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 章

    “主子,这是怎的了?方才不还好好的...”品橘担忧地看着时凌严怀里的苏吟,泪湿满面,闭目惨白,无甚痛苦之情,可主子如此慌张...

    “快叫周大夫来”

    “是”

    时凌严轻轻放下苏吟,唤晚桃和摇杏打水来,他轻柔地擦净苏吟是脸。他摘下她的发髻上的珠钗,放平她柔顺的发丝,此时她声息薄弱躺着,只能握住她的柔夷。

    “主子,大夫来了。”

    周老大夫把完脉后,缓缓道:“这是悲及心脉,病者自个儿想开病才能好。等会熬副护心脉的药,先稳住再说。接下来几日尽量让病者心情舒畅,勿再受刺激。”

    闻言“刺激”二字,时凌严心头一跳。他方才所言并无甚重语,只是掐她下颌,她便断了生念?

    他与苏吟初识时,充斥着猜忌,何时温柔以待过?她梦魇他悄无声息出现在她卧房,吓得她从床上摔下来。凉亭偶遇,他甩开她未愈的身子,差点摔进湖中。发热时被沈墒强行喂药...的确,自打进时府,她这身子便没好过,也没现在这般,了无生气。

    “有劳了,周老。”

    “周爷爷,小的随您去煎药”

    “品橘,煎药交与晚桃,你和摇杏在这陪她。”时凌严说罢,看了眼苏吟后离开。

    “是。”品橘以为主子会陪着苏吟呢,难道他们拌嘴了?就送客这么会,能拌嘴?一个娇柔温和一个黑脸寡言 ,能拌起来?

    时凌严洗净换了身衣衫后,回到书房。他将平安扣收进锦盒,盯着锦盒在思索什么,指头敲敲书案。

    “时一”

    “主子”

    “让时鸣来”

    “是”

    时鸣仔细说着那日沈墒抢药的情形,说到沈墒掐住她下颌时,便让他停了,让他们退出去。

    她是忆起那日沈墒对她的羞辱了?时凌严冷哼一声,在苏吟心中他是与沈家混账姐弟相提并论的?时凌严心下不爽,暗眸沉了沉,将时一再次唤来,掩不住眼角的凌厉。

    ——

    苏吟被灌了汤药下去,气若游丝的经脉深缓了些,大夫再扎几针,苏吟被激醒,涣散的眼瞳渐渐回拢。

    “周爷爷,她好了,姨娘好了!”苏吟神智才恢复清明,便听见品橘开朗的声音。

    “品橘...”

    “在,奴在,姨娘要什么?”

    “不要说奴”

    “好好好,我在,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好”

    苏吟看着蹦跶的品橘,不禁笑出来,不知这丫头在长安的府里也是这般活耀吗?

    品橘扶她起身饮水,大夫见她主动喝水,神情不似躺时悲戚,应是好些了。

    品橘关切问道:“周爷爷,姨娘便是康健了罢!”

    大夫语重心长回道:“老夫把脉时,发现姨娘脉相天生微弱,也许是姨娘娘亲怀您时惊胎了,也许是母体本身心脉有损,除非替姨娘娘亲把脉才有准确推断。现下无从根治的话,还望姨娘平素想开些,心神思虑过度,恐折寿损骘。姨娘切勿轻视。”

    苏吟道谢,周老大夫退下。

    周老大夫出门便撞见一人,时凌严摇首,周老会意,默然屈身后离开。

    品橘怜惜地看着苏吟,摩挲她的手,轻声说道:“你有何心事?不妨说与我听,我帮你一同想,可好?”

    苏吟看着关心她的品橘,暖意横流,她回握住品橘,柔声道:“好!今后都说与你听。”

    “你少敷衍我,我认真的!若你不便说,你就大喊,品橘!今日我不爽利。我即刻带你出去逛逛,吃吃喝喝买买,保你心情畅快!怎样!”品橘一脸正义道。

    “品橘!”

    “是!”

    “今日我不爽利!”

    “走!”

    二人笑不可仰闹作一团。

    门外的时凌严,听她欢愉的笑声,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原本过来探视,恰逢她醒。自是听见了大夫的遵嘱,怕她见到他心里添堵,探视只好作罢。不过,心里添堵的换成了他。

    去都督府的路上,马车内如常般安静。

    时凌严面无表情,神色淡然。然而,此刻他的内心十分不快。自己怎会认为苏吟见到他心里添堵,不过是掐了她下颌,她不高兴掐回来便是。生辰前夜,他掐了下她的脖子,她不也咬回来了。

    若生气沈墒,他不会对女子作甚,可沈家就不一定了。沈赉在席间挑逗楚絮柔,陆显翊正愁如何报复,那便靠他推一把了。

    “沈赉和温知景何时去翡衾楼?”

    “照他们平日的习惯,明晚去翡衾楼。”

    “叫上陆显翊。”

    “是”

    苏吟那他不能一直躲避。他也不屑,他天之骄子时凌严何时需要躲人?如何哄得女子开心,堂妹们若不高兴了,堂弟堂兄是如何做的?他从未注意过,罢了,想不起了。

    时凌严神色漠然,随意瞥了眼时一,又没说话。时一却警觉得立直腰背,主子不说话,他便不敢回视。

    时凌严本想问问时一,罢了罢了。时一这木头疙瘩怎懂女子之事,跟女的都没说上过几句话。

    苏吟倒是和品橘甚好,打闹说笑。品橘?品橘!

