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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早安,傅有怀,你睡得好吗?”她凑上去,皱着眉看他的嘴角,“怎么回事,昨天这里还没有的。

    “没事,晚上起来喝水磕破了。”

    傅有怀笑笑,扯得半边脸火烧一样的刺痛,他没有露出半点异样和不适,平静的牵着盛宴坐在餐桌旁边:“我煎了鸡蛋和面包,还热了牛奶,看你吃完再走。”

    盛宴有些惊喜,但嘴上还是抱怨:“这些不用你来,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她咬了一口煎鸡蛋,眼睛瞬间变成弯弯的一条,夸张的说好吃,于是难得的一次,盛宴吃完了一份完整的早餐。

    “就是个蛋,你别这么夸张。”傅有怀无奈的擦拭她的嘴角,心情被她带的好了一点,那种窒息的感觉也悄悄散了些。

    “我去收拾桌子。”盛宴嘿嘿一笑,开始收拾餐桌的盘盘碟碟,傅有怀看了看自己盘里只咬了一口面包,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他实在吃不下,什么东西入口都想吐。

    “盛宴,还有一个盘子——”

    傅有怀向盛宴递举着餐具,盛宴答应着,然后在回头准备接过的一瞬间,那个盘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成四分五裂。

    “没事——”她安慰的话忽然哽在喉头,盛宴怔怔的看着傅有怀,直接愣在了那里。

    他举起的手此刻像触电一样,不受控制的震颤着,已经严重的拿不住东西了。

    傅有怀无措的看了看盛宴,然后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眼里都是惊怔和难堪。

    “我没事,你吃完就走吧,这里我慢慢收拾。”他故作镇定,用另一只手用力按住颤抖的手臂。

    “我不走了傅有怀,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家里。”盛宴不管不顾的走到他身边,用力握紧他的双手,“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记得你的震颤之前没有这么严重。”

    不走了?那他?丑陋的他?不就被她发现吗?

    他愣愣的盯着前方,然后看见盛宴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震惊,惶恐,慌乱,无措……全部占满了她的脸。

    傅有怀眨眨眼,忽然反应过来,他莫名其妙的流了眼泪。像线一样,根本流不断。

    好委屈,为什么是他。

    盛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干脆打电话给沈净,在傅有怀愣着没法做出反应的时间里给他挂上了医院的号。

    “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

    医院?他才不要去!

    傅有怀从她的手里一下子抽了出来,他慌乱的擦着眼泪,拼命摇头:“我不去,我没事的,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你不用管我,去做你的事就可以。”

    “去找沈净看一下好不好,不会耽误很多时间,嗯?”

    “别逼我了盛宴,我不去。”他垂着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之后无论盛宴怎么问,他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盛宴急得要死,但她不敢表现出来,怕自己的情绪带给傅有怀不好的影响。她把傅有怀扶到卧室,在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他小臂上紫的发黑的齿痕。盛宴心疼的要命,她害怕自己说什么惹到他,于是装作没看见,也没有问他。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他安静的伏在她怀里,声音低低的,有些嘶哑。

    盛宴心里难受的紧,细细密密的刺痛从心底渐渐蔓延,她手臂渐渐用力,然后把他放开。

    “好。”

    说完,她小心的退出了房间,顺便收走了所有能伤害到他的东西。

    退出来后盛宴松了口气,她打开手机,有一条沈净发来的信息,她说一会儿会来看一看傅有怀的情况,让她别急。盛宴盯着手机屏幕,随便编了个理由回复了阿姨,今天就哪里也不去了。

    怎么敢离他半秒。

    她靠墙坐在他房间门口,把脸深深埋进臂弯,然后回想起他这两天的种种。

    傅有怀在一门之隔的那边,同样瘫在轮椅上,木木的看着天花板,脑袋里的记忆像麻线一样,缠成一团。

    他到底在为什么烦恼?为什么绝望?

    他痛苦的根源到底是什么?

