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书生

    早知道皇宫外面这么繁华,她绝对不会放弃休假的机会。

    她还以为天下真的已经被暴君祸害的不成样子了呢,没想到大街上这么热闹,远远的闻着一阵阵香味,两人就来到了卖吃食的街上,一整条街,看不到头,高楼小铺,全是美食!

    麻腐、蜜果、肉脯、煎夹子、糖荔枝、雪花姜、三脆羹、水晶盘脍、鸡皮麻饮、细粉素签……

    姚芙眼睛看不够地往前走,在一处招牌前停下,伸手拉了拉暴君的衣袖:“陛……公子,这个叫什么?”

    暴君皱眉看了看她。

    「公子?当朕的妃子还辱没你了!」

    不是你一直不待见我的吗?姚芙满腹郁闷,刚要装作没发现,眼睛一转,想起什么,扬起笑脸,又扯了扯他的衣袖:“夫君,这个叫‘细料’什么?”

    暴君嫌弃地从她指尖抽回衣袖,一转眼看向别处。

    「胡言乱语!」

    姚芙这回是真生气了,刚要张嘴,被摊主给打断了,热情地招呼她:“这位大人和夫人的感情真好,极少看到您这样身份的人来逛我们这种小摊,不过我们家的摊虽小,细料馉拙儿的味儿却正,二位要不要歇一歇,尝一尝?”

    见摊主大娘和气,姚芙闻着香味点点头,随后才去看暴君,压低了声音:“陛下,我们能进去吗?”

    “为何不能?”

    看着已经开始往汤里下食材的大娘,暴君一抬腿走了进去,姚芙连忙跟上,还有眼力见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我是怕……”怕摊主大娘听见,她又往暴君身边靠了靠,几乎是附在他的耳边:“您带钱了吗?”

    暴君微微侧了侧身,只看了她一眼。

    “您带了吧?”她的心提了起来,看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锅,“您也没跟我说是要出宫,反正我一个铜板也没有。”

    暴君伸手到腰间拿出来一个钱袋,放到她跟前。

    她眼睛一亮,一把抓在手里,打开一看,都是散碎银子,沉甸甸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对着摊主大娘喊:“大娘,您这只卖……”她回头看暴君,“叫什么来着?”

    「蠢。」

    暴君心里鄙夷着,还是开口了:“细料馉拙儿。”

    姚芙也就不跟她计较了,接着问:“您这除了细料馉拙儿,还有别的吃的吗?”

    “我家只卖这一样,夫人您想吃什么,我可以让别的摊位送过来。”

    姚芙没有想到还可以这样,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一会我们自己逛过去也是一样的。”

    没一会,吃食就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一大碗,青花的粗瓷大碗里,是十来个像混沌一样的带馅面食,薄皮大馅,卧在鲜香澄澈的鸡汤里,上面飘着切的极碎的香葱末、干虾皮,还有两样看不清楚是什么,在口水流出来之前,她拿起了勺子,忍着烫捞了一个,入口细滑弹压,唇齿生鲜,摊主一点也没夸张。

    食客不多,忙完后,摊主大娘歇息的时候和她搭着话。

    “夫人怕不是初到京城的吧?”

    姚芙咽下一口汤,好奇道:“您为什么这么说?”

    “像您和大人这般身份的人,我们这样的小摊一年都难见到两回,都是刚进京瞧新鲜的,等熟悉了之后,就都去那些有名的大店了。”

    姚芙笑了笑,看了暴君一眼,“我不是初来京城,倒是第一次这么吃饭,您家的馉拙儿很好吃,以后有机会我还来。”

    “蒙您抬爱,不是我们不识抬举,您还是去大店的好。”

    “这又是为什么?”

    “还说您不是初来,像您这样身份的人,来这里让人撞见了有失体面,若是传到那些大人物的耳朵里,就被想再有好前程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摊上,还能听到这么严重的黑幕,见暴君没有什么反应,她接着问:“那些大人物还管到哪吃饭?”

    “我是看您和善,您可别外传。”摊主大娘压低了声音。

    听她的话,京城除了众多的小摊贩,还有大大小小几十家酒楼,这其中最有名的,要数吕楼,楼高五层,是京城最高的酒楼,据说站在顶楼上,能看见禁宫的屋檐,是京城达官贵人交际应酬的主要场所之一,甚至被称为小龙门,只要能够称为那里的常客,不说平步青云,也能步步高升。

    “这么厉害?那酒楼是皇上开的?”

    “人都说那酒楼的摆置比皇宫都豪华呢!”

    “那也就是说酒楼的主人比皇上还厉害?”

    “慎言、慎言!”摊主大娘慌忙摆手,“你年纪轻轻的,不知道厉害,这种大不敬的话也敢随便说,小心惹祸上身,当今的皇上可是厉害的很。”

    姚芙的眼神飘向暴君,见他没有不悦的意思,大着胆子问:“皇上对百姓不好吗?”

