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表忠心

    她提心吊胆了大半天,暴君那边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宝林,过来给我揉揉肩!”

    淑妃调整好火炉上汤的火候,往椅子上一坐,冲正在清理厨房的宝林喊。

    宝林应了一声,立即放下手中的笤帚,擦擦手跑了过去。

    姚芙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淑妃似乎觉察到了她的视线,嘴角冷哼了一声,转头拍开宝林放到她肩上的手,一脸嫌弃:“瞧瞧你的手,比公公的手还糙,别糟蹋了我新做的衣裳,算了,就揉揉脚吧。”说完把脚抬到宝林跟前,示意宝林替她脱鞋。

    “可是我还要……”

    淑妃坐直身子,一脚将宝林踢倒在地上,指着她阴阳怪气:“好啊,竟然敢跟我顶嘴,还真以为你是妃子啊,就冲你父亲的下场,没有倒霉在别人前面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姚芙把手中的菜一放,过去把宝林拉了起来。

    “无论她家里如何,没倒霉之前,我们都一样,你没有资格使唤她。”

    “你……你……”淑妃没想到一向胆小怯懦,又大难临头的人敢这么顶撞她,一时气结。

    姚芙瞥了她一眼,又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拿起菜继续择:“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也不多一个垫背的,谁想不开就试试。”

    周围的人神色一凛,立即各自忙碌起来,淑妃脸色变了几次,还是忍了下去,“哼,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姚芙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淑妃的父亲如今是当朝宰相,最早倒向暴君的,只可惜也得势不了多久了。

    宝林紧张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在她耳边小声提醒:“你这是怎么了?咱们还是别惹她的好,要不然我过去……”

    “咱们顺着她,她有心慈手软过吗?”

    “……没有。”

    “你现在过去,她都敢让你舔鞋子……”

    “那还是算了!”

    宝林果断拒绝,怎么说她也曾是大家小姐,之前已经够低声下气了,这么糟蹋人她还是接受不了,“反正我是无牵无挂了,就怕她传话出去,让宰相给你父亲使绊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嗯,以后我都听你的!”

    宝林倒是个率直的性格,手脚也很是麻利,看她心不在焉,还抢着帮她做事。

    宝林的话倒是提醒了姚芙,宰相之所以被暴君灭门,还真和原主父亲有关。

    原主父亲姚仲甫虽出身官宦世家,因性情耿直,不受先皇待见,被调到了塞北守边,塞北从去年开始一直干旱,几乎颗粒无收,守城士卒极少,军饷和救济粮又迟迟不到,全靠着姚仲甫的声望和威信维持稳定。

    他屡次向朝廷进谏、求援,可直到胡人铁蹄踏破塞北城门,朝廷也毫无作为,直接原因就是宰相曾和姚仲甫不合,现如今一朝权在手,就故意为难他,为了讨好暴君的心腹,将所有的士卒、钱粮都分派给了男主,以致塞北孤军奋战,破城之际,姚仲甫宁死不屈,死于胡人铁蹄之下。

    他一死,塞北的人心就散了,士卒弃城而逃,成为土匪,百姓流离失所,加重了朝廷的危机。

    虽然对于姚芙来说,他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甚至不是一个好家主,但绝对是一个好官。

    当她发现自己竟然生出想要救姚仲甫的念头时,不由一脸苦笑。

    眼下她自己还朝不保夕,有什么能力去救人?

    可越是这样,心里越是沉重。

    心事重重地忙活了一天,当回到钟粹宫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三宝公公站在宫门口,众人立即将目光投向了姚芙,并不着痕迹地和她拉开距离。

    她们来宫里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暴君的面,都是三宝公公负责传话的,而且多半都是折腾她们的话。

    淑妃露出一丝得意,清了下嗓子,故意走上前,和三宝公公套着近乎。

    “有个宰相爹就了不起了!”宝林愤愤地哼了一声。

    “可不就是了不起嘛。”她无所谓地接话,看着淑妃的表演。

    暴君唯一信任的,只有和他一起浴血奋战过的部下,这些公公也就只能在她们面前刷刷威风,却偏有人把他们当成宝。

    看着此时春风得意的淑妃,她甚至有些唏嘘,虽然小说侧重于男女主的纠葛,对后宫的事着笔甚少,可也不难想见,在淑妃的父亲倒台后,暴君死去后,这些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包括她自己。

    三宝公公最终走到了她跟前,敛起了笑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皇上召见,宁妃和咱家走一趟吧。”

    宝林紧张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劳烦公公带路。”

