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源

    数日后。

    建康城中。

    “木头”

    田二扯着身上的衣服。颇有些不自在。

    只见田二身着一身华丽衣裳,神情却是那般别扭。

    慕如见田二这般囧样,不禁笑了。

    “你平生只穿粗布衣裳,今天有机会穿这丝绸衣裳,竟是不知足吗?”,慕如打趣着田二。

    “”这衣裳好是好,又柔软又滑溜,颜色又光鲜,就是我粗手粗脚的,一会别给扯坏了。”田二扭扭捏捏了起来。

    “木头,我还是换回我的衣裳吧。”说罢田二就准备回头走了。

    慕如连忙一把扯过了田二,替他拍平衣服上的褶子,道,“这衣裳是万不能换的。你想,咱们是要采购大宗物资的,若是穿着你从前那身布丁衣裳,旁人会怎么想?”

    慕如一顿,见田二还是没反应过来,慕如笑着说,

    “”咱们是扮做生意人来进货的,若是穿的破破烂烂,又带着大笔银两,怕不是引来官差,便是引来盗匪了。”

    见田二还是摸着脑袋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慕如一把揽过田二的肩膀,

    “”走吧,田老板,咱们今天还好些货要看呢。”

    田二被慕如勾着走,走着走着,田二惊叹了一声,随即又捂住嘴,小声地看看周边,所幸并无人注意到他。

    田二靠近慕如小声地说,“木头不对啊,往日在源中,连宋小娘子总说财不外漏,咱穿的这般光鲜,别一会打眼了,引来不该来的人。”

    慕如见田二开窍了,欣慰不已。

    “田二哥哥,你能这般问,说明你想明白了。无妨,你一会且跟着我便行了。”

    田二见慕如有把握也便放心了,也是,木头办事,还有不放心的吗?且安心便是了。

    田二只这般想着,慕如便已走了远些,田二赶紧大步赶上,喊到,

    “木头你且等等我。我走的急了,怕是扯坏这身衣裳。这料子,还是你家小娘子给的,我家媳妇给做的。我媳妇不曾做过这般好料子,做的可是小心,我可舍不得穿坏了。喂喂喂,你咋滴越走越远。”

    慕如回头看了看田二又想快步追上,又怕扯破衣裳的样子,忍俊不禁,又做坏地故意往前跑去,田二真又气又恼。

    逛了一日天黑了,二人回到了旅店。

    一回旅店,店小二热情地凑上来问是否要饭菜。

    田二正准备开口要上两大碗面,慕如赶忙摆摆手,说,

    “店哥,麻烦给拿几个谟,再给来些清汤便可。一会烦再打些热水送客房里来。”

    店小二一听,立马收起了殷勤的笑脸,不情不愿地去后厨了。

    田二正准备说啥,就被慕如一把拉回房间。

    店小二端着餐食上来时,二人已将身上的华服换下,穿上了粗布衣裳。换下的华丽衣裳,小心翼翼地挂了起来,店小二推门进来时,正见二人小心翼翼地给衣服掸着灰。

    店小二将餐盘重重放在桌上,敷衍着说道,“二位的餐送到了,承惠五文。”

    慕如赶忙鞋底数出五个铜板,陪着笑脸送到店小二手中,店小二嫌弃地接过来,又说了一句,“二位的房钱只到明日,若要继续住,明日可得记得交钱。”

    慕如忙不迭是地陪着笑脸。

    店小二出门后,隐隐说了一句,“真是晦气,住了两个穷鬼,两个大男人住一间下房不说,吃喝都这么抠抠索索。”

    田二听了这句,气不打一处来,便要追下楼去理论。慕如一把拉住了他。

    听的外头没了动静,慕如招呼田二用饭。

    田二气鼓鼓道,“木头,咱们吃穿用的是源里凑的钱,得省着用,这个我晓得。可总能吃上两碗清汤面吧。就算不能够,倒也不至于对个跑腿的这般讨好吧。”

    慕如起身,从带来的包裹里摸出一包东西,又回到桌子前头,打开布包,竟是一包肉干。

    慕如把肉干推到田二前面,田二还生着气并不动。

    慕如也不管,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田二哥哥,咱们将带出来的铜板换成了银两带在身上,你说是白天在外行走的时候容易招人惦记,还是夜晚宿在店中容易遇险?”

