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丁牧简单说了申正与廖上清殒命之事,却隐匿了申正曾与他抢夺灼海珠一节。

    只是如今申正二人身死,韩道玄与鹿鸣昏迷不醒,钟云身受重伤,一行人损伤甚大。

    而幽灵鲸虽已灭亡,灼海珠却根本无法取回,这伤亡几乎毫无价值。

    几人不由得沉默了。

    许久,明心望向海面道:“有人来了。”

    只见数条熟悉的灰色长吻鱼在海面上跃上跃下,十分欢脱地嬉戏着朝小岛游来。

    到了跟前,水面下三条人鱼越水而出,变化做人类模样走上岛来,当先一人正是人鱼王。

    一直默默坐在远处的阿然站起身来,木然唤道:“阿姐。”

    人鱼王点点头道:“如今你事已毕,随我回去罢,以后不可再私自乱跑了。”

    阿然看明心一眼,垂了头不作声。

    丁牧冷笑道:“常闻西南大海之中,有人鱼一族,其族人多美貌,其性好客而多良善,今日一见,果然是传闻靠不住。”

    人鱼王听其言倒也不愠怒,反而对丁牧道:“我知你们心中有气,只是此事也怨不得我。

    “是你们向我寻求灼海珠的下落,我不过是据实以告;是你们求问如何找出幽灵鲸,我难不成隐瞒才好?且是你们事先说好,若你们灭了幽灵鲸,取走灼海珠,我自是不能阻拦,如今灼海珠好好地待在海底,是你们自己束手无策,却又怪得谁去?”

    丁牧道:“你明知灼海珠根本无法取拿,才故意这样说法,如今我等死伤惨重,焉知不是你一早策划好的?”

    人鱼王道:“我先已经说了,灼海珠之所以叫做灼海珠,便因其靠近便使人浑身灼痛,是你们不肯细想罢了。却又怪得谁去?阿然,过来,我们走!”

    阿然道:“阿姐,灼海珠真的无法取走么?小师父于我有恩,你帮一帮他们,也算作是我回报了。”

    人鱼王哼了一声道:“且不说灼海珠是我海中宝物,单说它留在海底多年都无人可触碰,你说还有什么法子?只有那幽灵鲸当年一口吞吃下肚,却不是也灼得它皮肉无存,化作那般模样游荡多年?

    “再者,你当我不知晓么?昨夜你动用了鱼骨,这已是你第二次用了,再有下次,便是你命绝之时!如此回报,多大恩情也该算是还清了罢?

    “若你实在欢喜做人,前日里,镇海城内光武派大长老派人递信来,意欲求娶你做他新夫人,愿同我族世代交好。听闻那长老生得极好,性子也好,日后他又是掌门的不二人选,岂不甚好?”

    阿然又惊又怒:“阿姐已经应了?岂不闻琼儿的前车之鉴?那长老心术不正,另有所图,当初东荣一族俱是反对,如今阿姐竟要舍弃我不成?风长哥哥也无话么?”

    人鱼王放柔了声音道:“我知晓,所以我并不曾答应。你也知晓人族大多居心叵测、言而无信,今日又何必执着?大恩已报,随我回去罢。”

    明心一直未说话,此时开口道:“阿然姑娘,你我之间确已两清,你不必再为我等费心了。”

    阿然听闻此话,不再言语,默默地走到人鱼王身后去。

    丁牧道:“不将灼海珠交出来,休想一走了之!”

    人鱼王冷笑道:“区区一名男子,竟敢放言阻挡我等,你不妨试试!况且,灼海珠就在此处海底,有本事就去拿,我绝不阻拦!”

    双方正是剑拔弩张,争斗一触即发之时,却见鹿鸣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顶着一头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到人前问道:“什么?你们说什么?灼海珠在哪里?”

    人鱼王笑道:“灼海珠便在此处海底,我与姑娘曾打赌,你若能拿走我绝不抢夺,如今拿不走,却是怪谁?”

    鹿鸣揉了揉眼问丁牧:“真的?”

    丁牧一脸严肃点头道:“真的。”

    鹿鸣说道:“我去看看。”说完便捏了避水咒下去水中。

    丁牧想起尚未来得及告诉她灼海珠不可触碰,发觉已看不见她的身影了,忙也捏了咒下水去追。

    下水后速度慢了不少,丁牧好半天才追上鹿鸣,他用在水中变模糊的声音加上双手不断比画,方使鹿鸣明白了他的意思。

    鹿鸣只是点点头,继续向下潜去,丁牧只好跟着向下游去。

    两人又下潜了好一会儿,周围渐渐变暗,根本不需寻找,尚未到海底,两人便被发着白色柔光的巨大的灼海珠吸引了。

    人鱼王说得不假,在海水中,仅是靠近灼海珠,身体便会觉得灼痛难过,丁牧勉强靠得近一点,更觉得浑身筋骨作痛,喘息都困难了。

    却见鹿鸣毫不在意游了过去,丁牧急切间伸手没有抓到她,只好大声叫鹿鸣快回来。

    鹿鸣好似未曾听见一般,游到近前,仰头看着灼海珠口中叹道:“怎么这般大!这我们可怎么抬回家去?你的乾坤袋够大么?”