    没人给他答案。

    盛宴在门外蹲了许久都不见里面传来动静,思索再三,她终是悄悄把门开了个缝,向里面看去。

    傅有怀靠在轮椅背上,头微微歪着,好像是睡着的样子。但他额间尽是细密的冷汗,温润的眉眼皱成一团,而且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眼角有泪水不断滚落,将他的衣襟打湿成深色。

    她动作悄悄的蹲到他身边,生怕惊醒他。

    期间阿姨打过来电话,她含糊带了过去,然后守着傅有怀,直到沈净再次发来信息,那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又逃了一顿饭。

    傅有怀这一觉睡的虽然不安稳,好在时间颇长。盛宴将他悄悄扶到床上,替他换好衣服,掖好被子时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喂,盛宴,傅有怀还好吗?”

    盛宴将房门轻轻掩上,对着电话长长的叹了口气:“沈净,我很担心他。自酒馆那次相遇后他的病情就一直控制的不错,现在他的状况好像比之前还不好,他到底怎么了……”

    “你先别急,我现在有些事脱不开身,只能先打电话问问他的情况,你想想他最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盛宴皱紧眉头,嘴里喃喃自语:“他活动和以往差不多,只是发呆的时间比以前更长更长了,每晚睡的也更晚,他性情变得很快,一会儿还是笑的,一会儿又流着泪发呆,还有就是他最近不怎么吃饭,一吃就反胃干呕……”

    “我见他自己找药吃,他吃之前我都会看一眼,是治头痛的,他最近吃很多治头痛的药。”

    “这么多异常我却没有在乎,真是可恶……”盛宴握紧拳头,指甲刺进掌心,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

    沈净在那边叹了口气,声音染上几分无奈:“这么明显的……戒断反应。他是不是给自己偷偷减药了?”

    心里咯噔一下,盛宴飞速想起之前他减药时候的反应,确实是和现在很相似,不同之处就是这次更严重罢了。

    “我每日都把药备好给他,他都没有吃吗……”

    盛宴眼前渐渐模糊,她自责又心疼,愧疚自己没有看着他吃下药,没有早些察觉到他的异样,没有让他减轻痛苦……

    同时,她也感到心凉。

    好像认识他五年,她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想法,像父亲说的一样,她从未走进他,从未真正的被他信任,被他依赖。

    说来好笑,她爱他那么多个日夜,竟连他想做什么都不知道。

    傅有怀,你为何要这样。

    沈净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于是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不必自责,傅有怀想干的事谁也阻止不了,而且陪在这样的人身边,辛苦是常态。”

    “虽然我无权干涉,但是盛宴,这时候离开的话,他必死无疑。”

    “不会。”盛宴伸手擦净眼泪,声音还带着哭腔,“我不会离开,这是承诺,我爱他,所以永远不会背弃。”

    “就算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知道他为何要断药,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但我可以明确一点,他从来没有骗我,他爱我,我感受得到。”

    “我们既然相爱,那又何来痛苦,沈净,在他身边不是痛苦,陪在爱人身边不是痛苦,照顾他一辈子也不是痛苦,我只想他好好的。”

    沈净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盛宴又开口道:“明天我会带他去做治疗,麻烦你安排一下时间。”

    “盛宴,他不会无缘无故减药,既然他能忍到这个程度,说明他一定是为了某个事情下定了决心。”

    语罢,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很佩服你们的爱,可是盛宴,药物维持的都是表面的稳定,我更希望他能摆脱导致这一切的心魔。”

    盛宴从门缝里偷偷看着床上的人,他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紧紧蹙起,对寻常人来说休息的时间却也是他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刻。

    “我当然也希望他摆脱心魔,可哪有那么简单,或许心魔也已经去了大半,但抑郁已经习惯控制他的身体和思维,最无助的是他才对啊……”

    电话挂断后好一会时间,盛宴也开始跟着发呆,她脑子是空的,没有想法,时间也就过得飞快。

    直到胃部传来的疼痛提醒她,她已经两顿饭没吃了。

    他睡了这么长时间,不吃饭是不行的。盛宴犹豫许久,还是把傅有怀拍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我怕你受不住。”

    傅有怀眼神愣愣的,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看看窗外,发现已经是晚上了,也就是说他睡了差不多一天。

    莫名的,他忽然很不爽。

    尤其是看她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露出那种担忧又无助的表情,他很不爽。

    好恶心。

    “我不想吃。”傅有怀又闭上眼睛,声音如死水一般平静。

    “那喝点水?我给你倒点热水去。”

    盛宴刚起身准备去倒水,身后传来他有些癫狂的嘶吼。

    “我不需要!我说不需要不需要听不懂吗!能不能别这样?!我只想自己一个人我说我想自己一个人!这样我只会觉得恶心!”

