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京都城反常的迎来了连几日的艳阳天,街坊间都说是秋老虎延了时间,也有不少的居民传言是皇宫内咒女案的回光返照。
“我说啊,当时静嘉把那孩子带回咱们昭临的时候,我就不觉得他是个什么好东西。”
街巷的酒肆里三个公子哥扮相的男人围在二楼的矮桌前吃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你别说,他们进宫那日我还正巧跟着我父亲去了的,那个孩子啊是被关在狗笼子里被王当成俘虏牵进城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不知道那场面有滑稽,
他那时还没完全化形吧,耷拉着一对兔耳朵就穿了件囚衣,衣不蔽体的样子还以为他是王送给我们这些权贵的新礼物呢”
紫衣男人将右腿撑着窗杆上,一颗花生下肚笑得不亦乐乎。
“哎哎哎,那次我也去了的,我和你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瘆人得慌。”
对面吃着小菜的男人摇了摇头一身寒颤。
“和一群死狼关在一起,他那件囚服啊全是血,你肯定没看到他的眼睛,一个滴个大点的孩子,那双眼睛全是红血丝像恶鬼一样瞪着你,嘴巴还滴着血,像是刚刚吃完那些狼内脏的样子,啧啧啧,就那一眼,害我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谁知道他后来进宫还成了七皇子。”
“估计都是那妖妃给王下的药,封了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妖精一个皇子的封号,这不那妖精惹祸了吧”
“整整一个柏族啊,太能杀了。”
三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战栗。
“三位贵人说的是七皇子莲玉吗?”
一边来送酒的小厮听着他们的对话,没忍住探了过来好奇的问到。
“七皇子对我们百姓可好了,是断不可能杀人的。”
他一面给他们倒着酒一面笃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这你们市井小民就不知晓了吧”
紫衣男人放低了声音,示意小厮凑过头来。
“他是吃人吃妖的怪物!”
“客人可别吓小民啊!“
小厮被他吓得酒都倒撒了一半瓢在了木桌了。
“吓你干嘛啊,你想啊他以往帮你们除的怪物最后是不是都见不到尸体,还有那些传闻里被怪物祸害的失踪人口是不是都找不到尸体”
“要我说啊,说不定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些被怪物祸害的人说不定都是被他吃掉的人,你想想这次死在皇城的几百条人命,说不定就是这厮杀得太多了还没来得及吃完就被发现了”
邻桌的人偷听的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更别说此时站在三人之间听得清清楚楚的小厮了。
“你们也不想想他失踪之前的那副样子,活生生的索命鬼!”
“在宫外吃了几年苦,回宫装乖了,装了几年你们这些愚昧的老百姓还真信了。”
“对对对,他以前可恐怖了,我侄女以前在宫内务过工,去簌莜殿服侍过几日”
“说是经常在花丛里踩到断指碎牙的,每到晚上去给他换浴水的时候,那澡桶里都是满满一筐血水!还弥漫着一股死尸的恶臭!”
几个对桌的客人接着三人的话讨论到,惹得身旁还吃食的小娘子差点吐了出来。
“这样的人怎么还不按例法处死!”
“说是畏罪潜逃了,王下了死刑,这次的咒女案有的他受的”
一阵阵附和声与唾骂如一滴松烟墨坠入透澈的池水中,浑浊了整个酒肆坊,言论如蝗虫爆发以蝇蚊的繁衍速度弥漫了大街小巷。
看似艳阳高照的京都城像是被笼罩了一层乌漆漆的黑雾,恐惧与厌恶堵塞着每个人的喉咙,唾沫与痰水散播在各个街头巷尾。连街头的金桂都落了一地的花,枯萎了半面城。
“七公子....”
