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推舟

    姚芙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谢长林又紧赶着上前两步,伸手拦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姚芙心里暗自疑惑,难道谢长林认出来了?

    谢长林的眼睛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像模像样地冲她行了一礼,张口解释:“是在下唐突了佳人,恕在下冒昧,小姐尊姓是否为萧?”

    姚芙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长林倒是不傻,一看她的反应就明白了,脸上多了几丝笑意,又往前走了几步,吓得姚芙连忙往凌寒身边靠了靠。

    他继续没眼力见地往前凑,被凌寒挡住,仍旧难掩喜色,“还真是让我好找,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凌寒眼神一凛,他总算觉得到了一丝危险,说出原由。

    昨日他的计策被拆穿之后,他也怕惹事,连忙进宫见了他的姑母,也就是太后,结果被太后训斥了一顿,让回去等消息,吓得阖府上下半夜都没能睡着,却只等来太后一句皇上没空搭理他们,让他们今后好自为之。

    思来想去,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就上街来找人了。

    “昨日是我莽撞了,都怪我识人不清,让人给蒙蔽了,险些犯下了大错,幸赖尊姓仗义执言,才免遭大祸,还望小姐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告知尊府何处,我好登门致谢。

    他说得言辞恳切,倒是让姚芙糊涂了,她怎么不记得书上的谢长林还有这样的心胸和口才?

    她看了凌寒一眼,一时还真想不出怎么对付他。

    有凌寒在,她不能一口咬死说不认识,可又不能如实和他说,暴君那里还不知道最近打的什么心思,连谢长林这样的纨绔都知道收敛,她可不想自己往刀口上送。

    她假装想了一下,然后一脸恍然:“原来你就是国舅爷家的公子呀,家兄昨日的确提起过,说是有些误会,直怪自己孟浪,没成想谢公子您如此宽宏大量,哪里当得起您如此纡尊降贵。”

    谢长林喜形于色,又往她跟前凑了凑,言语越发轻浮:“令兄严重了,若是早知道有小姐这样秀秀外慧中的佳人,就不会有昨日的误会了。”

    姚芙佯做羞怯地侧过头,给了一脸怒意的凌寒一个眼神,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早知道谢公子这般明事理,该是家兄登门谢罪才是。”

    谢长林的眼神更恍惚了:“不敢当,不敢当,若是方便的话,谢某倒是要到尊府叨扰一番。”

    “我们刚来京城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有谢公子这样的贵人照拂,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好说,好说。”

    谢长林再也忍不住,笑得眉飞色。

    “哼,光天化日之下,谢公子莫非又想当街抢人?”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进来,两人一起回头,竟然是顾准。

    “你怎么在这儿?”姚芙跟他打了声招呼,眼看着要科举考试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心思在街上晃荡,却收到了顾准愤怒的一瞥。

    她还没反应过来,谢长林先生气了,立马拉下了脸,耀武扬威地朝着顾准走了过去。

    “我说你一个书生怎么能对姑娘家这么说话?简直是有辱斯文,辱没圣贤!亏得我还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

    顾准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姚芙面前,语重心长地道:“夫人虽然有侠义之心,非一般闺阁女子可比,但身为妇道人家,还是谨言慎行些的好,以免被某些好事之徒辱了清誉。”

    谢长林听了这话,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仔仔细细打量了姚芙一番,仍旧不可置信,一把抓住顾准的衣襟:“你这两个眼睛不会是读书读坏了吧?这位姑娘身姿绰约烂漫,哪里看着像已婚的妇人?不会说人话就少出来丢人现眼!”

    今天的顾准倒是出奇的硬气,平静地将衣襟从他的手里拉出来:“我倒是要奉劝你一句,他的夫君可不是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就你这身板,莫说丢人现眼,到时恐怕是要伤筋动骨的!”

    见顾准言之凿凿,谢长林忍气后退了两步,小心试探道:“他所言……”

    姚芙点点头,“我夫君是个武人。”、

    谢长林的脸立即垮了下去,咬了咬牙,又挂着笑道:“没想到像姑娘这样的佳人,竟已是名花有主了。当今圣上最是倚重武将,想来姑娘这般的花容月貌,夫婿也并非凡人不知是朝中的哪一位将军?”

    “谢公子取笑了。我们初来乍到的,能谋份衣食糊口便好,哪里能同京城的贵人相比?”