    她愣住,心里一阵一阵的钝痛让她一次次变的清醒,盛宴扯了个笑,眼里蓄着泪花点头道:“好,你想一个人待一会就待一会,有事叫我,我不打扰你。”

    傅有怀更绝望了,他疯了一样捶打自己的腿,好像感受不到痛楚一样,拳头落在腿上,落在床边,落在柜子上,他几近在用暴力自残的形式发泄。

    怎么就听不懂他的话!怎么就听不懂他的意思呢!为什么!

    盛宴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恐惧让她一时不敢接近傅有怀,她就呆在了那里,傻傻的看着这疯狂的场景。

    傅有怀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理智了,他挣扎着爬下床,就算狠狠摔在地上也没有任何反应,他爬到卧室里摆放物品的地方,将那些家具,书本,花瓶电器一类的东西砸的稀碎。

    他很想毁灭点什么,把所有都搞坏。

    “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凭什么!”

    “我凭什么要承受这些?!怎么偏偏是我!”

    “能不能让我去死——能不能放过我——”

    “为什么啊——!”

    他好想好想毁了这一切,摧毁全部。

    “傅有怀——傅有怀!”

    她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却被他一把推开:“滚!”

    盛宴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她踉跄着站起来去外面的房间找手机,然后哆哆嗦嗦的给周且打电话,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看见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脚边溜过,滑去了傅有怀在的房间。

    “不,不要去——”她惊恐的喊出声,可是已经晚了。

    “喂?怎么了盛宴?”周且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可盛宴一点都听不清他说的话。

    眼前的一幕让盛宴几乎昏死过去。

    一心只有毁灭的傅有怀,彻彻底底宣泄自己的傅有怀,已经没有任何能力控制自己的傅有怀,在精神状态几乎崩裂的情况下,将前几日养的小满活生生砸死了。

    他完全是机械的做着这一切,仿佛面前的不是活生生的猫咪,而是和黑暗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的虚无之物。

    直到温热的血溅到脸上,他才恍然梦醒。

    盛宴整个人失了力气,瘫在地上。

    “盛宴!盛宴!你别千万别动我去找你!别挂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周且焦急的喊声。

    傅有怀好像回过神一样,他迷茫的看着瘫倒的盛宴,然后慢慢慢慢的,看向面前。

    “不要傅有怀……不要看……”

    盛宴没有一点力气了,她慢慢挪到他身边,将他的脸紧紧埋进自己的怀里。

    太残忍了。

    不知过了多久。

    “……是我干的?”他发出颤抖的声音,对刚刚的事情几乎没有一点记忆。

    “不要想了傅有怀,你闭眼,听我的,听我说……”盛宴紧紧的抱着他,喉咙里已经哽到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忽然卸了全身反抗的力气,伸出手,缓缓回抱住她。

    “没事傅有怀,一定会没事的,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不怪你,没人怪你,你什么都别想……”

    他在她怀里半垂着眼睫,不知在看哪处地方。

    “我们都在帮你,不要一个人承受好不好,傅有怀,很多很多人都在乎你,你对我们都很重要,所以你得好好的,好好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她几乎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话,说到最后都不知道再说什么。

    “盛宴,对不起。”

    她身体忽的一下僵住。

    “我还是觉得,活着太苦太累了,世间容不下我,也没人会放过我这样背负罪孽的人。”

    “对不起,我食言了,没有变好,也没有坚持到最后。”

    盛宴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凉变软,然后他的手软绵绵的塌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傅有怀永远不会圆满的,盛宴,放我走吧……”

    她后知后觉,整个肩背都被什么液体濡湿了。

    清脆的瓷片落地声传来,她的瞳孔因震惊和痛苦骤然缩小,沾着血的尖锐瓷片深深刺进她的眼里,盛宴几乎也要崩溃了,甚至抱不住他的身体,两个人一起倒在狼藉之中。

    他在抱她的时候,从地上捡起了碎的花瓶瓷片,然后决绝的割断了掌腕处的血管。

    这是他那日说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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