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只奇美拉

    对于芙拉薇毫无生气的生活来说,唯一的色彩开始于一个寄错的包裹。

    她在哥谭钻石区的一个便利店工作,一周有一半的时候在夜班,她要负责很多事情,拿着在这个城市勉强生存下去的微薄薪水。

    某一天她照常进货时,货物里多了一个小的包裹,那显然不属于这批货物的东西,寄件人写着“Angelina”。

    她对这里面装了什么不感兴趣,也对找回它的失主不感兴趣。芙拉薇枯燥的人生中对什么都兴致缺少,于是她把那个包裹随手放在了不知道哪里,在她已经渐渐忘了这事的时候,某一天她去库房运货,这个包裹掉了出去。

    芙拉薇回忆不起那天她在想什么,或许她太无聊了,或许她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总之她拆开了这个包裹。

    应该是让她失望了,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本两公分厚的书,封面朴素,只是一张雪山的照片。

    芙拉薇在货箱上坐了下来,想着反正也无事可做,她便翻开了这本书,一张明信片从封面后掉了出来,芙拉薇弯腰捡了起来,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好久不见的可颂:

    我现在在那个“普罗旺斯”!不是那个普罗旺斯噢,哈哈哈每次提起来我总是会笑呢。

    我本来想尝遍这里的葡萄酒,可是实在太多了,我现在看到葡萄酒就要远远逃开了!

    我把初刊寄给你了,随书附上我的问候。终于要完成我的游记了,自从来到这里,有一段时间我总是思考着自己要做什么,博士说我们可以尽情做我们喜欢的事,然后我想着我很怀念校园生活,但作为信使的生活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从来没有对这条路产生过后悔。

    难得的是,当我观测天空、土地的时候,我总是不需要忧虑“天灾”的来临了,所以最后我才决定,我想利用如今的时间,畅游这个美丽的世界,我们不清楚未来将往何处,因此我想留下些美好的记忆,也留下我曾漫游这个世界的痕迹。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可以出版的出版社!自费出书真的好贵,幸好我有不少存款,还从博士那预支了工资,总算是有所结果啦!

    从“普罗旺斯”寄来的问候!希望可颂生活快乐!

    ——想念你的安洁莉娜】

    芙拉薇阅读着这张明信片,上面的字迹娟秀纤细,从轻快的语气中也能感受到写信人的年轻与活力。

    芙拉薇觉得怅然若失,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环游世界,而她却只能在这个小便利店里暗无天日。生活真是不公平。

    她把这本书重重搁下,站起来时她看见仓库里还没整理的货物,一时间觉得眼眶酸涩,一边流下眼泪,一边愤恨地咒骂着,她把书和明信片踢到地上,让它们变成了角落里的垃圾。

    生活就像是一点点剥落的墙皮,终于有一天狼藉了一地,在你勉强修补的时候,发现不少人用着瓷砖。芙拉薇在深夜时,拿着瓶烈酒坐在一堆杂物里,醉酒中喝得痛苦无比,仰躺下去的时候,那本游记硌到了她的腰。

    她想把它扔得再远一点,却冷不防地还是被上面的雪山吸引了目光,因此她翻了开来。

    哥谭的夜晚到清晨,悚然可怖,大多数像她这样的女人都闭门不出。黑暗的街道偶尔会传来几声碎裂的声音,如果离一些区域近点,总是能听到枪声。

    芙拉薇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可怖夜晚里,一直到日光高照,通宵达旦地看完了这本游记。一直到和她换班的同事推开仓库的门,她读完最后一页,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僵硬的身体,她垂首磕在扉页上,泣不成声地流泪。

    【素未谋面的安洁莉娜:

    很抱歉现在才联系你,你的包裹寄错到我的住址,我一直没有留意过,无意中拆开了包裹,因为一些意外里面的书本有所损坏,希望你收到这封信后予以回信,我支付你相应的赔偿。

    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私自阅读了书本的内容,它装订完整,我想是一本出版的读物。我从前没有读过这样生动独特的游记,我很喜欢它,我想等它出版后,再买一本来收藏。

    希望有一天我能亲身去这些地方看看,一个地方也已经足够。

    ——芙拉薇·怀特】

    芙拉薇按照包裹上的地址把这封信寄了出去,也附上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她就那么心怀忐忑地等了好几天,就像等着钟表走到下班的时间,每动一格都像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在有一天,她收到了回信。不止是回信,又是一份厚重的包裹,她颤抖地拆了开来,里面是一本崭新的游记,附上了一个信封。

    【芙拉薇·怀特:

    你好!很高兴你能喜欢我的书,在这段时间我也修改了一下最终版,所以寄了一本新的给你!

