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处

    一路轿子直到一个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前,胖墩还来不及感叹高屋辉煌便被引进了殿中。

    乖乖,之前养伤住的院子,已觉得好看极了,毕竟胖墩没有认真读书,也只能说的出哇,好看,真好看这样的话来。

    这大殿摆件瞧着更是精致,屋子里两排站着的人,哦,他们说了,这叫下人,专门伺候人的,下人也更多了。

    胖墩还没来得及多看,便有人扯着他跪下。这个动作他虽生疏,毕竟桃源里除了拜祠堂和犯错罚跪,日常也不兴这个动作,便是过年过节见礼,也不过就是作揖。虽则生疏,可来外头这段时间,他也没少见,便是罚做苦工那段也没少跪着求人少挨打,只是不懂这下跪请安的道理。不过不怕,不会也得做,总不至于坏了外头的规矩。

    胖墩顺着来人就要跪下,不曾想,一个威严却轻柔的女声传来,“这是做什么,还不搀起来”

    话音才落,胖墩便觉一个穿着明黄的半大小子来到跟前,双手扶了起来。胖墩抬头一看,不是无谬又是哪个!就是今天的无谬,看着好似小一些些,看着更精神伶俐些。

    一看到无谬,胖墩高兴坏了,一把抱过无谬孩子般蹦跳,本来两个人也都还是半大的孩子,成年还得过几个年头呢。胖墩激动兴奋,全然没注意到“无谬”脸上复杂的脸色,和狠狠压住的嫌弃。

    一番亲热之后,胖墩才扯着“无谬”坐下,好似自己家一般,本来嘛,在桃源的时候就是随意自在的,没有那么多礼数。

    一落座,胖墩才发觉上头的高座端坐着一个打扮漂亮极了的女人,头上插着好些闪着光的东西,这些东西好似叫首饰,比田二伯伯给田二嫂嫂买的那个首饰好看多了,源中的婶婶、小娘子们可没少羡慕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毕竟桃源里除了鲜花簪头,再没别的首饰了。可跟眼前这个婶婶头上的比,源生娘那个首饰简直不值一提。

    果然还是外头更好!改天把娘接出来,也让她插满一头,绝对羡慕死源里头那些老娘们小娘们。胖墩美滋滋的想着。

    “孩子,你从哪里来”,座上那位婶婶温笑着轻柔问道,胖墩只觉得这声音悦耳极了,不似娘只会扯着嗓子骂人,可他却也没看见,那笑意底下,是压不住的嫌弃,与“无谬”如出一辙。

    “我与无谬都来自桃源”,胖墩不假思索地回答,“无谬,这个婶婶是哪个”

    这声婶婶一出,屋子里隐隐透着嘲笑,可转瞬便又鸦雀无声。胖墩沉浸在激动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底还是小孩子,单纯的很。

    “无谬”开口道,“这个是我母,是我娘亲”

    “娘亲!”,胖墩愣了一下,忙站起来盯着“婶婶”一直看,“你娘亲不是连宋姑姑,这婶婶也不是连宋姑姑啊”

    连宋!听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座上明黄的那位尊贵女子暗暗掐了掐手。一个失踪了十数年的人,一个以为早已经死了的人,一个在数年前偶然听到音讯却又遍寻无果的人,今日,竟然又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口中清清楚楚听到了这个名字!连宋!让她怎么能不一惊!

    “无谬”与“婶婶”交换了下眼神。

    “无谬”假意坦然解释道,“这是我另外认的娘,我娘亲以前认识的”

    这般一说,胖墩也不疑有假,“原来如此,干娘也是娘,也对,听大人们说,连宋姑姑本就是外头富贵人家,定然认识许多人,给你找个干娘自然不是难事”

    说道这边,胖墩忽然不高兴了,摔了桌上的碗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惊吓了屋子里的人,暗处的人紧紧握着刀刃,紧紧盯着胖墩,唯恐他有犯上举动。

    胖墩却没留意到屋里的变化,只继续发着脾气,“连宋姑姑既然有这般本事,为何把我们都圈在桃源中过苦日子,单单放她儿子出来过这泼天的好日子。枉桃源中的人都以为她是天大的好人,一心只为桃源着想,却不曾想藏着这么大的私心,竟是把我们都当傻子一般”

    “无谬”与“婶婶”心下一动,看来,这还真是个傻子,想来,多年前没有眉目的事或许在他身上有个突破。

    “婶婶”温言道,“我与连宋自小便是姐妹,她的孩子便同我的孩子一般,自然了,我自然也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疼”

    听到此处,胖墩的怒火消了不少,也对,纵然这好日子来的晚了,但总归是有的,便也不需要再去计较了。

    “只是”,还没等胖墩一颗心落定,“婶婶”又吞吞吐吐,好似别有什么意思,胖墩生怕她不带自己过这好日子,赶忙问道,“只是什么?”