    周围人的脸色都紧张起来,她却还能这么镇定,三宝公公倒是多看了她一眼。

    走到寝宫门口时,她的手心已经出汗了,如果能选择逃跑,她早就跑了。

    门再次打开,三宝公公示意她进去。

    她下意识地理了理鬓角,三宝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讥讽。

    她根本没心思理会,垂首走了进去,门又被关上。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她静静地站着,不敢随意打探。

    “倒是沉得住气。”

    脑海中接受到这句话时,她差点激动的热泪盈眶,还好,还能听得到,虽然距离是近了些,总归是心里有底了。

    她更加屏气凝神,生怕漏掉一个字。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她都在听他对朝廷官员的不满,当听到又有几个可能掉脑袋时,她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发凉。

    “啪”的一声,暴君扔下手中的奏折,吓得她的心一阵狂跳,还必须硬着头皮站着。

    一双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随即一只手碰触到她的肩膀,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那只手又收了回去,趁她不注意,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怎么,你不愿意见到朕?”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努力挤出一个可能比哭还难看的笑,“臣妾自然是希望能常伴陛下左右的,只是怕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暴君的眼眸缩了缩,她的脑海中听到一句话:“骗子!”

    她装作羞怯地略微侧首,躲过他的目光。

    “分明对韩祁有情,却能毫无羞耻地对我花言巧语,这就是女人。”

    听到这句腹诽,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暴君绝对有妄想症,她怎么就和男主韩祁扯上关系了?!欲加之罪也没有这么乱来的啊!

    可她现在连怒目而视都不敢。

    见她没反应,暴君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既是倾心于朕,今晚就留下来服侍吧。”

    她愕然地瞪大眼睛,暴君压根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一拍手,几个小太监抬着浴桶走了进来。

    等一切布置妥当,屋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暴君站在浴桶边,双臂伸展,背对着她,吐出两个字:“宽衣。”

    真是不知道谁毫无羞耻!

    在生死面前,只能认命往前走,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外袍,中衣,内衫,没脱一件,她的眼神就越绝望,脸也不争气地越来越红,等到腰间最有一件时,她恨不得一头扎进浴桶,把自己给淹死算了。

    “怎么,朕身上的伤吓到你了?”

    她连忙摇头,还抬头看了他的上身一眼。

    平心而论,暴君的长相算得上是少有的俊美,剑眉深目,侧脸轮廓线条分明,只是杀气过重,阴郁得让人不敢直视,替他更衣时,她才发现,他浑身上下布满了疤痕,像是一条条面目狰狞的恶龙缠绕,展示着他经历过的一切。

    见他盯着自己,她收回视线,满怀真诚:“这些伤是陛下的功勋,能有幸目睹,是臣妾的荣耀。”

    她看着暴君一点点皱紧眉头,却没有其他反应。

    良久,他自己除下最后一件遮挡之物,抬腿跨进浴桶。

    对着他的宽肩细腰,修长双腿,她竟然有些微微的恍惚。

    “搓背。”

    暴君清冷的声音打破她的幻想。

    她只能自暴自弃地拿起澡巾,替他擦拭,直到手到了他的腰间,停了下来。

    “继续。”

    她的手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拉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下去。

    暴君搭在浴桶边上的手动了一下,她还以为他打算放她一码,要出来了,连忙起身要避让,可她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抓住,她整个脑子都被烧掉了,一把挣脱开,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与他对峙。

    她没有看清楚暴君的表情,直到传来一声“更衣。”

    暴君见她一脸呆傻,毫无反应,不悦的加重声音:“更衣!”

    她一激灵,木然上前替他穿好衣裳。

    “朕乏了,你退下吧。”

    她游魂似的出了寝宫,直到昨晚的转角处,她对着冰凉的汉白玉栏杆磕了磕脑门,才彻底清醒过来,看来是她天真了,宠妃哪里是这么好做的?

    她没走几步,就又看到宝林鬼鬼祟祟的身影,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上前拉着她一起往回走,并嘱咐她,以后不要再冒险来找她了。

    “陛下找姐姐做什么?淑妃她们都说姐姐大难临头了,我却觉得不像,陛下什么时候降罪是隔过夜的。”

    “没什么,就是站了半天,替他更衣。”她尽可能忽略细节。

    宝林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双手抱住她的肩,眼神忽闪忽闪的:“陛下让你替他更衣?!”

    她连忙捂住宝林的嘴,“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你大呼小叫什么。”

    宝林又担忧起来:“这倒也是,陛下就是只随时可能吃人的老虎,姐姐你以后可得小心点。”

    “但愿不会再有以后了。”她说的有气无力。

    “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她看了一眼右手,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终究不明白暴君究竟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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