    说着她便伸手去摸。

    丁牧急得大喊大叫,忍住身上刺骨的灼痛想要再往前去拉她回来,只是海中行动缓慢,眼见是来不及了。

    却见鹿鸣一手摸上灼海珠口中纳罕道:“怎么还是凉丝丝的?”

    那珠子一经鹿鸣碰到,光芒骤然闪了两闪,瞬间化作婴儿拳头大小,稳稳躺在了鹿鸣手心中。

    鹿鸣一脸诧异,笑着对丁牧道:“这东西还会变小!这么大点,怎么会拿不走?!”

    丁牧心中怦怦乱跳,只觉得身上的灼痛瞬间消失了,他再三打量鹿鸣,确定鹿鸣活得好好的,灼海珠也确实在她手心中,一时失语了,跟在鹿鸣身后默默游了上去。

    鹿鸣方一上岸,便十分欢喜摊开手给众人看道:“谁说灼海珠拿不走?这可不就是?多谢人鱼王与我们方便,这番就拿走不谢了。”

    人鱼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你是胡说罢,这怎么会是灼海珠?”

    鹿鸣合了手道:“怎么?你想抵赖不成?是也罢,不是也罢,反正这东西我要带走。”

    人鱼王脸上阴晴不定,面色变了几变,终于开口道:“罢了,我们走!”当先跃入水中消失了。

    阿然看了众人一眼,好像要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终于叹口气,跟在后面跃入水中不见了。

    钟云一直盘腿坐在一旁,此时有气无力道:“萧师妹,这便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鹿鸣对着那珠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应当……是吧?”

    丁牧道:“是,这便是灼海珠,我见过。”

    明心道:“丁公子说这灼海珠不可碰触,现下是无碍了么?”

    鹿鸣道:“小师父你摸一摸不就知晓了。”说着她伸出手来,那圆润光滑如一颗大珍珠般的灼海珠就在手心。

    明心正待上前,丁牧忙拦住他,从怀内摸出一锭银钱来,向那灼海珠上一扔,只见那锭银钱稳稳落在鹿鸣手中,与灼海珠紧紧挨着。

    他仍不放心,又摸出一小块糕点,向鹿鸣手中扔去,那糕点也稳稳覆在灼海珠上。

    鹿鸣一面将灼海珠递给明心,一面捏了那块糕点来吃,口中道:“这下你可放心了罢?”

    明心接过珠子,放在手心中仔细看了看,又递还给了鹿鸣。

    丁牧闷闷道:“韩兄与钟姑娘都受了重伤,咱们上渔船,先回去罢。”

    三人将韩道玄与钟云抬上渔船,明心与鹿鸣拿了船板划水,小船向镇海城驶去。

    丁牧笑道:“不想今日便已取了灼海珠,就要回还了。萧世妹,那灼海珠拿着果然无碍吗?我倒是好奇得很。”

    鹿鸣自怀中取出道:“不信你摸一摸便是。”

    丁牧近前来十分小心地用手指捏起灼海珠,看看无恙,便将那灼海珠放入掌心细看,阳光下那珠子反射着淡淡光芒,虽是美丽却也无甚特别,丁牧走到船尾道:“这么稀罕的东西,叫我好好看看。”

    鹿鸣不以为意,卖力划着船。

    少时,只听一道清越的鸟鸣声响起,鹿鸣明心回头一看,只见是丁牧拿了鸮笛放在口中吹响,鹿鸣不解道:“这里又不是海鸟岛,你吹那笛子做什么?”

    丁牧也不答话,看着二人只是微笑。

    不多时,空中传来几声相似的鸟鸣声,似是在应和着丁牧的鸮笛,远处一只斑鸮破空而来,其势十分凶猛,斑鸮之上隐约坐着一人。

    丁牧一挥手,数十颗药丸在渔船四周炸开,一时间四下里黄色烟雾弥漫,咫尺间人影难辨。

    鹿鸣丢了船板道:“不好!”

    斑鸮翅膀扇起的巨风混着烟雾吹在鹿鸣身上,她凭着记忆执鞭向着丁牧先前站立处挥去,只听“叮”的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击得长鞭倒卷回来。

    鹿鸣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口中怒道:“你之前法力低弱,原来都是装的!”

    丁牧的笑声远远从空中传来:“抱歉了两位,灼海珠我拿走了!你们若想讨回,便去西北大雪山处寻我,我在那里等着你们来拿!”

    明心取出弓箭,向着声音传来处“嗖”地射出一箭,只听又是“叮”的一声,丁牧的声音愈来愈远:“多谢明心师父手下留情了!只是我送你长箭,可不是让你射我的!”

    鹿鸣跺脚道:“丁牧,你个王八蛋!你有本事回来咱们打一场!”

    只听极远地,一个熟悉的女子声音笑道:“先前我可提醒过你们,我们二人早就相识!奈何你们不识好人心!”

    丁牧的声音快要消失在风中:“师姐你不安好心,专一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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