    虽然寄错了包裹给你造成了困扰,(一个表情歉疚的狐狸头)真的很高兴有人能喜欢我的游记!也祝愿你能实现这个小小的规划,到这些地方去旅行!

    随书附赠明信片,我现在在芬兰。

    ——安心院安洁莉娜】

    芙拉薇抽出那张明信片,那是张照片,照片的双马尾女孩眯眼笑着对着镜头,鼻子红红的,在她身后是芬兰冰天雪地的树林和房屋。

    芙拉薇觉得自己的心绪就像这些雪,会在春暖时融化的那样,她尝试着继续写信,每每都能收到回复。于是她就多了这样一个笔友,一个比她小了很多、环游世界的高中生女孩。

    这是她枯燥无味的生活里的光彩,让她苟且地继续生活下去,让她能在困顿的清晨继续睁着眼,偶尔看看哥谭的天空。

    也是这样一直度过了平庸的生活,芙拉薇在诸圣节这天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她就走在街上了,扶着的推车里是批量的节日装饰品。她细心地发觉,街上的人比往常更多一点,或许也是像她一样要为节日做准备。

    只是今天的哥谭天气实在是不好,从夜晚开始天空就浓云密布,芙拉薇没见过这么浓厚的云层,或许是要打雷了。空气中也弥漫着陌生的味道,但对于哥谭来说,什么都不算奇怪。

    她拉着推车停在便利店门口,正翻出钥匙要开门,被一声远方而来的响声吸引,回过了头,捕捉到了一束光点冲上云层的一幕。

    .

    芭芭拉·戈登摆脱轮椅站起来的时候,已经觉得这样视角的景色有些许陌生了。她的再次行走好像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到她自己也是那么觉得的,恍然间,她把自己第一个出现在脑海里的疑问问出了口。

    芭芭拉:“那丽兹呢?”

    她的室友闪灵和罗德岛的凯尔希医生互相看了一眼,最终是闪灵沉默着没说什么,凯尔希回答的话语有些冷淡,“夜莺的情况不同,她不是像你一样的幸运儿,戈登小姐。”

    “幸运儿”,芭芭拉没想到这个词会用来形容她,她被小丑打断了脊椎,从那之后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她不再是蝙蝠女孩,她因为要终身伴随轮椅而抑郁,花了很久才重新振作起来。

    芭芭拉压下心中难过与喜悦夹杂的情绪,并未对凯尔希医生冷淡的话语有什么介怀,这么一想,她确实是“幸运儿”。

    “从前我在哥谭的夜晚时,他们都叫我蝙蝠女孩。”芭芭拉站起来后,某次和夜莺的闲聊时这么说道。

    夜莺眨了眨眼睛,她无声了许久才说道,“我觉得,‘神谕’好听些。”

    “当然,”芭芭拉笑了笑,“罗德岛总不会更改已经注册的代号,换工牌可是很麻烦的。”

    淡金发的漂亮女孩坐在轮椅上,在芭芭拉最初与她接触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夜莺总是会忘了她,闪灵说她记忆因为种种原因也受到损伤,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记住她。

    芭芭拉对于矿石病的认知,是在夜莺身上初见端倪,她觉得,究竟是怎样一种疾病,让这个善良无私的女孩,承受她不应该遭遇的痛苦。

    她开始思考,自己既然成为罗德岛的干员,现下应履行追寻的意义与责任是什么?

    因此她回到哥谭时,穿着罗德岛的制服,佩戴着罗德岛的徽记,这些都是她规划好的事,但正好和红罗宾撞上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罗小黑的能力让她从高空中瞬时落地,这个不知道是男孩变的黑猫还是黑猫变的男孩(出于礼貌她没问过),在送她落地后就跳进了街巷的角落里,黑猫融入黑巷,找也找不到。

    就在这里,她和提姆打了个照面,尤其提姆还没认出她,她看见警惕的罗宾鸟驻足,打量着她,不确定地开口:“罗德岛……?”

