种特殊的心理,为把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傅家人——而愤怒。

    她知道,傅凝雪,傅其深,温逝,温想都是在乎傅有怀的,但看到他们因为傅有怀的现状而自责心痛时,她竟有一种报复成功的快感。

    盛宴啊盛宴,你怎么现在这么卑劣。

    “你告诉我吧盛宴姐——我看到有怀哥都这般心痛,我怕想想姐和其深哥会因此自责……”

    “他不好。”盛宴干脆的打断了她的话,傅凝雪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显出一丝错愕,不明白她的态度为何会变得如此强硬。

    “他很不好,在离开帝都的时候抑郁症就很严重了。是我把他从阎王爷手里救回来,是我把他带到华都。在华都的这些年他一直都不好,他在人间根本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他每天都活在痛苦和自责中。就在傅其深打电话的那天,他才刚被抢救回来,我已经记不清他自杀过多少次,记不清他割过多少次腕吞下过多少把药,他这次过来说不定都是最后一次见你们,这些你知道又如何?”

    “你们若真是在乎他,怎会任由他的心结发展到现在的地步?都觉得他不会难过不会伤心吗?还是觉得他比任何人都强大吗?你们简直错的离谱,他才是该被你们保护的人!你怕温想和傅其深会自责,你怎么不想想傅有怀怎么办?他就没有情绪,他不是人吗?”

    “你是他的妹妹,我没资格再多说些什么。只希望你们不要再说些自以为是的话,那只会徒增他的痛苦罢了。”

    说完,盛宴闭上了眼睛,她尝试压下心里的那股火,只能偷偷咬破下唇,以疼痛换来短暂的清醒。

    真是把她气疯了。

    就真没有人把他放在考虑爱护的第一位吗?

    傅凝雪呆呆的看着她,好久好久,她颤着声音,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车里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身边的傅凝雪一直在抽泣,盛宴被她吵的烦,火气也慢慢消了。消了以后她才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多余说刚刚那些话,甚至还是对他的家人。

    “别哭了,再哭他们还以为我欺负你了。”盛宴软下声音,“对不起,刚刚是我说话太冲了,我这人只要牵扯上傅有怀就什么都不管了,你别和我计较。”

    傅凝雪红着鼻子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这么痛苦,都怪我……”

    “我这个哥哥,完美的不像正常人,他在我们面前永远是打不败的样子。他从不让我们知道他的心事,只让我们看见好的。我们几个之中,唯一看见过他脆弱模样的也只有想想姐,就连二哥也不见得和他亲近。”

    说着说着,傅凝雪又红了眼眶:“他爱所有人,想要所有人好,可他不爱自己。”

    盛宴心下也是一阵酸涩,她多多少少能代入傅有怀的视角,在他眼里,自己是不值得被爱的。

    “是傅家毁了他……”傅凝雪自责到了极点,搞的盛宴更加自责后悔,早知道就不告诉她那些事情了。

    后面的路都是盛宴在听傅凝雪一个人叨叨,她讲了一些傅有怀小时候的事,盛宴认真听着,越听心里越难过,越为他心疼。

    怎么会有人这么懂事啊……

    盛宴边听边在心里骂他那个瞎了眼的爹,有这么优秀又懂事的儿子,要是她爹非得天天笑醒不可,到傅家这里却成了弃子,原因竟是他生理上的残疾……

    “他的腿,还有机会站起来吗?”盛宴小心翼翼的问。

    傅凝雪摇摇头:“我不知道。有怀哥是出生就带着腿的毛病。好像小时候可以治疗,但当时家里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击到绝望,就错过了治疗的最好时机。自我记事起他就坐在轮椅上,之后有怀哥也自己尝试过走路,可每次都摔的一身伤,渐渐的他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每次说起他都故意避开。”

    又是一阵沉默。

    真该死啊,他原本可以站起来的。

    “你要知道,你们对他来说很重要。”盛宴忽然开口。

    傅凝雪抹了抹脸,她认真的看着盛宴,许久许久,她说:“他对我们也很重要。”

    汽车稳稳的停在一座庄园里,盛宴和傅凝雪对视一眼,二人达成了无声的约定。下车的时候,傅凝雪完全看不出有哭过的痕迹,就连盛宴也差点被她骗到。

    “过来,阿宴。”

    傅有怀在不远处唤她,盛宴闻声过去,有些紧张:“怎么了?身体有不舒服?”