    田二道,“”自然是在外头行走的时候更危险些。”

    慕如摇摇头,“咱这个衣服,是连宋刻意改过的,钱财带在身上倒是不容易掉。可是咱们在店中可不一样。放了什么东西在房里,这些店家可比咱们都清楚。”

    “咋滴,他们还赶进来翻吗?”,田二不以为意。

    慕如看向了田二,并不接话。

    “他们竟是真的敢啊!”,田二试探着说。

    慕如掰扯着谟泡着清汤,“你道世道不好,为何店家们倒还过的滋润,可不就是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田二一拍脑袋,“”我明白了,你是故意的。白天出门换好衣裳,晚上回来立马换掉,便是让店家以为咱们只这身好衣裳,白天穿着跑门路去,晚上垂头丧气回来,便是没办成事。如此,便不遭店家记挂。”

    慕如笑了笑,招呼着田二吃起来。

    这下田二吃的可是高兴。

    临出源时,各家将自家存着的干粮肉干让他们带出来,便是怕他们吃不好。

    “”木头,难怪头几日你都让把钱都带身上出去,把包裹都留房间里,原是专门留给他们翻的。”

    慕如笑了笑,“咱们出来一趟不容易,大伙凑这些钱也不容易。咱们万事都得小心。”

    虽说是过了一两年,可不知桓郑是否还在找他们。这几日出去,慕如都乔装一番,唯恐被人认出来。

    所幸,这几日在街上,并不见捉拿他与连宋的画像。想来桓郑是忘了。如此便好些了。

    这几日在街上,听得百姓议论,皇后生了太子,桓郑大肆庆贺,国库本就吃紧,此一番,更是煎熬了民众。

    看来,以法家出生的桓郑,也逃不过被权欲裹挟的结局。有了皇权,有了尊位,便是在规矩中长大的桓郑,也不过如此。

    本就连年战乱,更有酷政苛吏,民生之艰,可以想见。

    所幸,虽不能泽被天下,但能守得小小的桃源,便只是护住几百人,能救一个便是一个。

    如此想来,慕如心宽不少。

    “田二哥哥,快些吃,吃完了早些歇息,明日还有好些地方要去。”

    木头,咱们今天已找了好些可用的铺子,为何要再看。早些回去岂不是好。”,田二嚼着肉干,问道。

    慕如喝了碗里的汤,道,“咱们买的不少,若是在一家买齐,必然惹人怀疑,我们多看几家,分散来买,会安全些。”

    也是,还得是慕如想的周到。

    慕如想了想,又说道,“咱们不能着急买,多看看,多比比,一点点买,一点点运回密林边上的山洞,再从山洞一起运回去。若然这么大批量的货物进山,只怕暴露了密林。我们出来一趟,本就是冒险,若然不是没办法了,是不会出源的。既然要出来,那比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事情要办好,更要安全。”

    田二咽下嘴里的吃食,道,“木头,都听你的。你说咋办便咋办。”

    慕如二人在建康城中一待竟是一个月,还跑了周边好些县城,蚂蚁搬家一般,一点点运回山上。期间数次碰见官差,许是慕如的事过得久了,许是慕如在源中劳作两年模样大变,倒是没被认出来,不过难免被盘剥了些钱财。田二几次险险压不住火,强强被慕如按住,才没生出事来。今日,慕如险些没按住田二,差点闹起事来。

    “木头,不是我要给你添麻烦,这一次两次的,谁能忍得住。”,田二丧气地说着,“咱们凑这些钱可是不容易,就这般白白地糟蹋了。”

    慕如拍了拍田二的肩膀,“不会是白白糟蹋了,这些钱,买了我们平安回去的路!若然为了心疼这几个钱与官差起了争执,我们便难顺利回去了。咱们只剩了蚕苗还未办妥,千万不可节外生枝。大伙,还都等着我们回去呢。”

    慕如看田二神情恢复了平静,便知他是听进去了,心里也安静了下来。随即,心又揪了起来。

    这一月走来,集市买卖不公,官差不断,盗匪也不少,看来,,日子更是艰难。建康城尚且如此,何况其他地方。只怕不用许久,还得再燃战火。到时候,桃源只怕是最后一片净土了。慕如顿感责任之重。

    慕如紧紧了车上的东西,好好装进包裹中,对着田二说道,“咱们得更小心些,源中若活不下去,外头更活不了人。咱们倆若把命送在这了,源中的大伙也便没有活路了。”

    田二一路跟着慕如看尽了艰难,别说是一般的农户,便是有些底桓郑治下这两年子的商户,都艰难着么得。若然源中活不下去,再出来,如何能有活路!

    田二紧了紧身上的包裹,点着头答应道。

    二人低着头,一路寻找偏僻的路子,走回山上去。为着不惹眼,惹人算计,每回上山的路二人还特地走不一样的路,就怕被有心人盯上。

    二人背着的,是全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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