    芭芭拉扯着橘色护目镜往头顶一搁,把兜帽拽了下来,红色的长发松了下来,芭芭拉对着提姆挑了挑眉,笑道,“好久不见了,提米。”

    “……芭芭拉。”提姆愣了一下,他的表情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吃到不喜欢的食物了一样,也不忘了自己的正事,“你知道哥谭发生了什么吗?”

    芭芭拉看向远处的电视塔,“我想所有人都看见了。”

    .

    布鲁斯一直觉得罗德岛的这个小领导人总是沉着冷静的,她即使着急时、情绪充沛时,做事也是不乱条理的。

    在他们一起赶往电视塔的时候,蝙蝠车还没停稳,阿米娅一下子就冲了下去,她没有进入大楼,而是在外围攀登,惊人的跳跃力让她不需要借助工具,就能一跳数层地登上。

    他们登上了最顶层,意料之中地找到了那台加纳利装置,它已经是预备启动的状态,里面装着不明的混浊的液体。

    阿米娅甫一出现的时候,装置后面现出一个人影,把手搭在按键上。

    “等一下!”阿米娅立刻出声,她伸出手,“请不要这样做!”

    “……请?”那人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又是谁,我以为来的是蝙蝠侠。”

    阿米娅顿了顿,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察觉到偏差的信息。布鲁斯在思索间了然,从阿米娅身后走出,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蝙蝠侠的声音对着那人开口:“谁给你的命令。”

    “命令?不,不,是我们一致的意见……”那人的手警惕着仍不离开按键,人从阴影里走出,那是个苍白又瘦弱的青年人,灰色的眼睛憔悴无光,却带着温和的笑容。

    “你们还不清楚这会发生什么,这是……这是一场灾难,一旦开始了,就无法停下,”阿米娅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你们的土地陷入这样无止境的循环折磨?”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女孩。”青年人咧起嘴笑,他把目光落在蝙蝠侠身上,“我只是想像他一样,不好吗?”

    “当然,当然不是我们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的想法,”青年人说,“他们也有人想用特殊的力量去干坏事,就和现在人有好有坏一样,这是人的常理,很可恶,但没有办法。”

    阿米娅:“如果你想像他一样,就不该由你按下那个按钮!”

    青年人的眼中露出困惑,他看上去混沌又矛盾,自成一套逻辑,在两人面前,他在变化表情后,忽然拉起了袖子。

    阿米娅瞪大了眼睛,仿佛目眦欲裂。

    那手臂上,黑色的结晶凸出皮肤,深入青年人的血管脉络。

    阿米娅颤抖了一下,平静下来说:“我们会治好你的。”

    “治好?不对,怎么能说治好,这没有道理……别动!”青年人敏锐地注视到蝙蝠侠的动作,他把手指紧紧地按在键钮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尖凝起蓝色的法术,向蝙蝠侠发射过去。

    蝙蝠侠抬手用臂甲挡下这一击,蓝色的法术光芒在他的盔甲上消散,腐蚀了一片。

    “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掌握这项技术,如今它成熟了,就应该分享给所有人,”青年人说,“交给政府?不,他们会私吞。给你们这些超级英雄,不,你们只会让凡人和你们的差距更大,它……它是属于所有人的成果。”

    青年人露出释然又快意的笑,在阿米娅眼里却那么残忍。在他将要按下键的那一刻,她也抬起手,黑色的法术线条显现,瞳孔聚成菱形,可是她却犹豫了。

    是成长和经历带给她的犹豫,因为她不再会失控,所以她要承受在抉择这一刻的痛苦和取舍。

    她难道要杀了这个人吗?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此刻不是单独一人,与她同行的也是一个敏锐、有决断力的战士。如果她没有犹豫,布鲁斯不会阻止她杀了这个“普通”市民。但他看见了她的犹豫,因此他在这一瞬间完成了决定,他伸手握住了阿米娅的手臂,法术打歪在加纳利装置和那人的手臂处,而没有贯穿他的身体,但也是如此,没有阻止到加纳利装置的启动。

    听到达米安在通讯里那句“有人把哥谭大桥降了下来”,布鲁斯立刻上前制服了这个青年人,扭断了他受伤的手臂,“你的同伙也在哥谭?!”