    傅有怀摇摇头,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到盛宴的手里,声音低低的:“把我,交给你,才安心。”

    盛宴心里咯噔一大下,她愣愣的看着他,却没发现自己已经把他的手紧紧抓住,十指紧扣。她接手傅有怀的轮椅,站在他身后,任他反手抓着自己的手腕。

    “紧张?”她从高处能看见,他纤长的后脖颈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傅有怀无声的点点头,握着盛宴的手抑制不住的抖起来。

    发抖,结巴,耳鸣,胸闷,冒冷汗……

    是惊恐发作。

    盛宴察觉到他的异常,刚想掏出药丸,手腕被傅有怀用力捏了一把。她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傅其深一直在看着他们。她也明白傅有怀的意思,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推着他慢慢前行。

    今天,傅家在老宅举行傅家小公主的出生宴。这次宴会办的极为高调。除傅家人外,参加宴会的不仅有傅其深和温想的朋友,还有傅家带领的帝都一众家族,放眼望去全是有名有姓的上流人物。

    而这些人,也都是傅有怀的熟人。这里面有他曾经的合作伙伴,也有他的对手和敌人,其中不乏还有之前把他攻击出傅家的那些人。

    盛宴看着四周的人,有些担心傅有怀的状况。毕竟他离开傅家的时候背走了所有的骂名和罪责,当时对他的攻击和辱骂几乎传遍了国内,那近一年多的腥风血雨,都是他一个人忍着撑了过来。

    令她稍稍意外的是,傅有怀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如鱼得水的应酬每一个上前寒暄的人。

    “那是纪星沉,旁边喝酒的是沈之洲,都是我二哥的好兄弟,还有那个……”

    傅凝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她身旁,小声给她介绍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盛宴一一看过去,认真的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长相,却在看到某个人时愣住了。

    不巧的是,那个人也刚好看到她。

    盛宴刚想逃开,没想到那人乐呵这走了过来,还颇为熟稔的和傅有怀搭起了话。

    “有怀哥,看样子在华都混的不错啊,这么快就有小姑娘跟着了。”

    这一说话,那些人才注意到傅有怀身后的盛宴。无数探索的目光袭来,盛宴感觉耳朵发烫,恨不得立马掉头跑走。

    “别吓到我的人,霍也则。”傅有怀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前带了带,“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盛宴,我的女朋友。”

    “喔——居然是女朋友!还让我别吓她!有怀哥,这还没结婚就护上了,要是结了婚可怎么办啊?”霍也则带头起哄,直勾勾的看着她,唇角升起一个蔫坏的角度。

    盛宴尴尬的躲开他的目光,和其他人一一打招呼。不过她无意间看见傅有怀红的要滴血的耳尖,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她从小就是个容易害羞的孩子,乖巧懂事在华都上流圈层里都是出了名的。

    在没遇到傅有怀之前,她曾被家里人强制安排过一场相亲,相亲的对象就是霍也则。

    她当时好像是和爸爸赌气,相亲的时候一言不发闷头喝酒,喝着喝着就不省人事了。第二天,弟弟告诉她昨晚发生的事。大体就是她盛宴喝醉了酒发疯,抓着霍也则的头发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说,还从头到脚吐了他一身,最后是霍也则给盛父打电话,司机这才接回了喝的烂醉的她。

    后来,相亲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种地方碰见他,盛宴简直不敢想当年发生的事,只是好巧不巧今天碰上……

    “哥,爸想见你。”傅其深的声音打断了这尴尬的场面。

    傅有怀向傅其深点点头,示意盛宴跟着他。盛宴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霍也则面前,推着傅有怀走的飞快。