    见鱼儿上钩了,“婶婶”便继续说道,“只是,连宋不曾跟我说过你,我也不知你是不是桃,桃源来的”,桃源这两个字说来还真是拗口生疏,差点说错了,“婶婶”赶忙又接着说,“连宋不曾说过你,我实在不知是否该待你如亲儿,总不至于随便来个谁,我都待他好吧”

    一听这话,胖墩登时就急了,“我自然是桃源来的,我是胖墩,无谬在这里,我与无谬自小一起玩,无谬刚生出来的时候,我爹妈还去送礼了呢,我是不是桃源来的,你问无谬便知”

    胖墩赶忙扯着“无谬”,让“无谬”给自己作证,不曾想,“无谬”此时却捂着头喊起了疼。

    “婶婶”轻轻叹一口气,“无谬在桃源中伤了头,好些事情都不记得了,若不是如此,我又何须为难呢”,说罢,还假意伤心地擦擦泪。

    受伤!记不得事情!这可如何是好,胖墩急坏了,“无谬怎会受伤,源中的人对无谬都爱护有加,怎会有人抢他!”,忽的又似想起什么一样,“莫非,是因为我偷跑出来,慕如伯伯迁怒了无谬,失手打伤的!”

    慕如!好啊,又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看来,桃源之事,并非空穴来风,更不是这些贱民的一时臆测,看来,确有此事!连宋啊连宋,早知你有本事,却不知你如此有本事,竟能在绝处另造一个法外之地,好啊,当初若然不是我用了手段,眼前这番天地还不知是怎样!

    眼前这个人相当重要,定要从他身上知道更多的消息,“婶婶”又继续开口道,“慕如为何要因你出走迁怒无谬,这不是荒唐吗”

    “可不是吗”,说道这个,胖墩就像开了话匣止不住了,“我们也不理解,明明连宋姑姑对慕如伯伯那么好,又给他生了无谬这个聪明的儿子,可慕如伯伯就像对仇人一般,怎么都不喜欢这个儿子,明明他就很喜欢竹儿和青儿两个儿女,都是自己的儿女,怎么就这般厚此薄彼”

    慕如,不喜欢,连宋生的儿子?他不是一心只有连宋吗,不是应当爱屋及乌?

    难道,难道是!

    座上那个尊贵的女人看了看儿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一惊,她强强定住了心神,唯恐漏了破绽,“想来是无谬生辰妨了父子关系吧,对了,无谬是何时出生”,话一出口,又觉不妥,就恐漏了破绽,“也不知无谬何时出生,好给他过个生日”

    可她想多了,胖墩才想不到,直接脱口而出,无谬的生日,整个桃源都知道!为着慕如不疼的缘故,源中的人年年都给无谬过生日。

    果然!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日子,果然!难怪,那个杂种敢与我太子长的一样!简直可恶。

    太子也察觉了母后的异常,太子人虽小,却也实在精明,此次利用这个贱民,便是太子在一点蛛丝马迹中联想到前因后果,若不是太子这点警觉与聪慧,只怕桃源的秘密,他们永远无从得知。

    为缓母后情绪,太子接话道,“桃源中的事,我有些不记得了,不若你跟我多说一些,也好让我今早想起来”

    对,这个才是正事,险些为了一时愤怒忘了此事,果然还是太子更稳得住。

    桃源的事,胖墩当然记得住,“那你们现在信我是桃源的人了呢,我能留在这过好日子了吗”

    皇后与太子暗暗鄙夷,竟有如此愚蠢之人,竟然想的只是这么点事情,桃源活该败在你的手上!

    皇后收起心中的鄙夷,温言道,“自然是的,你若说的清桃源的事情,自然能说明你与连宋的关系,我与连宋本就是姐妹,自然拿你当亲儿子待”

    得了这句承诺,胖墩果然放心了,果然事无巨细,一五一十说来,只是胖墩读书不成,说话没有头绪,东一句西一句,竟说些什么各家分了产业各自劳作辛苦的很,收来的东西还只能交给祠堂等着分发,先生教学又严又苦,桃源之中闷的很诸如此类。还不忘说了那个神奇的山跟密林,毕竟胖墩幼年的时候曾经亲眼见到那山消失了。

    胖墩絮絮叨叨,没有头绪,听得人头疼,可是皇后与太子却始终饶有兴趣,生怕错过了一丝有用的东西。

    终于,从天亮说到了天黑,直到胖墩的肚子传来咕咕叫声,胖墩这才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指了指空空的碗盏。

    皇后与太子也有些乏了,便也示意人带胖墩去用餐,便特意嘱咐给他收拾个上好的宫殿出来,并嘱咐,一定得当心伺候。

    一听这话,胖墩可乐坏了,忙不迭地跟着来人出去了,去过他的好日子去了。

    看着胖墩出去了,皇后与太子僵了一天的笑脸,终于能放下来了。

    太子起身,踱步了几圈,看向皇后,“母后,此事,您怎么看”

新书推荐: 成为虐文女主后,每天都想上位系统 吉时佑则上上签(重生) 鹤鹿同春 决战梦境矿工之巅 树林里最后一株鸢尾是为你盛开的 谁说我只会追星? 飞升必须谈恋爱[娱乐圈] 爱上美艳牛魔王 湖底来电 雁过风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