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动京城的莫耶王子一案，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姚芙被免去贵妃头衔，赶出京城思过，王大人带着吕晏的尸首，随同胡人的使者前往安抚。

    要说损失最大的，怕是要数一直没有被直接牵连进来的王大人了。

    虽然他平日里和吕晏、吕楼的关系撇的十分干净，可内里谁不知道萧恪整垮吕楼，就是冲着他来的。

    本来自断臂膀，吕晏的死已经让他难以接受了，谁也没有想到萧恪竟然过分到这种程度，让他亲自把吕晏的尸首送去给胡人糟蹋，实在是太过狠厉无情了！现在回想起当日朝堂上同僚的反应，他都忍不住气血翻涌。

    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一把将手中的茶盏砸到地上。

    “爹，这一趟无论如何不能去啊，现如今那些人已经开始暗中和咱们划清界限了，您这一去，咱们这么多年的经营可就全白费了！”大公子一脸激愤。

    “哼，还用你来告诉我，是我小瞧他了。”

    “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法子推了的好。”

    “圣旨，你当是儿戏？能推我还能等到你告诉我？”王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

    他自己也暗自后悔，要怪只能怪萧恪太狠，前一刻还派人来问他的意见，后一刻就做出那种罔顾人伦的决定，气得他彻底乱了方寸，哪里还有什么主意。

    “要不……您也装病告假？”

    “装病？亏你想得出来！你以为，宫里的太医是吃素的，还是皇帝是吃素的？”

    “要不然，咱们干脆……”大公子用手掌做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反正莫耶没了，留着那些人也只会是祸患，不如一了百了，同时把问题又还给了皇帝，看他这下还怎么向胡人交待！”

    王大人抚了抚额头，忍住给儿子一巴掌的冲动，冷声道：“你去靠近那班人试试？人家正愁抓不到把柄，你竟然还想着亲自送过去！”

    “您是说……”

    “旁人都夸你聪明，依我看，你给萧恪那小子提携都不够格！他想要借助胡人的手逼我，怎么可能不派人守卫？这会儿才想出杀人灭口，晚了！”

    “那还能怎么办？难道您真要带着阿宴的尸首去出使？让那些人都知道您斗不过皇帝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大公子，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犹豫起来：“可是，这样做是不是太仓促了？”

    “成大事者，岂能优柔寡断？”王大人明显心意已决。

    在他看来，一方面是他绝对不能再有丝毫的退让，另一方面，韩祁被派出去护送姚芙，多少还是创造了有利条件，要是再隐忍下去，恐怕他出使之日，就是这么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之时。

    “那我这就下去安排。”大公子点头附和。

    经过一番筹划，他们不仅要让萧恪束手就擒，就连出了京城的姚芙也在劫难逃。

    一切安排就绪后，王大人对着吕晏尸首停放的方向，面露阴沉，缓缓道：“你且再等等，老夫绝对不会让你在黄泉之下寂寞的。”

    夜色如水，萧恪把玩着手上的护身符，仍然在衡量着姚芙话里的真假。

    平心而论，他觉得姚芙不应该是在说谎，可如若不是她，韩祁的护身符又怎么会无端出现在宫里呢？他也问过韩祁，对方一句语焉不详的丢了，更是令人寻味。

    沉思间，他下意识用手指摩挲着护身符上面的图案，忽然一顿，他的目光回到护身符上，用指腹轻轻地又摸索了一遍，薄薄的护身符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拆开一看，里面竟然藏着一片极薄的丝制小笺，上面绣着一行小字，让他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依小笺上的字，护身符的确不是韩祁的，而是一个女子的，只是那个女子的名字虽然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索性让人拿来了后宫所有嫔妃的名册，仍旧没有找到，就在这时，脑海中灵光一闪，随即恍然。

    护身符的主人和韩祁之间的过往，他先前也略有耳闻，虽然不清楚护身符是怎么被护卫捡到的，至少说明，韩祁没有对他撒谎，这让他安心不少。

    当然，确定姚芙没有骗她，似乎更让他高兴，随后眉头又是一皱，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枉费自己待她这般好，她竟然离开的那么决绝，连一点儿客套都没有，而他此刻竟然还在为她的安全操心，女人才是最危险的东西！

    他自嘲地一笑，把护身符丢在一旁，起身看着窗外的明月，以后姚芙也会像它一样可望而不可即吗？