    摆摊大娘把脸一板:“我可没这么说,说句不怕砍头的话,我是觉得很好。”

    “是吗?”

    “你初来乍到,不了解京城的情况,以前我出摊的时候,我家老伴儿和儿子都要跟着,店就这么巴掌大,人都转不开,可不来还不行,势单力薄就容易出事,偷、抢、敲诈勒索、打架斗殴的,赶着背运,忙活一天还不够赔进去的。现如今我一个人守着也觉得安心。”

    大娘越说越精神,忽然手往街道上一指:“你瞧,自从皇上登基,这街上往来巡视的人都重新换了,一个个都铁面无私,再不像以前那样只会吃拿卡要了。”

    姚芙恍然:“我听说前些日子被明正典刑的一个纨绔子弟,就是因为当街草菅人命被抓的,是不是就是这些人做的?”

    “你才刚进城就听说了?可不就是他们,当时我们都以为隔不了夜就放回来了,还担心那些巡差吃亏,结果真是让人没想到,说斩首就斩首了,我们当时都歇了摊子去看,都觉得皇上是个明君。”

    “那您为什么板着个脸?”

    “我们觉得好有什么用,听说当官的都被吓坏了,都想着法子反对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回去喽。”

    “皇上是最大的,当官的还能把皇上把皇上给管住了?”

    “这就不是我们平头百姓能操心的了,我也奉劝你们一句,京城人多眼杂,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大娘说完又招呼别的客人去了,馉拙也吃完了,给了钱,两人重新回到街上,手里有了钱袋子,姚芙也不客气,沿着街往前走,碰到稀奇眼馋的,就拉着暴君过去尝尝,可能是被人夸了心情好,除了鄙夷她像猪,暴君倒是很耐心。

    左手一份糖蜜糕,右手一份荔枝膏水,恍若回到前世。

    一面吃一面走,她的眼神突然被前面一个格格不入的摊子吸引了。

    一众炊烟袅袅、香气四溢的吃食摊子中间,竟然夹杂了一个卖字画的,她想也没想,就凑了上去。

    “你还懂书画?”暴君难得出声。

    “不懂,瞧他生意那么冷清,凑个热闹。”

    暴君连腹诽都懒得腹诽了。

    她三口两口吃完手里的东西,到了摊前,装模作样地观望起来。

    摊主是一个极为年轻的书生,看衣着,日子应该相当清贫,袖子靠里还打着补丁,人看上去眉清目秀,倒是有一股清贵之气。来了顾客,他也不招呼,只抬头看一眼,继续画画,很是孤傲。

    姚芙也不理会,绕着挂起来的字画看了一圈,侧首问暴君:“夫君,你看哪幅最好?”

    她话音刚落,书生清冷了一声,抬手润了润笔,继续画。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回头继续看暴君。

    “都不好?”她开始怀疑暴君的鉴赏水平,按道理,像他这种靠武力得到皇位的,文化修养有限也情有可原。

    “哼!”

    这下她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的,那个书生就是在轻视他们!

    “有些人喝西北风都能喝撑了,我饿了,咱们吃饭去吧,去吕楼吃好吃的!”

    都穷成这样了还孤傲自赏,花钱也不买这气生,姚芙拉起人就走。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吕楼的影子,果然比旁边的建筑高出一大截,即便在宫里呆惯了,一眼看过去依然很壮观,因为它不单单是一座楼,而是四座楼,由复道连接,形成一个圆筒,上面人影绰绰,看着就热闹。

    “快走,不知道需不需要预约啊。”

    姚芙拉着暴君加快脚步。

    “你方才吃了那么多,还饿?”

    “主要是见世面,当然,美食谁会嫌多呢。”

    眼看到了大门口了,正要进去,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姑娘请留步。”

    她一回头,竟然是刚才那个孤傲的书生,她左右前后看了一眼,对着弯腰喘气的书生:“你是在喊我?”

    书生气还没喘匀,点了点头,把手里的一个钱袋递了过来。

    她一看,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腰间,还真的不翼而飞了,她先是心虚地看了暴君一眼,才满怀感激地双手接过来,连声道谢。

    书生摆了摆手:“在我摊里发现的,原物奉还,你查看一下,没有问题我就走了。”

    她随意看了一眼,“没有问题,多亏你了,不然一会我们肯定被当做吃白食的赶出来。”

    “举手之劳。”

    书生说完要走,肚子突然叫了几声,他的脸一红,急忙转身。

    “等等!”

    姚芙喊住他,“这位……公子,相请不如有缘,如不嫌弃,一起吃顿饭吧?”

    “不敢当。”

    他的话音刚落,肚子又不给面子地叫了几声,书生羞窘的脸更红了。

    “老实说,方才你哼我们,我挺生气的,现在觉得可以交个朋友,这里——”她指了指吕楼,“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就当帮我们撑撑场面吧?”

    书生看了一眼暴君:“有阁下在,用不着在下这等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说完一拱手就走了。

    姚芙看着他孤直的背影感慨:“陛下,咱们被人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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