    青年人吃痛地“嘶”了一声,不知所谓地笑着,“我说了,这属于所有人……我们,在每个角落。”

    “……已经不是当务之急了,”阿米娅握着手臂,垂着头,“蝙蝠侠先生,我们必须让所有人离开天灾区域,这片区域……这个城市,可能……”

    布鲁斯撑着阿米娅的手臂,黑夜骑士向来严厉的眼睛注视着她,果断地说道,“那就去做,我们立刻行动疏散所有人,只要救援所有人,你就没有做错什么决定。”

    “是,是……”阿米娅犹豫着抬起手,按在通讯器上,“我应该联络……”

    “阿米娅,”博士的声音不急不躁地响在通讯里,像把人心里的石头落地里,“我们已经在选派行动执行,继续行动吧,阿米娅……虽然你长大了,但别忘了回过头来依靠一下我和凯尔希。”

    “顺便啊,”博士的声音又变得欠扁了起来,“要不是某个人对罗德岛限这限那,我们还用在这亡羊补牢?啧啧啧,怎么有人搞不清楚自己城市里在搞什么幺蛾子啊。”

    凯尔希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原来无谓的口舌争斗可以加快行动的效率。”】

    【“……还有没有人帮我说话了啊!凯尔希你闭嘴!”】

    .

    “……近哥谭的干员们,在听到通讯后,请格外关注你们的生活区,整备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听从调令指挥。”

    卢西恩清醒过来,他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即将黎明的时间,还有那浓云密布不见光亮的天空。他听着房子里另一个人的声音,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动静。

    他知道几乎每天晚上杰森都不在,也大概清楚他这位室友的秘密,没有哪个普通的洗衣店老板成天晚上不在,一大早又偷偷溜回出租屋,对于屋里的一些痕迹也处理得不够精细。

    天空的云层闪烁着光芒,卢西恩把窗户抬起,哥谭的空气钻入屋内,散着一股怪异的味道。他估想,今天早上杰森·陶德是不太会再静悄悄地回来了,而他也有事情要做。

    ……

    “絮雨小姐,辛苦了。”乔迪拉开了医疗所的门,晨间的水雾都沾湿了两人的衣服。

    絮雨背着医疗箱侧身进了医疗所,她把潮湿的长发挽到一边,“流明先生,谢谢你替我顶班,早点回去休息吧!”

    “其实……”乔迪说到一半,两人身上被动打开的通讯同时响了,室外的天空闪烁,片刻后传来轰隆雷声,他们一同望去,连同哥谭街上逐渐多出来的市民们,一起不由自主地望向天空。

    一道灰色的身影从积水的道路上跑过,乔迪眼尖地捕捉到,他拎起伞跑了出去,一边回头说道:“絮雨小姐,把医疗所的门关了吧,也告诉大家今天不用上班了!我们要久违地‘工作’了。”

    絮雨点头明了,立刻迅捷地打理好医疗所的东西。

    乔迪追了出去,追上那道灰色的身影,在他的呼喊下,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

    “艾丽妮!”

    艾丽妮停了下来转过身,“乔迪,你也收到指令了吧。”

    乔迪稍稍喘着气停下,“我们得要先联络上大家,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不知道阿米娅小姐她……”

    艾丽妮:“博士说要带上武器,也许并不是简单的救援工作。”

    “我明白,我会努力协助各位的。”

    .

    埃塞俄比亚的索马里州,W一脚踢开了招待处的大门,在管理员重复的怒吼“别再踹门了”之下,W一副很拽的样子用脚勾了一张椅子过来,动作嚣张地坐下,“谁找我们?”

    沙发上坐着一位黑色长发的女性,她背对着门口,在W踹门进来后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过去,只是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管理员指了指沙发上的女性,绕过W习以为常地把摇摇欲坠的门扶了回去。

    W拖着椅子一同挪过去,歪过半边身躯去打量这个女人,皱着眉头不客气地发问,“你谁啊?”

    女人抬头,微笑地看着W,她把胸前的头发挽到肩膀上,温柔地回答道:“我是到达此地的访问学者,可以称呼我为普瑞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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