    谢长林不死心,还要再问,却被顾准打断了:“夫人若是无事,还是早些归家的好,莫要让家里人惦念。”

    惹得谢长林恶狠狠地向他投了一个威胁的眼神。

    姚芙装作一脸为难,谢长林只得退让一步,缠着她要住处的地址,姚芙客套了两句,略微想了想,说了一个地址给他。惹得一旁的顾准更加愤怒了。

    “夫人如此不辨是非,难道不怕辱没了令兄的名声?”

    “你小子少在这里拈酸,我们之间的事,你少插嘴!”谢长林眼神里带刀,还要维持着和善,显得有些滑稽。

    “像谢公子这般礼贤下士的人,家兄若是拒之门外的话,未免太狭隘了。”

    得了她的话,谢长林立即趾高气昂起来:“听到了没,穷酸鬼!”

    顾准被气的拂袖而去。

    目送小四依依不舍的离开后,小红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凌寒,愧疚地道:“方才难为你忍着了,跟这种人犯不上置气。”

    凌寒想说什么,最终摇了摇头。

    想着自己刚才撒出去的谎,姚芙也没心情跟他解释,带着他一家铺子挨着一家铺子逛了下去,整整用了两三个时辰,拉了一车的东西回西苑。

    略微收拾了一下,她就急不可待地跑到了厨房,把打算住下来的消息告诉了所有人,众人一阵欢呼,都为她从皇宫那个吃人的去处脱身感到高兴,放下了手里的活,要去替她收拾院子,被她给拦住了,不好意思的开口说要让他们帮自己一个大忙,众人二话不说,异口同声的答应了才问具体内容。

    听完之后却都面面相觑。

    大师兄性子急,直接开口:“我们那个住处,狗窝一样,你怎么好去,再说了,像我们这样的粗人,可不懂世家大族家里那些弯弯绕绕,万一让人看出破绽了怎么办?”

    “所以才要好好归置归置呀,放心吧,我今天可是买了不少好东西,保准让你们的住处焕然一新,就算是帮我的谢礼了。”

    姚芙信心满满。

    她当然看得住谢长林是别有用心的,索性顺水推舟,自己想让他看到什么,可比他去不择手段地查要好得多。可她又不能直接把人招到西苑来,思来想去,他们的住处是最合适的。

    她倒是要看看,谢长林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人多就是好办事,日落之前,紧靠着西苑后门的一处小院落就被收拾的焕然一新了,怎么看,也是一个家境殷实之家才有的景象。

    想起宫里那些糟心事,她当晚就在西苑住下了。

    众人在小山下的池塘边,替她开了一席乔迁宴,正好检验了一下大家的水平。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无拘无束的,甚至还尝了半碗大师兄私藏的梨花酿,半醉半醒间,回头去找凌寒时,才发现他已经没了踪影,她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只觉得月光散在了她的心上,清亮之中透着凉意。

    她摇了摇头,重新端起酒盏,将里面的月色邀散,她现在只想开心。

    月色透过雕花窗户的空隙,碎玉一样洒在寝宫的地板上,凌寒静静地像萧恪禀报着姚芙一天的行踪。

    萧恪有意无意地听着,手中的朱笔不停。

    凌寒反倒少见地有些紧张,偶尔甚至会放慢语速,斟酌一下用词。

    “谢长林的事,你怎么看?”

    “依属下想,娘娘或许是故意为之。”

    “你倒是越来越了解她了。”

    “属下不敢。”

    萧恪挥了挥手,凌寒消失在夜色中。

    屋里再次陷入沉寂后,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钟粹宫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不怀疑凌寒的忠诚,只是看不清姚芙的用意,他断定了姚芙跟在他身边定然是有所企图的,他也有的是时间等她慢慢露出蛛丝马迹,可不能忍受她总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扰乱他的心神。

    他知道这样的状态很危险,必须尽早地解决。

    与此同时,吕楼主人吕晏的府上,也是烛光摇摇,笙歌隐隐。

    谢长林喝到尽兴处,衣襟半敞,倚在歌姬的身上,眉眼轻佻地描画着什么。

    吕晏静静地陪着他,笑眼难掩鄙夷之色。

    忽然,谢长林停下来,探身向前,怔怔地看着吕晏:“小爷不管你们怎么对付姓萧的,可是,姓萧的那个花容月貌的妹子必须留给我!”

    吕晏不置可否地替他斟满酒,给歌姬使了个眼色,谢长林立马又瘫坐了回去,嘴里仍念念不忘姚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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