一个人群熙攘的面馆里,小太监索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在讨论声中无言的望着面前戴着白色斗笠的少年。
长长的纱幕遮挡住他憔悴的脸,他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从不在意这些言论。”
“我只想找她”
纷扰中莲玉如同一座屹立不倒的石像,板直着身体坐在长凳上,孤高清冷的气质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瞩目。
几日前他从七宝塔出来,除了在墓口候着的小禾子便再未见少女的影子。小太监告诉他阿姐自他入塔那日便启程了回宫,一别数日再也没来过紫林。
山茶花如同无数只白蚁斑驳在四周的黑墙上,焦虑与不安瞬间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他的心。还没等拿到七宝塔的玉牌,少年便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跟着小禾子出了紫林。
在塔中本就着急出来见她,急功近利活生生用灵脉破了七层塔局,把每层楼的阵法直接创了个稀巴烂,的确是破了历年来出塔的记录,但也将自己的身体折腾了个半死。
少年的气息微弱得要紧,身上的伤口都还在渗着血被他用灵力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扮作小禾子的青鸟装模做样的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心想若这厮没受这么重的伤估计一日便能闯入皇城中,好戏提前上演,自己可能只用着两日就能“下班”。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收拾了行李继续追紧了少年的步伐。
金瓦碧墙的皇宫内,宫廊间是不寻常的寂静,太阳的光辉普照大地,老树上最后一片黄叶也从孤零零的枝头坠了下来。
刺眼的阳光撒照出一片又一片漆黑的阴影,笼罩在静悄悄的宫殿。
云禧蹲坐在暗室里,目光空洞的盯着天窗外错杂的枯枝发呆。直到听到了丫鬟推门而进的脚步声,她才渐渐回了神。
“春月!可有澜之的消息,他可有出塔?他进皇城了吗?”
“可有将我的消息带给小禾子?”
少女一连串的问题迫不及待从嘴里吐出。丫头都被她问的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个好。
从云禧回宫起便被昭临王关进了沉香阁不得他与莲玉再有任何联系。但这都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还是自己刚被禁闭在阁内的第一个晚上她和春月便被人敲晕了,等她们再次醒来时便被囚在了这个暗室。
一连十几日都与外界断了联系,除了每日有宫人送饭让云禧知道她还在宫中,其他的便如同一只无头苍蝇。
前日关他们的人莫名将春月放了出去,云禧留了个心眼将化形针插在了丫鬟的发髻上,两人使了个眼神便有了今日春月化形穿过守卫和她接应的场景。
“宫内还没有七殿下踪迹的消息,我已用传音鸟传信给了小禾子让他守着七殿下万不能出紫林”
少女闻言大松了一口气。
璚夷说了莲玉可能要半月才能出塔,只要小禾子能及时把话带给他就能避免他回皇城。现在京都各巷尾都是他的通缉令,也不知道静嘉怎么想的自己的宝贝侄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有半点做为。
甚至让云禧怀疑是不是一切都是她做的局。
但站在她的角度想,她那么爱莲玉怎么可能让他陷入通缉中并且还面临随时被昭临王砍头的风险。
除非小说里的情节大有出入,静嘉就只是单纯的把莲玉当作一个杀人工具。现在剧情被云禧干扰了,这个工具不听话了,静嘉就想把这个工具做掉避免反咬自己一口。
而且刚好选在了他受历练完灵力较弱的时期。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可真的要愧疚死了。因为自己的变动使莲玉本来可以长寿的命格戛然而止在今年。
她越想心中越乱。
丫鬟将头上的化形针摘了下来放在了少女手中。
“顺着密道走到第十八个烛火的位置左转,然后会看到一个八尺高的镜面,将镜面旁白的羊角石像扶正门便可出现,出去之后是御花园顺着宫道穿过沉香阁便是最快的出宫路线。”
“那你怎么办”
云禧纠结的捏住化形针,向春月坚定的眼神望去。
丫鬟的眼底一片清明。
“春月本就是殿下的死士,主子有难我自当不能推脱。”
“不行”
两人的密室内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一阵清脆的倒地声突兀的出现在门外。
少女放低了脚步声小心的推开了门,便发现转角处的守卫七横八竖的倒了一排。
“是谁在暗中帮我们吗”
春月蹲下身检查了侍卫的鼻息。
“是有人在继续给我们设局”
在我们困在死穴之际让我们不得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