    “待会”时凌严一开口,时一瞬时转向他,满脸忠诚的看着主子。

    “找些俳优、说书先生、弄参军去府里,给苏姨娘解闷。”

    “是”时一内心翻涌,主子这演的,跟真的似的,对苏姑娘如此上心,是在女子身上开了窍还是只对苏姑娘贴心呢?

    ——

    时府

    “品橘,府里来了好些人,说是主子叫来给苏姨娘解闷的。”

    “啊?我去看看。”

    苏吟正在练字,回想起大夫说的,“发现姨娘脉相天生微弱,也许是姨娘娘亲怀您时惊胎了,也许是母体本身心脉有损”,她从罗睺子那探听过,罗睺子口风紧,只回说忘了。娘亲当年《无吟恨》的传闻,原以为是外界夸张,看来是真的。娘亲心脉有损,苏富生不可能不知道,那娘亲究竟如何死的,死得突然。

    按理说,若娘亲是被打死,这么多年并无小厮婆娘发卖出去,家中也无风声透出,且苏家替娘亲销户时,县衙内仵作检验过,后才被乱扔乱葬岗。苏吟曾逃出去找翎娘尸体,时间晚了,根本寻不到,连娘亲的衣物怕都被扒走了。

    “叩叩”品橘敲门。

    “进来罢”

    “苏姨娘~主子真贴心,叫来一些人给你解闷,去看看吧!”

    “好橘子,我正想事儿呢,不然,你叫他们回去吧。我不用!”品橘见她又在费神思虑,二话不说拉她出门,苦口婆心道:“你答应我的,不想了。走,咱一同看看,我也沾沾光,瞧瞧扬州逗乐子的,与我们长安有何不同,我也长长见识!”

    扬州的俳优、说书先生、弄参军自是按扬州本土风情编排的,跟着看的时府下人们实在费劲,倒是苏吟乐得捧腹大笑。

    品橘见她高兴,她便高兴,听不懂也跟着苏吟大笑。

    嗯!主子进益了,此法收效颇丰。

    ——

    时凌严回府,现下不用同房演给他人看。不过,听品橘说苏吟心情不错,他想去瞧瞧她,身子是否好了。对,苏吟因他病晕了,他应当去瞧瞧。

    时凌严坐在庭院里,抬头看月亮,上次舫板上见的还是弯月,现下又快月满了。

    房梁悬口处,挂了两盏荷花灯,下面坠着玉片,风起叮叮作响。庭院里小树挂着彩色缎带,屋前有流水台,伴随水声起舞的飘带,在月光映照下,置身静谧之境,缠绵旖旎。

    苏吟从房里而出,静默坐于他旁,也抬头望月。时凌严尽量柔和了这张冷脸,转而看向苏吟,轻声道:“身子好些没?”

    苏吟正享于此刻的安宁,她头未转,随意点点头。

    时凌严不放弃,继续搭话,“那些俳优好笑吗?”

    “嗯”

    “苏吟”苏吟不看他,这柔和是半点也装不下去了,时凌严沉声喊道。

    苏吟这才低下头,看着他。二人对视,一个刚里带柔,一个柔里带刚。可时凌严半分道歉也说不出口,沉默着过去片刻。

    时凌严能说这两句,已是费了九牛之力。再让他多说一句,怕是要他的命。这般沉默下去,坐至冬天下雪将他二人覆没成雪人,他也不会再开口。

    苏吟柔声道:“时大人,多谢您的安排,民女好多了。”

    “以后不会了。”

    嗯?不会什么?哦,掐人。苏吟不愿提起此事,她回道:“知道了。可民女不放心,若大人再次冒犯,该如何惩罚?”

    时凌严见她俏皮地眨巴眼睛,和品橘在一起,她也是这般神态吧。时凌严心情尚佳,看着苏吟的眼神沉溺,用轻佻的声音回道:“你想如何?”

    “民女说什么您都不生气?”

    “嗯。”

    “民女要你,书房里的画。就是挂在墙上的好像叫《魂归》?”

    苏吟一脸故意难为他的模样,若他不舍,她便可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这可是从妈儿身上学到的...

    “好。”

    “嗯?那画不是大人的心头好吗?大人竟舍得送我?”

    “你与画上之人甚是相似,不过,送不送还未可知。你不会为了画想方设法激怒我吧?”

    苏吟随即轻笑,浸蜜的笑声与玉片叮叮之声环环相扣。美人妩媚携柔,曼妙眸光。时凌严感觉天地万物化为虚无,只剩眼前之人,便是他存于世间的缘起之意。

    时凌严的眼神过于深情,苏吟心下慌乱,她低下头轻声问道:“大人想要苏富生做什么?”

    苏吟一句话,方才的浓情绵密逐渐消散。

    时凌严低声回道:“培植一批新商户。”

    他就这么坦白了?之前防她防贼似的,如今对她竟有了些信任,苏吟反倒不习惯了。是何时让他放下芥蒂的?应是有些线索了。否则,像时凌严工于心计之人,以人心做棋局,岂会轻易相信。

    培植新商户,利用苏富生等对沈兴扬长期不满的商贾,暗中扶植,假以时日,便能对抗沈兴扬的商会。

    苏吟由他一句话大致能推断其背后深意,心中有了打算,看来还是要麻烦妈儿,她必须去趟翡衾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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