    然而见到傅有怀父亲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草率的见了他的长辈。

    “有怀回来了,这是……盛家的丫头?”傅景的身上有一种儒雅的气质,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和傅其深简直一模一样。

    盛宴乖巧的点点头,开口说道:“伯父好,我叫盛宴,是傅有怀的女朋友。这次见您有些仓促,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回头我再带着见面礼正式拜访。”

    傅景点点头,慈祥的笑着:“见面礼就不必了,倒是应该让有怀带着东西去拜访一下你父亲。这么好的姑娘,和有怀在一起终归是吃亏了。”

    盛宴愣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下意识的想要维护傅有怀,却被他一个眼神压下去了。

    “确实是我高攀了阿宴,等回去的时候一定去看望盛叔叔。父亲,您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傅有怀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他父亲刚刚贬低的不是他一样。

    傅景看了看盛宴,欲言又止。

    “没事的父亲,阿宴是我的家人,您不用避着她。”

    傅景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有怀,其深的妈妈回来了。但是她现在得了很严重的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目前骨髓库里只有你的最合适……”

    伴随一声巨响,紧闭的门被人一脚踹开,盛宴下意识的捂住傅有怀的耳朵,然后就看到傅其深黑着脸走到傅景面前,他只说了四个字,态度却十分强硬:“我不同意。”

    傅景皱眉,轻声呵斥自己的小儿子:“你来捣什么乱,出去!”

    “怪不得医院一直不告诉我合适的人是谁,原来你早就知道啊。要不是我听到这件事,你是不是就这么抢了我哥的骨髓?合适的骨髓有很多,我妈等得起!”

    傅景气的太阳穴都在突突,他一拍桌子,指着傅其深大吼:“混蛋!那可是你妈!你就看着她死!”

    傅其深一脚把桌子踢翻:“那你他妈就看着我哥死!?”

    “得病的是我生命中最心爱的女人!他傅有怀算什么!他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你懂个屁!”

    空气一下子凝固起来,一阵绝望的死寂。

    在场的所有人看向傅有怀,盛宴蹲在他面前,有些慌张的去看他的表情,让她心痛又惊愕的是,傅有怀显得格外平静,比起其他人的反应,刚刚说的事好像都与他无关。

    “别听了,我带你走,我们回华都,我们回家好不好——”盛宴看他这个样子,更加无措了,转身就想带着他离开。

    “没事阿宴。”傅有怀轻轻拉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看的盛宴心都要碎了。

    然后,他自己转动轮椅,来到剑拔弩张的二人面前。地上有一份文件,他弯腰捡起来,看都没看,就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签字笔,几秒就签上了他的名字。

    “傅有怀!”

    “哥!”

    傅其深和盛宴震惊的喊他,傅其深的情绪复杂无比,可盛宴很单纯,她心疼他。

    那份文件是骨髓移植同意书。

    傅有怀把文件塞给傅景,然后笑着对傅其深说:“今天的主角可是温想和宝宝,外面还有很多客人需要你招待,就别待在这里了。”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替我看望一下阿姨,我俩多有缘,那么多人却只有我的骨髓合适。你多陪陪她,好好照顾她。”

    “哥——会要你命的,你撕了它——你给我——”

    傅有怀摇摇头,然后,他看向那个再没有开口的男人,他的父亲。

    “有怀,我——”傅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终是没说出什么话。

    傅有怀敛了笑容,他冷冷淡淡的把文件放进傅景手里,声音平平的,听不出半分情绪:“这个不是白白给你,我有条件。捐骨髓是我自愿,但捐完之后,你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再不是傅家人,傅家的一切事情和我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你命里最爱的女人,我救了她,一命换一命,生养之恩就算还了。从此以后,傅家再无傅有怀,你就当那个错误从来没有发生过,当我死了吧。”

    说完,他重新回到盛宴身边,温柔的拍拍她的手:“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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